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谢愁愁知道这女鬼脑袋瓜子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能看到她表情在极短的时间里面经历了剧烈变化。
最后化满面怅然。
“算了。”她垂下眼睫,“我懂你意思了,你走吧。”
谢愁愁:“?”
可否告知一下你搞懂了什么, 看这表情, 她总感觉她似乎什么都没有懂呢。
过她也是喜欢在这些小事上纠缠人, 弄清楚了女鬼意图后,只庆幸自己在被对方牵引着找到尸体之前反应过来。
没有看到答案,游戏还可以正常进行!
想到这,谢愁愁开心了起来,她挥别女鬼, 再三强调:“下次不再对我做这种事情了。”
女鬼沉默片刻, 垂着头微可闻地:“好。”
谢愁愁:“?”
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总感觉对方这语气似乎有些对劲。
当然, 身为一个无忧无虑愁愁鬼,她火速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了之前睡觉房间。
没有钟表, 只能凭借感觉来预估一下时间, 躺回床上时候, 玩家们还在酣睡。时时刻刻守在屋帮她放哨的阿墙将自己水迹脸迅速从天花板上,转移到了她身侧那堵墙壁上。
“没人醒过。”他汇报自己看守情况。
她点了点头。
熬了大半宿, 这会儿便开始有些熬不住,眼皮子发沉, 累得很。
谢愁愁睡着了。
睡了知道多长时间,忽地耳边传来了“嘶嘶”声音。仅如此,还有轻物滑过水泥地,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她的耳朵动了动,下意识睁开眼, 顺着声音源头的地方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堆蛇。
前两次蛇蛇们造访都被她错过,这会儿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蛇。
很多,就好像是把方圆百里内蛇窝全搬了过来,几乎每个玩家的床上都能看到一两条游动的蛇,当然,更多还是地上,却能看出来,应该是有些虚张声势的感觉。
因为那些蛇根本就没有咬人。
准确来说,它们正在寻找自己咬的目标。卢伟向来如此,睡觉时候喜欢睡在最内侧。似乎只有这样的位置才能够给他足够安全感。
那些蛇,全都是冲着他去的,一条,两条,三四条。
它们游走着身形,吐着蛇信子,约而同朝着卢伟靠近。
对谢愁愁来说,这家伙会被蛇找上简直再正常过。按照她之前猜测,蛇会找他,是因为他在队伍秀恩爱。
这个猜测,直到现在她还是坚信不疑。
就如此刻,白天和女友旁若无人狠狠甜腻了一卢伟,可不就又被蛇找上了嘛。
唯一让谢愁愁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些蛇居然今晚就来了。之前还会稍微隔开点时间,就如头两天,第一天被蛇咬,第二天女鬼上门。
可这一日,所有流程似乎都堆积到了这一天。
白天时候被蛇咬,咬完继续秀恩爱,秀完恩爱晚上女鬼上门,女鬼上门结束,蛇造访。
谢愁愁看着都觉得有些累。
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这都第三天了,队伍也没死个人,节奏整快点,他们这些人和那些蛇一天天,啥事情都没做,尽看卢伟小俩口子秀恩爱去了。
脑袋才刚吐槽完,那些蛇便跳上了卢伟床。
奇怪的是,来了这么多只,真正动口的却只有一只。最前面的那条蛇动了口后,其他蛇就像是听到了撤退号令声一般,滑溜溜地往外退。
毫不意外,在那只蛇动口之后,一声惨叫声刺破了天花板,也成功地将其他众人从睡梦中叫醒。
这会儿大概已经到了四五点钟样子,天空蒙蒙亮,东方吐出了鱼肚白。
需借助手电筒,他们也可以看清屋内现状。玩家们醒来后,一眼便看到了满屋子乱窜蛇。
白天怼上这画面,可谓是接受了灵魂冲击,惊叫声此起彼伏。
众人嚎叫着,或是赶,或是扔,或是拿工具一通乱赶,细长的蛇们发出让人头皮发麻声音,惊惶逃窜,一通折腾之后,总算是将屋子蛇灾场面清除了。
解决这些麻烦,玩家们全都惊出了一身汗,人人筋疲力尽。
最先说话还是陆家然,他环视了一圈众人,凝重语气透着点万幸:“我刚注意了一下,那些蛇目的好像并不在咬人,咱们目前应该还没有人受伤对吧?”
