沈画扶着幼幼的身子,对身后的墨煊道:“帮我一把。”
墨煊拧眉上前,想接过幼幼的身子,却被人拦住,他看了一眼将幼幼抱过去的九焦,淡淡的转开目光,正合墨煊的意思,他着实不想碰别的女人。
沈画看了一眼九焦道:“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我们出手,但是如果你想看着幼幼死去的话,你大可以继续拦着我。”
九焦看着沈画道:“你会医术?”
沈画语气淡淡:“阳白门现任掌门。”
九焦眸子一动,不仅是九焦,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场上的大多数人都曾受过阳白门的恩惠,大大小小,累积起来数不胜数,江湖人最是重感情,尤其是救命之恩,此刻沈画与墨煊便成了众人保护的对象。
九焦顿了顿道:“请夫人带路。”
沈画心中舒了口气,早知道阳白门这么好用,便早一点说出来了,沈画与墨煊淡淡的转身,擦过白惊汩身边时,白惊汩轻笑了一声,沈画斜看了他一眼,没来由的,她就是不喜欢这个男人。
白惊汩并不在意,他将身子一侧,将宽敞的大路展现在沈画面前,沈画带头走去,九焦紧随其后。
将幼幼放到沈画他们住的屋子里,九焦先是一顿,他道:“夫人是什么人?”
沈画淡淡道:“国师夫人,郡主,还是阳白门掌门,随你唤。”
九焦眸子一缩,他看向沈画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沈画懒得搭理他,她在意的是幼幼的伤势,沈画对九焦道:“有什么事可以先放放么?我要救人。”
九焦连忙将幼幼放到床榻上,沈画看了眼伤势道:“男子可以出去了。”
九焦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幼幼,出门,墨煊对沈画道:“尽力而为。”
他自己打出的掌,力度如何,墨煊知道的一清二楚,能将幼幼救回来,沈画也是得需要耗费极大的精神力,沈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放心吧。”
墨煊却并没有放下心来,沈画的性子他清楚,最后果不其然,墨煊的不放心是有道理的吗,沈画在屋子里足足呆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面上已经有些苍白,她轻笑一声道:“好了。”
九焦闻言急急的进了屋子,墨煊将沈画缓缓倒下的身子接过,语气责备:“夫人怎的就是不听话?”
沈画已经陷入昏睡,墨煊爱怜的将她面上的碎发拂去,轻轻的抱着她的身子,转身进了里屋。
沈画这一觉睡得很沉,或许是白天与幼幼的交谈影响,她又开始陆续的梦到自己重生以前的事情,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不知道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墨煊轻声道:“醒了?”
沈画闻声看去,墨煊坐在床前,满室的月光洒下,美好的不真实,沈画蓦地轻笑一声,是梦也罢,就这么不醒来也罢。
沈画恍恍惚惚中又睡了过去,以前的一切像是镜花水月,走马观花一般匆匆而过,沈画将自己的前半生看了一遍,接着缓缓醒来,身边躺着呼吸平缓的墨煊,沈画将手臂环在墨煊的腰上,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凸起来的肚子,里面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一家三口,很是祥和。
翌日清晨,沈画早早的醒来,墨煊还在沉睡着,沈画撑着额,目光浅浅的看着他,墨煊的面上戴着面具,出门在外,墨煊甚少将面具拿下来过,因为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便会碰见以前认识自己的人,身份暴露,引来祸端。
认识沈画之前的墨煊,活的谨慎,认识沈画之后的墨煊,活的更加的谨慎,但是却甘之如饴。
墨煊感受到沈画的目光,他的羽睫轻轻颤了颤,沈画知道他已经醒来,与他搭着话:“幼幼跟我说,她的时代里,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子为妻,多了就是犯罪。”
墨煊睁开眸子,将沈画揽进怀里,语气沙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许给你。”
沈画身子一颤,接着悠悠的叹息一声道:“若是你最后坐上了那皇位,你还能这般么?”
墨煊失笑,语气低哑却带着傲视天下的意味,他道:“有什么不可以?江山与你,我从来都是选择后者。”
沈画知道墨煊这句话的重量,她也知道,如果不是两人身上都背负着血海深仇,他便会抛弃一切,与自己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沈画轻笑一声,有他这句话,便足够了。
起身的时候,幼幼已经醒来,但是身子虚弱,没有能力下床,九焦陪在身边,一口一口的喂着幼幼汤药,幼幼嘴里不住的抱怨:“要不是你,老娘能受这份罪么?”
九焦抿唇不语,将药送到幼幼身边,幼幼喝了下去,接着道:“老娘死了的时候,都已经见到21世纪了,哪个杀千刀的又把我给拽回来了?”
“我就是那个杀千刀。”
沈画的声音浅浅传来,她不知道杀千刀是什么意思,顺着幼幼的话重复了一遍,幼幼闻听此言,一口药水喷了出来,尽数落到九焦的面上,九焦擦了下,面色不惊,继续将汤药送到幼幼嘴边。
幼幼一把端过药碗,一饮而尽,她看着沈画道:“画画,你害惨我了。”
沈画不知这好心怎么就被当成了驴肝肺,她分明是嫁进幼幼从阎王爷手里给硬拽了回来,怎的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反倒是害了她?
“幼幼这是何意?”
幼幼看了沈画一眼,哀叹一声道:“我明明都可以回家了,被你这么一救,不知道下次死的时候,还能不能回的了家!”
