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在谢愁愁怂恿下, 俩人当着孩子面，做出了立刻去村子其他地方探索剧情决定。
孩子睁着双看透世界眼睛，目送他俩出门, 两眼发直, 脸的欲言又止外加无可恋。
俩人回头看他眼。
他立马面无表情地开口：“早点回来哦。”
村庄里共几十户人家, 现在有大半房屋都是空着。不过，搜寻一番下来后，谢愁愁才发现，其实也没有穆阳他们说得那么夸张，五间屋子里, 大概间住着人。
老人占大多数, 中年夫妻占少数，年轻夫妻则更少。
谢愁愁俩人没有尝试去同他们交流, 因为这些村民们，似乎大部分都患上了社交恐惧症，即使是大白天, 也将房门紧锁, 不肯出来。还小部分, 就算是站在门口晒被子，看到谢愁愁俩人过来, 当场连被子都不要了，面无表情地转身回房, “啪”声关上门。
奇奇怪怪，像是提前约好了般。
可以看出来，他们在村子里住了三两日后，这些村民也慢慢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们只是做了伪装, 并非这儿的原住民。
只不过，玩家们明明是过来帮村民们保护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会受不到待见呢？
谢愁愁些搞不懂。
好在她心大，也没将这些放在心上。更兼之，村民也不是她目标，进了第一间空屋之后，她便痛痛快快将这段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空屋不愧是空屋，刚打开门，她就感受到了迎面扑来的灰尘气味。横梁上结满了白色的蜘蛛网，尘土在水泥地上覆了厚厚层，桌子、椅子以及门把手，全都灰扑扑脏兮兮。
堂屋还勉强有光，顺着条长长的走廊往看，就只能看到浓稠黑色，眼看不到底，莫名让人心底发凉。
当然，此刻站在屋子里俩位都不是人，所以他俩没觉察到分毫异样。
堂屋布局简单，除了桌椅再无其他，可见要想有所收获，只能顺着那黑洞洞长廊，往深处寻找。
行了不过三四步，便到了第一间房。房门微掩，窗户也朝外敞开着，在下午阳光照射下，谢愁愁能清晰地看到漂浮在空中的浮尘。
她皱了皱鼻子，嫌弃地挥挥爪子。
这间房，应该是个女孩房间。虽然很久无人居住已经变得破败不堪，但是不难看出过去的精致粉嫩。
墙壁刷了粉色的漆，桌椅床也都是粉色。
在门背后，谢愁愁发现了张照片。照片上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她大概五六岁样子，穿着鹅黄色的公主裙，发上别了可爱的发卡，左手拿气球，右手拿糖葫芦，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
唯一发现是——她父母应该很宠爱她。
但是，在走出门的那一刻，谢愁愁同对面墙壁上黑白照片来了个四目相对。
照片里，是刚刚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像是正在看相框外谢愁愁。
两张照片人的感觉，天差地别。
谢愁愁这才猛地想起来——对哦，这个村子里出现了吃人的厉鬼，厉鬼将村子里小孩吃得只剩区区数个，所以，这笑容甜美的姑娘应该也不会幸免才对。
她收回视线，当即便迈着大刀阔斧的步子往外走，刚走出房门，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喊上殷闻了。
倒退几步，探着脑袋往屋里看，便看到跟上来的青年。
他看她一眼，脸上露出笑容，但是走了两步后，脸上笑意在抬眸的那一瞬间消失。
殷闻视线紧紧盯着相片上女孩，脸色微微发白，表情些难看。
“怎么了？”谢愁愁小声问。
对方这才猛然惊醒，扭头看她，眉头轻皱着，嘴唇动了动，似乎话想说。
谢愁愁打量他片刻，终于从他充满难言之隐神色之中，理解到了他意思。
“你不会害怕这东西吧？”她表情狐疑。
看他表情，如同受了魔障，唇紧紧抿起，额头渗出点点汗，眼睛里透出些微紧张，目光不敢同照片直视，确像是怕到了极致。
可，上场游戏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害怕呢？
这张照片，同上场奇形怪状的鬼怪比起来，要可爱顺眼数百倍都不止。
殷闻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轻轻别过头，看表情，似乎正在为之感到羞耻。
“我……”他开口，“我打小就害怕这些东西，只不过，因为性格比较特殊，大多数时候，越害怕，我就会表现得越冷静。”
“所以，几乎没人发现你怕鬼？”
他垂下眼睫，点了下头。
看上去又可怜又凄惨。
“上场游戏能发现‘心脏’秘密，也全是巧合，说出来可能连你也不相信信，其实我胆子很小。”他自嘲笑了笑，低声，“之还能强撑住，时候我甚至连自己都能骗过去，可是在被误当内鬼抓了次后，我大概是受到了不知名刺激，那些伪装再也坚持不下去，所以现在即使是看到这样的照片，也会心里犯怵。”
谢愁愁下子些同情心泛滥。
这些话，似乎为他这场游戏以来的咸鱼行为，做出了很好的解释。
因为害怕，所以没像其他玩家样探索剧情，因为害怕，所以选择宅在屋子里当个“好爸爸”。
更重要是，他也没有骗自己必要。
这家伙毕竟是个真人类，人类怕鬼，本来就天经地义。
不怕才显得奇怪嘞！
她一把抓住他手腕，拍了拍胸脯，安慰道：“放心好啦，我胆子大什么都不怕，你跟在我身边，我会保护好你。”
“那你稍微走慢些。”似乎在被发现了秘密后便了破罐子破摔意思，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不要丢我个人。”