刘欣第一个点头。
其他人也跟上。
陆家然开始分析:“所以,这蛇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咱们睡觉之前明明已经把门窗封死了,刚醒来的时候,门窗也都是锁着,它们出现是为了咬人,目的……”
话说到这,被一悲怆声音打断:“谁说不是为了咬人了,我被咬了一口!”
众人望过去,便看到了一脸便秘色的卢伟。
他涨红了脸,表情激愤,胸腔中似乎藏着万千怒火,差点喷发而出。
陆家然目光望过去,看到他,沉默了一瞬,实在是没忍住:“怎么是你……”
“老子也好想知道,为什么这些蛇找上我了。”他捂着手上伤口,脸上表情略显狰狞,狰狞中还透露着那么点对这黑暗世界迷茫。
这下子,左手右手各有一个伤口,还挺对称。
“咱们还是来好好分析一下,这蛇为什么找上你吧。”陆家然看了他一眼,“以现在的情况看,被蛇咬估计也是什么大事,反正你也是没被咬过,是到现在都没什么事情,还好端端地坐着吗?”
这话将他心头火气抚平了一般,卢伟动了动嘴角,声音恢复了平静:“是吗?”
“所以我猜,可能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那些蛇,你仔细想一想,进义庄以来,你有没有做过什么比较印象深刻的事情,有没有去过比较特殊屋子?”
“我当然没有。”他叫苦不迭,“管去哪都有小语陪我一起的,我们连午饭晚饭都交换着吃,能有什么特殊?”
陆家然:“……这倒也是。”
“可这些蛇……”
众人低头沉思时候,谢愁愁忽地想起一件事。
她忍住开口道:“之前赶尸匠画的那张小纸条还在吗?”
收纸条的是长发女,听到这话,她犹豫半秒钟,看了一眼陆家然。
后者递给她一个眼神,她便从口袋中掏出纸条,送到了谢愁愁面前。
纸条和之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或长或短的波浪线将画中简笔画出的女尸围堵住。
乍一看,像极了静静躺在水。
可这一次,可能是满屋子蛇给了她一些新的启发,谢愁愁越看这画,越觉得,那些波浪线,比起水,更像是……蛇。
从进本开始,她们就没有找到大型储水地方。
这地方简陋得很,就连浴缸都没有。每天给他们提供水,来自一口快干了井,这口井他们同样搜寻过,下面什么都没有。
当然——大家也希望面有女尸。
谁都不希望自己每天喝水,是不知名女尸泡尸水。
见谢愁愁看这纸条看得入神,陆家然心中一动,下意识走过来:“你有什么发现吗?”
这话话出口的同时,他视线也落在了那皱巴巴的画上。
目光稍顿,脑内灵光一闪,答案跃入脑内:“你是觉得,那尸体是被蛇包围着,是被水包围着?”
谢愁愁点了下头。
“怎么可能?”卢伟忽地反驳,“咱们整个义庄都转过了,哪儿有蛇窝?哪儿能藏蛇?”
陆家然不太赞成他说法,摇了下头:“你也看到了,这蛇根本就和正常蛇一样,咱们门窗关好了它们也能直接穿墙进来,说不定是什么鬼魅化出来的蛇,所以,藏在义庄被我们发现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卢伟表情挣扎了一瞬,开口:“说得倒是轻巧,可那些蛇全都被我们撵走了,我们去哪找它们的窝?”
“再等等看”陆家然道,“蛇肯定还会出现。”
说话时候,他视线落在卢伟身上,就差将“反正蛇群还会出现咬你,咱们需操心太多,只需守卢伟待蛇就行”这行大字刻到脸上。
玩家们到这一刻终于来了精神。
就连陆家然的心情也轻松了少,之前翻遍义庄没有找到尸体,他本已做好了将新玩家偷偷送到亦庄外,以此来判断下玩家们究竟能否安全走出大门。
好在,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就出现了路。
“没事,用等下一次了,这一次就行。”谢愁愁。
众人不解望过来。
“我刚撵蛇时候,小心弄断了一条蛇尾巴,那尾巴还流着血,想知道它们去哪了,顺着血迹就能找到。”
听到这话,玩家皆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地面,果其然看到了半条断尾,一滩血,和断尾蛇逃窜出去留下来的血迹。
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谢愁愁。
她说话时候,脸上没有特别多表情,语气也稀松平常。配上软乎乎的脸蛋,和软乎乎的声音,看上去甚至有那么一些谙世事单纯无暇感。
可她说的话,却不得让其他人将目光停留到她身上。
这队大部分都是老玩家,谁晓得打蛇打七寸,下手快准狠,就一招致命,就干脆别招惹,乖乖将它撵出去算完事。
以至于,来这儿的蛇,绝大部分都完好无损地全身退,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两三只,将性命葬送在了这。
这几只也都只是卢伟打死的,他似乎对于被咬多次心怀怨恨,碰上蛇只顾着出气,啥都没多想。
至于其他人,在弄清楚这些蛇来源和来意之前,当然不敢乱下杀手。
谁知道会会触发死亡条件,给自己招来什么祸事呢?
