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
山脚下。
一道身影踉踉跄跄随时都要摔倒。
他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浑身散发着恶臭。
怀里抱着一个酒坛,猛地仰起头灌了一口。
此人哈哈大笑,声音苍凉。
目光中绝望而悲痛。
“练剑练气,练剑练气,人死了还练什么。“
“一群傻帽。”
“一群缺心眼。”
“哈哈哈,都是缺心眼。”
嘭。
人影摔在地上。
他也不起来。
就那么翻身躺好。
举起酒坛往嘴里灌。
咕噜噜昏黄的酒水并不美味,但是此刻,却是他解除忧愁的最好依靠。
正是十五的时间。
今夜云淡风轻。
星辰无数。
他看着天空中皎洁的圆月,内心更加背弃。
以前,在山脚下,甚至能听到华山上众人大喊大叫的声音。
但是此刻,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风清扬啊风清扬,你活着还干什么?”
“剑宗,死绝了啊。”
“你回华山干什么?难道,去杀了岳不群?”
“那华山还有吗?”
身为剑宗弟子,他从小被剑宗长辈传授剑法。
深情厚谊。
授业大恩。
没齿难忘。
更别说,宗门亲情,深入骨髓。
随着他长大,实力越来越强。
却忽然发现,练气练剑,说白了,练气乃是根本,剑法,乃是工具。
习武之人,可以不练剑。
因为,你可以不去争斗,不去厮杀,不去争权夺利。
但是,却不能不练气。
练气,能延年益寿。
练气,能强身健体。
练气,能固本培元。
练剑能有什么?
练出一身伤?
练得身体变形?
练得活不长?
他知道,剑宗长辈,走错了路。
但是,身为弟子,却无法明说。
质疑长辈,不说尊卑的问题。光是宗门情谊,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那样的话,剑宗就散了。
或许华山会更加强大。
但是,剑宗没了。
他从小的家,也就没有了。
本以为,剑宗气宗,会这样永远的讨论下去。
比试下去。
能互相嫌弃。
也能互相比斗,彼此变强。
却没想到,一趟下山,沧海人间。
“变了,什么都变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
“华山,彻底的完蛋了。”
人影呜呜哭泣,扔开了酒坛,在地上打滚。
他又爬起来。
哈哈大笑,踉踉跄跄的往山上走去。
走了一会,又趴在地上哭泣。
却最终,还是走上了山。
走回了自己的家。
但是,此刻,家已经不是家。
人没了。
什么都没了。
热闹的华山,变得寂静一片。
只有三个小院,亮着灯光。
看上去孤寂,却又充满了希望。
他枯死的心,猛然跳动。
死寂的眸子,也恢复了光芒。
华山还有人。
他并没有靠近,反而沿着熟悉的山道,一步步走去。
华山。
华山。
山没变,人却变了。
甚至,就连祖传的五岳令牌,都要交出去。
他热泪盈眶,心头附上各种滋味。
脑海里,有曾经华山鼎盛时期的人来人往。
有行走江湖底气十足的喊一声:我乃华山风清扬。
也有,年纪渐渐变大,背负双手,做出一副高人模样。
站在演武场旁边,看着练剑的新弟子。
时而点头,时而冷着脸怒斥。
然后,亲自指点。
每次看到弟子进步,都会欣慰,会开心。
仿佛一个轮回。
师傅教导我。
我教导别人。
华山,一代代传递下去。
经久不息。
可是,一切都消失了。
目光中的人影,化作了黑暗的山林。
孤独的风吹过。
他比风还孤独。
破烂的衣衫,恶臭的气味。
让曾经潇洒飘逸的他,都不放在心上。
心若死亡。
一切都不在乎了。
脚步匆匆。
一座座山头。
一个个死寂的院子。
一处处孤独的殿宇。
他走过,路过,哭过,眼泪砸落。
最后,走回了远点。
怔怔的看着不远处,散发着光芒的三个小院。
良久。
他神色复杂,抬起脚,走了过去。
来到最外面的院子门口,脚尖一点。
整个人,宛若柳叶一般没有重量。
随风而去。
落在屋顶。
揭开瓦片。
俯下身看去。
却见一青年盘膝而坐,脸色严肃,眉宇间紫气升腾。
“紫霞……”
他神色复杂,怔怔的看着。
那年轻的不像话的脸,即使是练功,都在紧皱眉头。
他看的出,这少年满腔心思。
十分心神,只用了六分。
其余四份,放在了周围。
“谁?“
少年猛然睁开眼,抬头看去。
却一无所获。
吱呀。
房门洞开,人影飘出
岳不群手持利剑,蹬蹬蹬飞身上了屋顶。
如临大敌一般扫视四周。
黑暗中,人影站在树尖,伴随着枝叶沉浮,寂静无声。
“心思不净。重担在身,如何修炼紫霞神功?”
这就是气功的传人吗?
若是如此。
那华山……何时才能回到过往。
他叹息一声。
再次潜伏入中间的院子。
脚步轻盈,解开瓦片。
却见一白衣少女,站在屋子内。
少女神色严肃。
单手持剑。
面前吊着一块巴掌大的木头。
呛!
龙吟声响起。
一道寒光闪过。
长剑出鞘,死死的刺向了木头。
木头借力而飞,长剑刺了个寂寞。
少女微微愁眉。
长剑归鞘。
再次站定,脸色严肃,双眼盯着木头。
良久!
呛!
“这到有些意思,不过气宗的小丫头,竟然用这种方式练剑?”
人影神色古怪。
趴在屋顶偷窥。
越看越惊奇。
“倒是不错,熟能生巧,以莫大毅力,练出无上本能。这剑法,若是练成,就是化繁为简,专为杀人的剑法。”
他心头明悟,悄无声息的离去。
最后,落在最后一个屋顶上。
解开瓦片。
往下一看。
人影脸皮僵硬:“这……”
他沉默了。
目光迷茫。
整个人轻微颤抖。
这下面,吊在空中的小子是谁?
是我剑宗遗孤吗?
莫不是,岳不群故意这样教?
直到,凌晨时分。
宁中则前来。
人影才恍然大悟:这就是我剑宗遗孤。
原来,吊起来练功更有效果。
嘶!
看岳不群的反应和那丫头的神色,这一切,莫非是真的?
“若是如此,那我剑宗遗孤,倒是一天才啊。”
半个时辰后。
思过崖。
后山。
一处隐蔽山谷。
几根藤条垂落。
吊着一个身影。
“貌似……真的有效果啊。”
“我的内力……增加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