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仗势叫嚣死要钱,丹鼎圣门坐灵泉;热脸贴上冷屁股,一曲套路心肝疼。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话一点没错,更何况一帮贼,没被玩儿死只因背后有个叫炎轩的大贼,谷仲方的名头在星痕完全不顶用;然归根结底是安子自己造的孽,不该图一时之快爆破修罗城,纯属吃饱了拉痢疾,全糊屁股上了。
以安子破罐破摔的性子,那怕直接提上裤子也不能让人看出满屁屁屎,态度更加强硬,大不了一拍两散,谁损失大谁心里有数。
于是二人你来我往言词犀利,争执半天气得安子抄了家伙,结果千叶道君再出眩指镇魂,一指戳中兔崽子眉心,无量劫魂当场熄火。
“切~~小爷出道以来就没用劫魂打过架,没了就没了,怕个鸟。”安子手持刀剑依然嚣张。
“想不到炎轩的传人居然是个白痴。”绍辉胆儿肥,连师傅带徒弟一起捆绑大骂。
“嗬~敢骂我家老大,你等着。”安子掏兜石棒双手紧捧搓火告状:“姓炎的,再不出手他连你媳妇都敢骂。”
五息过去,客堂寂静……
十息过去,客堂还是寂静……
二十息没到,安子恼休暴怒,石棒恶狠狠猛砸地板、钪啷有声火星四溅,威胁道:“老子不玩儿了,你特么爱找谁找谁。”
黑石棒材质坚硬,蹦两下滴溜乱转,突然紫光凝结泛起微光,二人脑海回响一句:“他说得没错。”
“你……”安子肝火正盛,顿时气极攻心,喉咙貌似一股液体往上翻涌,强行压制差点吐血。
“千叶小辈。”炎轩再道:“敢从炎族手里空手套白狼,你是第一个;为免伤合气,本尊给你指条明路,拿你的眩指镇魂来换。”
老大出手,天下我有;安子瞬间大彻大悟拍腿点赞:“高哇!就拿那个什么魂来换。”
“嘿~”千叶腥笑:“《封魂指印》乃我自创道经,独步虚空,就凭区区炼丹小技?”
“小技?没见识。”安子撇嘴。
“对你而言或许很了不起,在我这……除非是《星辰望气》。”
“算了,太伤自尊,这生意没法做,你找别人吧!”唇枪舌战、油盐不进,安子累,刀剑归匣检回石棒推门要走。
“慢!”千叶回脸叫住:“回答本君一个问题,若是满意,《封魂指印》就是你的。”
“说。”
“天之大,地之博;生万物,异相同;炼器者,淬火焚金,合石之液,意在纯尔;丹炎者,婴火,封燃鼎炉,锻金融宝,去杂提精,虽百草千叶而不得纯也;故,烧丹炼药,受天道左右,何解?”
“拷~说来说去还是对我没信心。”
“小辈既敢口出狂言,想必一切了然于胸,可否为本君解惑?”
“你们个个眼高于顶活得太久,想必对虚空鸿观层面非常了解,却忽略了微观,那里同样有着一方天地,而你们对此一无所知。”
“说重点。”
“基础,微观世界是鸿观世界的基础,也是万物之基,唯有深入了解,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神。”
“那么如何着手?从何处着手?”
安子手指敲敲自己脑袋:“这是晚辈正在酝酿的,即使生意没谈成。”
“成交。”
……
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一笔买卖,在千叶道君的好奇之下勉强谈成;解除劫魂罢退众小辈就地拨了间密室,亲自守护小院寸步不离。
攻关项目确立,从千叶手里讨来些许低级灵草、及四十四枚成丹、废丹,共计八十八枚,布下隔罩阵,将一枚名为聚元丹的低级丹药切成薄片摆上显微镜、戴上千层晶片、开启半瞳之眼,第一次瞅见六维空间下的微观世界。
三管齐下,堪比万倍显微镜,那丹药切片物质结构呈现极其规律,形态与道符中的聚元符大至相同,呈网状分布,正中间微闪一团金色亮光,四周八个小点以圆形轨迹交错运行。
“大道根基、归于本源,有点意思。”结构牢记于心,安子意笑,换上废丹切片再看。
这是个死亡世界,漆黑一片难寻半点亮光,唯有那乱七八糟、杂乱无章的条条道纹,中心一点萤火之芒忽暗忽明,周围三颗黑球无力晃动、缓慢绕行;同为聚元却相形印章,皆在意料之内。
支上画架,调好颜色提笔开工,仅用两个时辰,聚元丹微观世界跃然纸上,比看到的更加真实;撤去成品收好,再描废丹,如法炮制千余时辰,密室满墙尽是奇图怪案,令人发懵。
学术钻研讲究严谨,急不得,静观思瞧获益良多;丹道一脉与五行、阴阳十分相近,也就是说千叶道君在这两方面造诣非凡,想必又是位双道宗师,且神魂之能强悍。