这会儿听到谢愁愁说她无意中弄伤了一条蛇,大家便不得震惊。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没人知道,也没人能知道。
接下来的重点轻松被“找尸体”所取代。顺着那条断尾蛇留下来的痕迹往外走,众人走上了那条小。
一夜过去,土地仍有湿意,却不再难于行走,血迹在光秃秃土地上也分显眼突出。
昨夜那女鬼果真没有骗她,谢愁愁想。
这走的,正是晚上所走过路。只不过昨夜她拒绝了“弊”这一捷径,中途便打府。
这一次,顺着血迹,走了更长更远路,众人就这么径直走到了义庄最边缘,临近围墙地方。
血迹在围墙前两三米的地方消失。
“蛇窝呢?”卢伟,“我连个洞都没见着,这蛇该不会是跑去义庄外面了吧?”
谢愁愁指了指地上:“这血迹一路都这么浓,一次都没断过,怎么会去外面呢?就这儿了。
众人看她。
她加上后半句:“给我挖!”
众人先是去屋子寻找铁锹,然后再轮流负责挖土,于是队伍就这么有条不紊组织了起来。
陆家然挖到一半,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汗,一扭头,看见了搬个椅子坐在旁边优哉游哉摇来摇去的谢愁愁,表情一僵。
等等,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队伍老大,应该是他吗?怎么眼下像是换成她了?
想起她说“给我挖”时理直气壮的语气,以及这会儿坦坦荡荡坐在一旁休息的监工神态,他只觉得胸口忽地一堵。
偏偏……这挖土工作都做了一大半,他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可惜,他意识到了问题没有用,队伍玩家们,这会儿似乎隐隐有了追捧新老大的趋势。
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那几个新人。
表现得稍微含蓄点的,是他手下几个老玩家。
到目前为止,唯一仍旧愿意和他同一战线的,就只有卢伟了。
就如当下——
“挖这么深了,别说尸体了,就连蛇都没有见到一条,真还继续吗?”
谢愁愁发现,这人似乎一直对自己抱有一种微妙敌意,她十分好奇这敌意到底来自哪里。
他女朋友头一个对他怨言表示出了异议。
“阿伟别说了,继续挖吧。”
“感情累的是她,凭什么咱们都在这挖,她坐在那里享清福?”卢伟悦。
“这才挖多久啊,你有没有点耐心了,到底是活命重还是偷懒重?咱这唯一有可能的方法都是谢小妹妹想出来的,你是觉得喜欢,可以告诉我们你知道尸体在哪。”
空气沉闷下来,其他人也开始为谢愁愁说话。
什么她年纪小啊,什么她动了脑力可以用动体力啊,什么铁锹不够轮不到她啊等等等等。
卢伟被堵得哑口无言,满腹怨言接着用铁锹戳地。
说尸体在地上,这件事他是不信的。
说为什么对谢愁愁这么多敌意,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只是单纯觉得,这姑娘虽然生了一双乌黑澄澈双眸,实则却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这来自他第六感。
来自,将替死卡绑定到她身上,却没见她出什么事后,自然而然产第六感。
虽然事实证明,后来的白东烈在被绑定了替死卡后,也好端端地活着,可那股子怪异感觉仍旧挥之去。
以至于他这会儿提心吊胆,就连挖个土都担心这是谢愁愁专门布置的局,就是为了报复来。
这些念头被一声惊喜轻叫声打断。
“啊!我好像真挖到什么东西了。”说话是白东烈,他身强体壮,挖土速度也比别人快许多,说话时候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笑容,却拿着铁锹使劲儿地戳那块土。
看得其他人是齐齐捏了汗。
“你小心小心,这埋着是尸体吗,当心尸体戳坏了。”
“啊?好像不是尸体。”白东烈戳了两下,评价道,“硬硬,像木头。”
摸到了点光亮,众人挖土速度就跟按了倍速按钮一样,突然方块了许多。没一会儿,泥土下面的东西,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确是木头。
通过裸露在土地外面的那一部分,难看出,他们挖到了一口棺木。
众人开心同时,忍住抱怨——
“这赶尸匠简直绝了,尸体都被他放在义庄下葬了,还让我们赶什么尸?”
