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医院在江南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医生走到哪都很受尊重,许多医学院毕业生都以能够在长宁谋一职位为荣。夏志斌等人的谈话忽然被人打断,而且语气明显不服,几人不由得同时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
你是医学院的学生吧。胡遇撇了撇嘴:我们是长宁医院的医师,没有你说话的份。
长宁医院,很了不起吗金黄头发青年不屑地说道:我秦于夏怎么不清楚。
孤陋寡闻。胡遇扬了扬下巴,他当然知道秦于夏语气含着讽刺,还是洋洋自得:你小子还别不服气,心脏移植知道吗那就是我们医院做的。
是你做的吗秦于夏迅速问了一句。
是我们医院的美女楚韵医师做的。胡遇提起楚韵,眼中流露出羡慕。
我还以为是你做的呢。秦于夏讥讽地笑道:原来你们是这样划分的,一个中医科代表整个中医界,一个楚韵代表整个西医,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讨论中西医差别。胡遇从医学院毕业进入医院已经有五年,也算个老资格医师,被一个学生公然顶撞,有点恼怒,语气不善。
你又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讨论这个问题。曹龙忽然冷冷说了一句。胡遇微微一怔,望了望曹龙冷漠的脸颊:你是谁
一春堂,曹龙。很简单的几个字,无需多说,在建宁市敢和西医叫板的中医师不多,曹龙就是其中之一。
一春堂不是百年老店,是二十年前忽然在建宁这个地方冒出来的,曹龙的父亲曹一春以独特的医术一下子征服了许多人,尤其是拔罐和针灸,一套五行针法在中医界小有名气,据说治疗过中央一位大人物的慢性病,当地一些政要对一春堂也倍加恭敬。
幸会。夏志斌向曹龙拱了拱手:我叫夏志斌,长宁医院内科副主任。
夏主任。曹龙微微笑了笑:今天是来吃饭的,出言诋毁中医,未免不好吧。
误会误会。夏志斌笑了笑,表面虽然恭敬,但对曹龙还是满不在乎,话锋一转:不过我看胡遇说得也有道理,中医在医学高深领域确实难有用武之地。
那也未必。凌威对夏志斌等人的自以为是有点不满,忽然说道:器官移植的免疫排斥是一个大难题,你们医院在一些手术免疫排斥方面是不是还用菊花决明散。
你怎么知道胡遇脱口而出。
免疫排斥是尖端科学。凌威淡淡说道:菊花决明散是标准的中药方。
曹龙和夏志斌一起望向凌威,一件淡黄色衣衫,陈旧但干净,眉目清朗,脸颊线条分明,下颌短胡须略显凌乱,神情显得满不在乎,看不出什么身份。
这位兄弟说得可是真的曹龙转过脸望着夏志斌,语气不紧不慢,许多客人也被他们的争论吸引过来,停下筷子看着这边,只是口头争论,大堂经理站在一边也没有干预。
夏志斌额头忽然微微沁出汗水,西医在免疫排斥方面的进展确实不如人意,许多地方,尤其是眼角膜移植还是沿用几年前的药方菊花决明散,这也是他们无法把中医科剔除的原因之一,那个药方就是中医科原来的主任石天寿开出来的。
口头讨论有什么意义。一个桌旁站起位胖子,头微微歪斜着,似乎和夏志斌认识,向他点了点头,转向曹龙:这位兄弟,我脖子几天前落枕,贴了好几天中药活血膏,毫无起色又吃了点西药,也还是依旧,不知哪一方高明一点。
落枕是指人在睡觉或外伤后突感颈部肌肉疼痛,尤以头颈部转动时更甚。秦于夏大声说道:用热敷加针灸,取穴,悬钟养老后溪。
听起来有点门道,可惜我不懂。胖子晃了晃脑袋:我觉得还是吃点消炎药和止痛片来得实际一点。
胖子,明天到我们那里,还可以电疗。胡遇洋洋得意:最新美国技术,两次就见效。
太好了。胖子歪着头叫道:明天一早就去。
一唱一和。陈雨轩贴近凌威低声说道:像个跳梁小丑。
不管他们。凌威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曹龙怎么回答。
出乎人们意料,曹龙并没有反唇相讥,微微笑了笑,向胖子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胖子微微一愣,看了看身边的朋友,大步走过来:干什么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坐下。曹龙指了指一张椅子,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胖子一脸疑惑地坐下。大厅里大多数目光都好奇地看着曹龙。
曹龙手指细长有力,轻轻在胖子肩部揉了几下,又按了按脖颈:是这里疼吗
是,是。胖子连声回答。
放松一点。曹龙缓缓揉着,胖子舒服地眯着眼,状态很是享受,曹龙一手大拇指抵住胖子的后脖颈,另一手环绕在胖子的下巴,扶着他的脑袋左右摇晃着。
除了凌威和陈雨轩,其他人的眼中都充满好奇,不知道曹龙的按摩对落枕有多大效果,胡遇等人的眼中甚至露出不屑,就凭几下轻轻按摩能治好落枕,未免太不可思意。
忽然,曹龙手臂一用力,把胖子的脑袋用力向左边一拧,发出明显的咔嚓声,四周一阵惊呼,胖子也觉得脖子一麻,一下子跳起来,大声叫道:你干什么,干什么