就拿暴元劲脉丹而言、此乃激发潜能、危机关头博命之用、事后必遭反噬的霸道丹药,其微观层面结构呈鱼鳞状,附着大量本源物质,密度极高,但中间亮点死一般沉静,安子曾试着以混元力激发,结果丹丸切片崩裂,说明结构很不稳定,根子来源于多方面,丹方、阴阳五行、材料或者神魂。
如此这般花了近二十年,脑袋都大了,越整问题越多,微观层面远比想象的要复杂;有道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人过中年喝肾宝,大悔没学《星辰望气》下篇,碍于面子又没好意思向炎轩张嘴,牛已经吹出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前死扛。
头绪甚多无从下手,枯坐良久想起千叶疑问,那厮认为炼丹失败乃是地宝灵草提纯不够所导致,安子琢磨着结合五行相生相克、阴阳交替之道刻得两阵玉盘。
升阳重力外放阵盘浮空,其上飘荡五叶灵草一株,兔兄激活阵眼五行放光,转似轮盘,那灵草瞬间被无形碎力搅成沫子、炎火之上化为灰烬。
没头没脑瞎搞半天,化去五株灵草无半分收获,于是改用阴阳,卦象在外、太极在内,黑白流动、鱼眼绽金,那灵草渐渐失去生机、茎枯叶黄。
失败数十次安子并未气馁,至少阵道起作用了;有了经验便两手齐出,阴阳在上、五行在下、灵草在中间,待双阵同时启动,安子手握棱晶石拍下全程。
未出三息,灵草以明火燃尽,却留下一幅完整叶茎,二指紧夹安子眉毛大拧,忒特么摸不着头脑;展开投影反复细看过程,不放过毫厘细节。
可惜棱晶影像只能暂停、无法慢放,但仍就被安子捕捉到一丝异样,阵盘启动的刹那,灵草仿佛受某种力场扭曲,茎叶瞬间分离,未知其然。
“你应该能告诉我答案。”重拾分叉叶茎,切下一点搁在显微镜下,看罢一眼安子大吃一惊:“卧槽!居然二维化了。”
万倍镜下,叶茎表面滴溜光滑,瞧不见任何缝隙,且隐有微光溢渗,一呼一吸如生命脉动,看上去强而有劲;二维化的标准在于感观上的形态,说白了是猜测,想进一步确定判断,需要倍数更高的设备。
关了二十多年,阶段性结果需要消化,并形成理论;扛兔出窝打算去灵泉瀑布洗个澡,也许能整出点头绪。
“进展如何?”千叶冷漠问道。
“帮我做出来。”安子答非所问,甩出一沓图纸。
“此为何物,这么大?”默观几许,千叶微惊。
“一百万倍显微镜,或许……算了,我去瀑布那边洗个澡,希望老天爷给点提示。”
……
学术研究在于兴趣和坚持,成功于否取决于哲学思维和超凡想象,突破契机只在刹那间的灵感和直觉,就像独孤救败一样,功至化境、无招胜有招。
“人了?”出院门,房氏姐弟人船不见,安子踅摸两圈腾空而起,晃晃悠悠半余时辰,怎知那厮提前一步泡身瀑底,脑袋上达块白布闭目养神,岸边丛林几个白衣女修愤恨指点,不敢靠近。
“霸着人家地盘,你就不怕起众怒?”安子飘浮眼前。
“我师傅是尊主。”
“……”安子。
“情况怎么样?”
“开始没头绪,现在头绪忒多。”都是属二皮脸的,安子卸了器匣扒啦干净,林中女修立马作鸟兽散,分布各处暗眼偷瞧两壮男洗澡。
头顶浴光,入水冰凉,从脚巴丫子直接清透后脑勺子,安子大肆呻吟:“舒坦!”
过足了瘾了,爽翻了五脏六腑,房子嵊懵眼关切道:“没事吧你?”
“呼~~~你对炼器了解多少?”
“我大师啊!”
仨字犹如晴天霹雳砸得安子差点脑袋开瓢,瞪眼无语半天,大骂:“怪不得你师傅没给把寸手的家伙,你个王八蛋究竟有多少本事瞒着我?”
“哎呀~~不就是个炼器嘛!我对那玩儿没兴趣,累,是被逼着炼的;你要乐意我全教给你。”
房子嵊恶心死人不偿命,说的那话忒特么欠揍,安子郁闷不爽,问道:“二道劫器的本质是什么?”
“我哪知道。”
“你特么一个大师你不知道?”安子怒了。
“激动个毛线。”房子嵊揭下布头擦巴两手,道:“劫器品质高底取决于多方面,比如淬火之泉、材质、手法和神魂;其中材质纯度至关重要,也是炼器者等级标准之一;你琢磨炼丹问这干什么?”
“炼器大师怎么提纯的?”
“无非是焚敲锻打,没什么实在玩儿意。”
“看来蒙对方向了。”言罢,安子莫名忖笑:“嘿~有没有试过以阵道提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