“就是就是,画一堆波浪线谁能想到这,他怎么直接画一口棺材呢!”
“npc心思你猜,猜来猜去也猜明白。”
虽然抱怨声声,大家这会儿的心情却是肉眼可见好。他们齐心协力将棺材挖出来,等到棺材板整个裸/露在空气时候,他们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可以看出,这棺木在土待了有少年岁。可系统给任务是“赶尸”,赶尸赶尸,总不能是赶骨头吧?
所以,大家都做好了在棺材看到一切可怕画面的准备。
开棺。
木板被揭开,腐丑气味随着尘土四处飘扬,棺材内东西也终于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确有蛇,和那白色纸条上画的几乎一样。
难以计数的蛇,成群成群地包裹在尸身上,只有在移动的时候,才能让玩家稍稍看到一点下面尸身的情况。
它们几乎全都长了一个样子,趴在那尸身上游走,滑动,时不时吐出“嘶嘶”声音。
但是,这是在开棺那一瞬时众人看到的画面,开棺后,乍泄日光显然惊扰到了它们。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些蛇开始惊惶逃窜,没一会儿,就溜得见踪影。
唯有尸体还静悄悄地躺在棺材。
谢愁愁这才发现,棺材尸体,似乎和女鬼模样并太一样。
她清楚地记得,那女鬼的脸蛋像个泡发了馒头,肿胀堪,就连眼珠子都严重往外凸起。
棺材这位,与其说是死人,倒如称作为“睡美人”,也知道她所沉睡的棺木在土待了多久,留下了大量岁月痕迹,偏偏她自己,肌肤光滑干净,如婴儿般细腻。
除了僵硬了点,惨白了点,几乎和活人无区别。
也对,毕竟这尸体在水,在蛇群里。
那些蛇也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历,谢愁愁猜测,尸身腐烂,或许就和那些蛇有关系。
虽说有着挺大区别,但也难从五官轮廓以及身高、穿着看出,这尸体和那女鬼,确确是同一人。
只是一个是泡过水的版本,一个不是。
“呼!”一人啧叹,“这尸体长得还挺好看。”
“别乱说话,小心她晚上找你。”一人忍住吐槽道。
头先说话那人立马深呼一口气,紧张地捂住嘴巴,敢再说话。
找到尸体,大家便觉得距离活着离开这个本又近了一步。众人不敢乱动这尸体,就硬将棺材从土抬出来,带到了赶尸匠面前。
比上次见,多了一块砖头。
棺材送过去的时候,赶尸匠像是听到了什么,众人甚至都还没有开口说话,便看到一那细小的缝隙中,出现了一双浑浊眼睛。
他从石砖砌成坟墓中,小心翼翼地探出视线来,目光触碰到棺材那一瞬间,眼皮子眨了几下。
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隔着几米远距离,玩家敢随随便便出去,便又丢了纸笔给他。
仍旧是一番折腾才成功拿到字条,这次上面出现还是几笔潦草小人画。
他画了个赶尸图。三个小人统一朝向,站成一列,除此之外,再无更多信息。
“等等。”陆家然有些着急,“你说的这是赶尸方法,赶尸方法我小时候看过走进科幻,我知道!但关键是,咱们怎么找到她家乡啊,她家乡在哪啊能说吗?”
赶尸匠眼睛出现在了缝隙旁边。
可能是看到了尸体和棺材,他今天的精神气儿还错,盯着众人扫了一圈。
为了得到他答,玩家扔了纸笔过去。
几分钟后,他们拿到了一张画着“x”字条。
众人沉默了。
“……”
“他是想告诉我们,他也知道这尸体家乡在哪吗?”
