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货行。
赵国最大的货栈之一,号称只要你有钱,没有他搞不到的货,无非价格高低而已。同时,它也是赵国三大草药供应商,旗下至少有三十个采药队,数名金丹高手坐镇。
孙掌柜,筑基修为,不算高手,但其稳坐奇货行大掌柜长达二十年,黑白两道无人不给面子。
因为不保养得宜,虽年过半百,却无一根白发,看上去也就是四十许人,显得非常年轻。平时总乐呵呵的,背地里下手却狠辣无比,江湖上因此有了个诨号,称作‘笑面黑心’。
今天,他的脸色和他的心一样,都黑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奇货居麾下有十二个采药队,已经失去了联络。
这极不寻常,以往虽也偶有采药队失去联络的事儿,但那是三五年都没一回,赶上倒霉碰见了妖帅甚至妖王,你不死谁死?对于这种偶发事件,奇货居并不会当回事儿,发一笔抚恤金,虽数额不小,但与收获一比,也不算什么了。
可今天,连着十二个采药队失去联络,统计下来足有六十五人!这要是赔抚恤金,一下子可要去了奇货居半年的利润。
东家若是知道了……
孙掌柜没来由地一个激灵,不敢往下想了。
“报!”外面又闯进来一个伙计,不用他开口,孙掌柜已经知道了,失去联络的采药队又多了一个。若不是这种紧急的事情,伙计是断不敢进他屋子的。
“去,帮我请隆昌、福胜、茂源三大商行的掌柜,有要事相商!”
伙计气都没喘匀,扭身又出去了。孙掌柜来到门口,望了望阴沉的天儿,心里没来由地一阵不安,喃喃道:“看样子,要出大事了啊……”
……
韩秦推门出来,脸上多了一个面具。这是他用木头雕刻出来的,图案画的是京剧的花脸儿,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有没有点杀气?”韩秦冲着蟒王显摆:“这样谁也认不出我来了吧?”
脸都挡上了,这并不是废话吗?
蟒王对韩秦的恶趣味表示不能理解,但还是给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院子里,小狐狸正在搜刮。她面前蹲着一溜人族修士,武器堆在左边,其他杂物堆在右边,看起来是小有成效。
“我跟你们讲啊,事到如今,都不要藏私,乖乖地交出来,可保住一条命,要是胆敢隐瞒,呵呵——”小狐狸冷笑一声,冲旁边的熊罴努了努嘴。变成本体的熊罴会意,配合地咆哮了一声,吐沫星子差点给蹲在前排的人类修士洗了个澡。
“姑奶奶,我们真的都交出来了。”一名人族修士悲愤道:“难道要让我们脱光了证明清白吗?”
“哟!”小狐狸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以为我不敢呐?行啊,就从你开始,脱吧!”
“我……”人族修士羞愤欲死,他到现在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昨夜,他如往常一样,跟着采药队进草原沿着老路线采活血草。没想到,早有一队妖族在采药点守株待兔呢,他所在的采药队,修为最高的是一个筑基境,妖族这边是妖帅境带队,交手不到三招就败下阵来,一行七人都成了俘虏。
随后,他们就被带到了这座庙里,接受一只狐狸的审问。
“阿狸,怎么跟你说的,要有礼貌。”韩秦走过来,让这位多话的倒霉蛋免去了裸奔的命运,他扶了扶面具,道:“诸位,自我介绍一下,吾乃妖皇使,奉妖皇大人之命,来此巡视、整顿。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啊。你们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深入妖族地偷东西,不想要命了?”
“我们就是采点药,又没干什么坏事!”
“千百年来,一直都有人类在草原上采药,怎么就成你们妖族的地盘了!”
“采药的又不止我们,其他人你们怎么不抓啊!”
众修士七嘴八舌,叫起了冤屈。韩秦也不跟他们争抢,等他们都说完了,才慢悠悠说道:“根据大战之后,两族签订的条约,以长石岭为界,长石岭以西,为妖族地盘,长石岭以东,为人族地盘。不知道这条的,可以去查证一下。”
“至于你们说,不就是采点药么……”韩秦笑了,反问道:“那请问,我们妖族可不可以去你们人类的地盘上,拿点东西?不告而取,是为贼也,你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从今日起,所有未经允许,偷采草药的人类,都将被视为‘贼’,一经逮捕,必有惩罚,最基本的,就是罚没财产,除了遮羞的衣裳,你们身上所有财物,包括你们的兵器、丹药,都要上缴,不配合的,我不介意吃了你们。哦,忘了告诉你们,我的本体叫做‘饕餮’,乃上古异兽,吞天噬地,多少都吃得下,不用替我担心。”
韩秦说得云淡风轻,他正在伪装一个变态食人妖。非常附和大部分人类,对妖族的刻板印象。至于饕餮什么的,完全是为了提升自己的逼格,免得被人类小瞧了。
“饕餮……”
听到这两个字,众修士无不惊惧。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大妖,四凶之一。
据说,饕餮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出生就有妖王的实力,成年饕餮,都有堪比妖皇的战力。本性贪婪,嗜杀,贪吃,最喜食人……
怪不得它要勒索钱财,怪不得他动不动就要吃人,原来它是饕餮。
这就对上了!
不少修士面如死灰,遇上了饕餮,怎么可能活下去。
“现在,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除了遮羞的衣裳,全都交出来。要诚实哟,我能看出谁撒谎,不要逼我生气。”韩秦桀桀一笑,活脱一个变态的样子。小狐狸听到这个声音,都吓得后退了一步,奇怪地看着他。
“老狈,交给你了。”韩秦对身后的老狈示意了一下,真正能看出是否有人撒谎的其实是它。狈的天赋神通,就有‘识人’一项。不过有一定的限制,只能看穿等于或者低于自身境界的人。
好在这些修士,也都没有境界太高的,最高也就是筑基,在老狈的能力范围内。几个金丹境的修士,早已送到了尹那儿,在妖帝的摄魂之下,任谁也藏不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