沈画总算是听明白,幼幼在昏迷的那段时间,回到了她所说的21世纪,但是自己不识好歹的又将她给拖了回来,还不容易有了个回家的机会,让沈画给生生毁了,唤作是沈画,她也不高兴。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会回家。”
幼幼看了一眼沈画,见她神情自责,心中不忍,她也是为自己好,这样倒打一耙,着实不是她的作风,幼幼道:“画画你也不必自责,我就是图个畅快,才这么一番唠叨,21世纪,我只能等下次再死的时候回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幼幼着实不知道,下次究竟是真的死了,还是回到21世纪,或许这一生只有那么一次回去的机会,她的手忽然被人按住,幼幼看向九焦,后者面上一派严肃:“拗若是回家了,我当如何?”
幼幼一提到九焦便满肚子的火,她指着他的鼻子道:“好你个九焦,当初说把我扔了就扔了,现在知道后怕了?老娘不干!”
沈画扶额,这幼幼的脾气也忒火爆了些,身后的墨煊拉着自己的手腕,转身离去。
出了门,沈画才幽幽道:“这铸剑山庄是待不得了。”
墨煊道:“此事应当只是风查一人所为。”
沈画自然是知道的,风澈一向对墨煊忠心耿耿,不可能会做出对不住他的事情,对于风查 的计划,风澈应当是不知情的,但是香茶与他的婚事已经定下,离成婚得日子还有五日。
风查没有当面与墨煊撕破脸皮,大家只是知道武林大会上,那九焦与当朝国师出手,但是并不晓得,这事情的幕后主使是风查。
沈画与墨煊又不能当面拆穿他,铸剑山庄是江湖第一门派,他们当面与他叫板,结果肯定是不利的,加上自古以来,朝廷与江湖向来是互不相干,若到时候真的动起手来,大多数人肯定是选择帮亲不帮理。
一时间沈画与墨煊又处于劣势,不得不说风查借着风澈与香茶的婚事,将参与武林大会的宾客都留了下来,是一件十分聪明的事情,他用数百名江湖人做保命符,就算是墨煊出手,胜算也会大大的提升。
沈画想不通的是,风查一向敬重墨煊,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还翻得这么彻底,拿刀动枪的来了真格,他杀了墨煊之后,能得到什么?或者说,他有什么理由来对恩人墨煊出手?
沈画将问题问出,墨煊顿了顿之后,缓缓道:“对于这个,我暂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手上的情报显示,此事与东方玄有关。”
既然扯到了东方玄,那么事情便简单了起来,最后的结果无非便是党争两个字,沈画可以大致的捋清关系。东方玄用什么条件来诱惑风查,沈画想过是威胁,但是以风查的性子,来硬的不如来阮的效果好,现在只需找出东方玄用了什么条件来诱惑风查的,危机便能解决。
但是在这铸剑山庄,受制于人的情况下,想要找到什么线索,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沈画悠悠叹了口气。
墨煊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夫人莫要多虑,我来便好。”
似乎墨煊每一次都会说这样的话,但是每一次沈画都会要插手,她怎么可能放心墨煊一人去顺藤摸瓜,甚至这次的事件,连个藤也没有,沈画抿了抿唇道:“一起。”
墨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里仿若一汪潭水,深不见底,他最终还是弯了眉眼道:“听夫人的。”
沈画与墨煊回了房,进房门时,沈画余光中撇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闪即逝,待到她想看清时,已经是没了影子,沈画脚步顿了顿,墨煊道:“怎么了?”
沈画摇头:“没事。”
半夜醒来的时候,沈画又见到进门时的那个身影,她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墨煊,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快要到夏季的季节,夜晚并不是太冷,沈画着了一身单薄的衣裳,便出了门。
屋子外小风明月,面前又有身影一闪而过,沈画心头一跳,这是常人无法拥有的速度,她莫不是撞鬼了?
沈画并非无神论者,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世间有许许多多灵异的事件,偶尔的出现一个鬼怪也是人之常情,沈画缩了缩脖子,准备进屋。但是脚下的步子却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忽的沈画觉得肩膀上一重,她险险的就叫出声,看清来人之后,瞬间有骂人的冲动,或许是被幼幼所传染,沈画觉得自己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你做什么?人吓人吓死人啊!”
来人一脸的无辜,她眨了一双湛蓝的眼睛道:“谁知道你会被吓着,我半夜醒来找厕所,就看见你跟个幽灵似的在外头晃荡,差点害的我失禁!”
沈画听得她这么一说,心头的不满也消了大半,她道:“女儿家家,说出这么粗俗的话,不怕没人要?”
幼幼挺了挺胸膛:“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沈画不与她贫嘴,挪开脚步,准备去寻找她看到的那个身影,幼幼跟了上来道:“画画你在找什么?”
沈画随口道:“不知道,或许是人,或许是鬼。”
幼幼一听来了兴趣:“长啥样,我帮你一起。”
沈画眼珠子在四处的打量着,她随意道:“不知道,人不人鬼不鬼吧,或许是。”
幼幼闻言,心下几丝了然,她忽的指着一个方向,交换出声:“那个是不是你说的?”
沈画真想那块布将她的嘴巴个堵上,她这嗓门,不把鬼吓跑,便把人引来,沈画顺着幼幼指的方向看去,那里还真有一个白色的身影。
沈画抿唇,一步步靠近,幼幼在她身后,很是大胆,她道:“没想到竟然遇见同道中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