“很显然是这样的没错。”
玩家们一阵长吁短叹,再次将“活路渺茫”四个字打在了脸上。
他们彻底认识了这个游戏的恶毒之处——游戏过程死亡率确是不高,可这游戏难度,显然是在朝着“全员团灭”一路狂奔去的。
在不知道尸体家乡情况下,怎么尸体送家乡去呢?
有这么折磨人吗!
“……我们先出去试试看?”卢伟提议道,“咱们现在尸体都已经拿到了,这尸体家乡肯定会在义庄面,所以我们一定可以出去。唯一需注意的就是,咱们得按照这画上面的操来。”
按照画上来的话,就得派出两个玩家,一前一后。
谁愿意当这尝试第一人呢?
虽然说他说的话很有理,女尸家乡可能在义庄内,玩家们必须离开义庄。可,谁也知道,现在能不能出去。
贸然出去,有没有可能丧命。
卢伟:“咱们出去以后轮流换班,这一次,我第一个上,我走最前面,你们当中随便派个人出来走我后面,是我走出门的时候出了意外,你们就赶紧带着尸体去。”
这话无异于是在说,他愿意站出来帮其他人当探路石,用的是生命代价。
几个玩家深受感动,当即就有人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和他一起。
只不过,卢伟走的是前面,就算死,也只会死卢伟一个。
这是明面上。
至于实际上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卢伟等人,以及谢愁愁知道。他自己性命和白东烈绑定在了一起,这一次,就算死,出意外,死掉人也只有白东烈。
于是,众人便按照图画上画的那样,找来两根竹棍,他们先是将女尸从棺材抬了出来。
死了这么久,她身上味道着实算好闻,熏天的气味直冲人口鼻。
卢伟也有些嫌弃。
但是,他昨天下午使用的“替死卡”,到现在时间还没有过期。再赶着最后的时间,试验一下,到时候陆家然就抱怨他浪费他积分具了。
若不是为了在场所有玩家试验一下,此刻大家究竟能不能出门,他才会做这种事呢。
将女尸绑好之后,卢伟和白东烈俩人,一人站在站在竹棍前面,一人站在竹棍后面,缓慢行走起来。
刘欣睁着眼睛,震惊已:“原来这样就是赶尸啊,涨知识了!”
卢伟下意识加快了脚下步伐:“我们走快点吧。”
白东烈便跟在他身后,也走快了一些。
前者表情志得意满,满脸的无畏,大踏步便往门外走。
众人便看他大踏步,腋下夹着竹棍,往外走。
可能因为他脸上表情太过平静,见一丝一毫的担忧与害怕,于是众人便跟随着他神色,拥有了同样的情绪,坚信带着尸体他们,可以成功离开义庄。
可一切都发生得毫无预兆。
只见 卢伟左手甩出去那一瞬间,手掌便从手腕处,整整齐齐地同手臂脱落了。
整个过程没有声音,就像是切了块橡皮泥一般。
众人瞪大了眼睛。
卢伟也在剧烈疼痛下瞳孔猛缩。好在身体反应还算灵敏,在手掌断的那一瞬间,他身体便一个踉跄朝后倒去,连带着身后的白东烈和女尸跟着一阵趔趄。
他开始惨叫,尖叫,额头渗出了大颗大颗汗珠,脸上表情满是难以置信,瞳孔死死地盯着仍旧窝在竹棍上,和他身体分了家的手。
可不管他在看多少眼,也没有办法改变此刻的现实。
断手处,血如泉涌,疼痛席卷了浑身上下每一处神经。
他惊叫声,惨叫声几乎能将天空撕裂,吵得谢愁愁脑袋瓜子嗡嗡响。
愣怔玩家们终于找回了一丝神智,他女友小语第一个冲上去,表情似哭非笑地抱着他身体:“冷静冷静,先止血,先止血。”
可这种时间,他还怎么可能冷静下来。
卢伟眼瞳没有焦点,疼痛在这一瞬间被另外一种情绪覆盖,只听他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手……怎么可能……”
在场众人全都方寸大乱。
尤其是新玩家,一下子感受到了卢伟对团队付出,愧疚忍。
卢伟喃喃了好几声,眼神终于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他身子晃了晃,顾身旁给他包扎的同伴,视线晃了晃,终于定格在了白东烈身上。
“对,对,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白东烈什么都不清楚,被他眼神吓到,后退数步,敢上前。
卢伟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即使这会儿他脑袋根本就适合用来思考。
看着步步后退白东烈,他表情倏地撕裂,忽然猛地扑了上去,疯了一般将他压倒在地上。
在场除了陆家然和谢愁愁,没人知道“替死卡”事情。所以,在这场面出现时候,众玩家们皆是一脸的茫然与惊吓。
大家都当卢伟是因为承受不了失去左手刺激,一时激动才会如此,便慌慌张张上前去劝架。
白东烈顶着表情呆傻。
卢伟嚎叫了半天,终于赶在其他人将他拉开之前,利用仅剩的那一只手,从白东烈口袋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小小的卡片。
他几乎声嘶力竭:“看到没有,是他害我,是他害我!他带了一张具卡!是他害了我!”