说完,摸了摸脖子,满脸诧异,晃动着脑袋:好了。好了。
没事了。曹龙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走回座位。
雕虫小技。胡遇低估了一句。
秦于夏张了张嘴刚要反驳,门口进来一个窈窕的身影,藕青色套装,清新稳重,向着夏志斌等人微微笑了笑:对不起,我来晚了。
楚韵。夏志斌亲热地满脸堆笑: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你这个老寿星迟到了。
有点事耽误了。楚韵抬手拂了一下披肩秀发,矜持地笑了笑,贝齿微露,弯弯的唇线格外诱人。
楚医师,快坐。几个人殷勤地站起来,楚韵平时很少答应男孩的邀请,今天好不容易以她生日为借口请来,医院的一朵花当然值得几位一脸媚笑。
怎么就看见楚韵姐,把我们忘了。楚韵身后闪出两位姑娘,石莲花和肖云玉手挽着手,满脸调皮的微笑。
当然也欢迎你们俩。胡遇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笑得满脸开花:你们是楚韵姐的左膀右臂,这不,为你们特意准备了两瓶红酒。
太谢谢了。石莲花笑道:还是为了楚韵姐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没我们的份,有夏志斌主任呢。胡遇撇了撇嘴,有点惋惜。
刚才进来似乎气氛不对。楚韵把随身的挎包放在椅子上,疑惑地看了看夏志斌。
一点小事。夏志斌笑了笑,扫视凌威和曹龙那边一眼,轻蔑地笑了笑:几位学中医的无理取闹。
是吗中医和西医的争执总是没完没了。楚韵淡淡笑了笑,随意向另外的桌子望过去,一位留着短短胡须的青年正懒懒倚在椅子上,似笑非笑。
你们继续,我失陪一下。楚韵忽然站起身,向凌威走过去,笑了笑:幸会。
坐。凌威坐正身躯,指了指身边一张椅子。
夏志斌等人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把这位大美女请来,还没有机会献殷勤,竟然跑到那个不起眼的青年身边了,似乎对那人还是十分客气。
楚医师,准备开席了。胡遇大声叫道:我们特意做了个大蛋糕,过来一起尝尝。
不用了,我还有事向这位凌大哥和陈小姐请教。楚韵挥了挥手:心意我领了。
这胡遇等人望着桌上的大蛋糕,一时不知所措。楚韵平时笑容虽然温和,那是职业性的微笑,对男青年可是保持着一定距离,一向不假以辞色,今天竟然主动走向相貌有点懒散青年,而且用了请教二字,相当恭敬。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这个容易处理。石莲花一把捧起蛋糕:我和肖云玉也过去陪陪楚韵姐,蛋糕我们享用了。
那小子是什么人胡遇有点不愤,当着楚韵的面却不敢大声嚷嚷,低声说道: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
我告诉你。石莲花调皮地眨了眨眼。
什么人夏志斌等人一起凑过来凝听。
他叫凌威,身份说出来吓死你们。石莲花故意卖了个关子。
快说。胡遇急促地说道:何方神圣
卖狗皮膏药的。石莲花说完,和肖云玉一起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捧着蛋糕向凌威那一桌走去,留下夏志斌等人一脸愕然。
好香的蛋糕。小虎面对蛋糕,发出一声惊叹,眼珠不停转来转去,蛋糕对于任何一个小孩都有很强的吸引力,何况小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美诱人的蛋糕。
随便吃。石莲花歪头看着小虎可爱的脸颊。
真的小虎看了看众人,有点犹豫。
想吃就动手。凌威笑着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好嘞。小虎满脸兴奋,伸出筷子向蛋糕夹去。
慢着。梅花挡住小虎,拿过塑料小刀把蛋糕划成一个个小块,然后把一块放到小虎面前:吃吧。
还是梅花大一点,懂事。凌威看着坐在一起的小虎和梅花,露出爱惜的微笑。
我十五岁,已经是大人了。梅花挺了挺胸脯,刚刚发育的部位微微隆起,倒是有几分大人样,肖云玉和石莲花忍不住笑了起来。
冷菜端了上来,师小燕打开一瓶酒,给几个人满上。凌威端起酒杯:楚医师,为了你的生日干杯。
叫我楚韵吧。楚韵呡了一口酒。轻声说道:我真愁找不到你,想请教你一下千年灵芝的用法。
那株灵芝还是到你手中了,无论手段是否光彩,也算是物有所用吧。凌威微微叹息一声:等会我开一张方子交给你,不过还要按照病情加减,你小心掌握。
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还是来请教你们。
请教谈不上。陈雨轩抿嘴笑了笑:都是为了治病救人,相互合作,不分彼此。
这话说得好。楚韵向陈雨轩举起酒杯:为了我们以后的合作干一杯。
是你们两位美女的合作,和我无关。凌威笑着说道:我只是个走江湖的,说不定明天流落到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