玩家们便看清了那张卡上面的字。
“反替死卡”
再下面,是一行小字。
“已使用,效中,绑定者,白东烈,被绑定者,卢伟。”
看到这东西,白东烈一脸的受到了惊吓表情,他慌慌张张地扭头四望:“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我,是我。”
“什么叫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可是从你口袋翻出来的,你就是故意的,存心……”
“等等。”最先开口的还是小语,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卢伟,你忘记了,这是新玩家,他恐怕连积分具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卡。”
这话让卢伟安静了下来。
可是,还没等他下句话说出口,小语便低声:“第一个出门的本来就是你,你自己答应帮大家探路的,断你手,和白东烈有什么关系?别告诉我,在出门之前,你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还有,在场这么多人都是老玩家,你以为大家知道这反替死卡的用处吗?只有在被使用了“替死卡”之后,“反替死卡”才会效。”话越到后面,声音越低,“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先对白东烈使用了“替死卡”。”
小语的表现确让谢愁愁有些吃惊。
她是卢伟女朋友,俩人关系有多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谁能想到,这姑娘性格居然这么讨喜。
这一通问下来,卢伟整个呆住。
他终于意识到,刚刚过于激动与愤怒情况下,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大错——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使用“替死卡”事情,暴露了出去。
于是众人全都知道,他最初打就是,让白东烈替自己死一次的想法。
小语虽然喜欢他,但她的眼睛也一向容不下沙子,很讨厌他用那些害人积分具。所以在使用的时候,他往往只会和陆家然交流沟通,会告诉队伍其他人。
可这会儿,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小语,全都知道了。
就连白东烈,也由起初呆滞变成了后来的愤怒。
“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还主动要帮大家探路,原来打是这个主意?是想让老子帮你垫背是吧?我老实告诉你,我就是个小新人,这积分卡究竟怎么来的我根本不知道,说不定是哪个好心人看穿了你阴谋,专门来帮我挡灾的!”他越说越气,站起来狠狠地呸了他一口。
整个过程,卢伟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这一步,他脑袋彻底清醒了过来。
可他一点也后悔自己刚刚做 ;事情——因为白东烈身上,确有一张激活的“反替死卡”。
整个队伍,只有一个人拥有这卡,也只有一个人,知道他对白东烈下手这件事。
卢伟心凉到了最冰点。
他脑袋缓慢浮现那个人的脸。
是他好队长,陆家然。
真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背叛自己人,居然会是他。
接下来的时刻里,其他玩家对他辱骂唾弃,就连一个字都没有办法再进入他耳朵里。
玩家们心情各有同。
小语又伤心难过,脸却始终板着,没有再看卢伟一眼。
其他人也差不多,包括陆家然在内,像是都单方面把卢伟给孤立了。让谢愁愁看懂是陆家然的操。
有阿墙帮忙到处偷听,她自然知道,陆家然全程都和卢伟站在一条战线。
俩人甚至做好了队伍新玩家,连同谢愁愁在内四人“人生意义”。
这个用来试死亡条件,那个平时拿来当人肉防弹衣,这个用来……
到这时候,他倒是成了缩头乌龟,连一句好话都没有说,像是硬和卢伟划了条界线,怕别人也这么看他。
打别人主意,谢愁愁可以无视。
这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她可就没法坐视管了。
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事情其实是她让阿墙做。那张“反替死卡”,被阿墙从陆家然的口袋偷出来,激活之后,送到了白东烈口袋中。
她起初这么做,其实单纯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做好一定能派上用场的准备。
却没想,卢伟还真让这卡实现了其存在的卡生意义。
实在是令人感叹唏嘘。
在谢愁愁看来,这些玩家脾气简直好得让人惊掉下巴。卢伟意图表现得那么明显,连坏事都做了——虽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可这些玩家,就连白东烈都没有拿他怎么样,连揍一顿都未曾。
到晚上睡觉时候,卢伟也很自觉地,没有和其他玩家睡一个屋子。
他跑去和女尸睡了。
这边,白东烈对他还有些太放心:“你们说,他这会儿万一心中有气,直接尸体毁了怎么办?”
“会。”小语摇了摇头,“他惜命得很,毁了尸体就是同归于尽,他会做那种事情。”
听了她的话,其他人也觉得有理。
毕竟只是断了一只手已,中转站医术发达,说不定能接去,他没必为了赌气,拉着大家一起死。
还没到那个地步。
尸体味道太重,大家都不太乐意和它共处一室。卢伟睡过去,还能帮着看管尸体,明显一举两得。
话题从卢伟身上移开。
有人问道:“所以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显而易见,我们没法离开义庄,难道说,那个所谓‘家乡’其实就在义庄面?”
“……不太可能吧?”短发女,“真在义庄话,让我们过来还有什么意义吗?她本来就埋葬在这。”
“也对哦。”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咱们忘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说着说着,他们睡意便顷刻一消散,大晚上,打着手电筒就开始研究赶尸匠白天画给他们的那副画。
长发女小声嘀咕:“好像没什么少了啊,这画也没什么特殊,就是俩人一个尸体吗?还有啥?”
小语拿过纸条,接着嘀咕:“等等,这上面好像……有个表情包?”
众人:“?表情包?”
赶尸图怎么会有表情包这种东西!
那个赶尸匠是在画画的时候还忘记卖萌吗!
“有点看清楚……画得好小,好丑。”
谢愁愁下意识:“会是个鬼脸吧?”
“啊对对对!就是鬼脸表情包!”小语顿悟,音量稍微高了一些,“像是个飘着小鬼魂……下半身就跟烟一样。”
“所以这是在告诉我们,尸体魂魄没有归位,咱们还需找到她魂魄,才能成功她带出义庄?”
管怎么看,这个解释都是合理。
然赶尸匠老爷子完全没有画个鬼脸的必。
长发女有些懊恼:“早知道我们白天就看仔细些了,也至于……”
话到这,小语戳了戳她手臂,她便收声,没再接着往下说。
谁都知道,问题并不出在其他人的身上,是出在卢伟身上。
是他想要拉其他玩家垫背在先。
这样的局面,即使今日不出现,未来的某一天,也会出现。
**
卢伟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也是。
浑身上下像是刚从水拎出来一般,有些失重。
虽然手已经断了,可迷迷糊糊之间,总会有种手掌还在的错觉,他甚至怀疑这是自己做一个梦。
他很想告诉自己,这次都怪自己冲动,愚笨,怪不得别人。
可没有办法。
手腕处疼痛感如此强烈,强烈到,他恨不得将余下那所有人通通杀了,用来给他手陪葬。
首当其冲的,便是陆家然。
此时此刻的他自然没有办法做到,断了一只手,在游戏里等同于没了半条命。
他拿什么和那些人比?
想要活下欲/望那么浓郁。
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正准备昏睡过去的时候,忽地听到了一轻轻,软软声音。
“你好像很难过……”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抚过他发丝,“好像很气……”
是谁?
谁在说话?!
卢伟惊吓之中,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蓬头垢面,肿胀堪的鬼脸。
是个女鬼。
和尸体长得很像,却又一点儿都不像。
她用温柔眼神,痴痴地看着他,喃喃:“我帮你吗?”
“帮我……什么?”他在极端的恐惧之下,压抑着心底害怕,问道。
“帮你,报仇呀。”女鬼忽地一笑,“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报仇。”
笑起来的时候,她那张脸,也就变得更加难以入目。五官挤作一团,是笑却像哭。
他几欲作呕,胸口的火苗却被她所说的话点燃。
忘了害怕,声音脱口而出:“我!只要你能帮我报仇,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条件是。”女鬼笑了起来,笑容娇软动听得和脸成了两个极端,“你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