这家伙怕鬼还陪她来黑漆漆房间里探险。
看他黑曜石般的双目似是浸着水光，脸上淡到看不真切请求，她便十心软。
这可是她第一个同伴，第一个朋友。
她不能因为急着探寻秘密就忽略他怕鬼的感受。
谢愁愁：“好好好，我答应你，不走那么快了，以后一定你起。”
他闻言，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好。”
轻顿片刻，又：“你真是个好人。”
谢愁愁：“……”
她是个好鬼才对。
按理说，此地最可怕鬼是她才对。这家伙若是有朝日发现，他朝夕相处她才是鬼，不知道会不会吓得当场吞舌自尽。
离开这个房间，俩人又进入了隔壁房。
这应该就是女孩父母房间了。同上个房间比起来，这里看上去要朴素简单很多，木桌颜色斑驳，甚至有个桌腿短了截，风吹的时候还会发出吱吱呀呀摇晃声。
谢愁愁最想知道还是，在孩子被厉鬼吃了之后，父母为什么也会消失不见。
是伤心过度，害怕触景伤情，所以主动离开了村子吗？
这个原因听上去很合理，可她总觉得，这中间应该还别的隐情才对。
越是猜不到答案，她便越是想要摸清背后的故事。
谢愁愁攥紧拳头，暗暗发誓，不到不得已的地步，她坚决不使用作弊手段——直接去枯井把那些小女孩魂魄拉出来挨个问。
这样的确很爽，但游戏参与感、体验感也会被削弱，这同她前刻的“想要参与到玩家之间去”理念不符合。
这场，她要靠自己双手创造财富！
“来看看这个。”
旁殷闻的声音将她从热血澎湃之中揪了出来。
谢愁愁闻声看过去，在殷闻的手中看到了个泛黄日记本。日记本不厚也不薄，封页落了层灰，翻开时候，甚至能看到灰尘扑簌簌往下飘。
这是一个……女人的日记。
面两页记录都是无聊琐事，从昨天买菜和菜市场的大妈因为三毛钱吵了架，到今天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掉了根头发到菜里，因为懒得将之挑出最后眼睁睁看着丈夫吃下去，再到明天闺中密友来找自己去隔壁村衣服店买衣服，结果因为怀孕胖了圈而买不到好看衣服。
她记录日记次数并不多，通过时间间隔可以看出，写日记与否完全看她今天有没有写日记心情。
不过，从前面的日记大概能判断出，这是一个性格单纯，活也很幸福已婚村妇。
她认识字并不多，些字甚至需要用拼音来代替。
但是看着看着，谢愁愁便想起了另外个问题——她昨天在枯井旁看到的那个哑巴女人，曾试图用文字告知她信息，但是她看到的却是一堆鬼画符。
起初她还以为是因为文字不通，可现在，意识到自己可以无障碍阅读这本日记本后，她意识到，或许问题出在了那个哑巴女人身上。
可能是因为她不会写字，也可能是……有些人，因为害怕她通过文字将某些见不得光秘密抖落出去，所以剥夺了她正常写字能力。
再到后来，肚子里宝宝出世，日记上画风便变得些不同。
xx47年2月7日
期待了这么久，孩子终于出生，在我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宝宝啊，我终于能看着她的眼睛，亲口同她说话了。
xx48年3月8日
我丈夫都很爱这个孩子。
但是婆婆不喜欢，昨天晚上，我看到她在背地里偷偷骂我孩子是赔钱货，丧门星。
xx49年10月5日
婆婆怂恿阿强来和我说，让我们再要个孩子。
再要个孩子？可我玲玲还没有长大，能不能缓缓再说？
xx50年10月5日
婆婆又来劝我再个。她说，他们家不能绝后。可是这年地里没有什么收成，家里情况困难，供玲玲已经很勉强了，我们哪有钱再养一个孩子？
xx51年12月5日
今天翠芽家虎娃子丢了，全村人找了半天也没找着，那么点大小男孩能跑去哪里？
xx52年2月6日
她们说，村里出现了吃人的怪物，专吃小孩，虎娃子八成也是被那怪物吃了。
村里接连丢了这么多孩子，难道都是被那个怪物吃掉？
xx52年2月7日
村长说，为了保护孩子不再受到伤害，必须要带全村孩子都去天娃雕塑面前祈福，让孩子们接受神明护佑。
他把玲玲也带过去了。
xx52年2月8日
玲玲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样，不哭也不笑，直勾勾看着人，看得人心慌慌。
村长带她去做什么了？
xx52年2月10日
那个怪物，他吃了我孩子，他吃了我孩子……
日记看到这页的时候，能明显地看出女人的悲伤与痛苦，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样的画面，笔尖落在纸上，划破了好几个地方。
再继续往下看，日记笔迹就变得潦草了起来。
……
可是，村长居然任由这切发，还说什么可笑……孩子没了还可以再。
可是我只想要我玲玲，我是想要我玲玲。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玲玲……
……
这个村子里人都疯了，他们全都疯了。我要搬出这里，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
日记到这里，算是画上了句号，再往后翻，便什么都没了。
谢愁愁看完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本日记本上，居然藏了这么多信息。
句话总结就是，这家婆婆重男轻女，想让儿媳妇再个儿子。儿媳妇没有同意，过了没多久，吃人的怪物出现在村庄里，而这家的“玲玲”小姑娘，似乎就是在接受个名叫“天娃”神明的“护佑”后没两天被怪物吃掉。
所以这神明是把人孩子揣到自己肚子里去护佑了吗？
这可真是贴心又周到啊。
放下日记本后，谢愁愁收获了0.01游戏参与感，心满意足。
俩人又将屋子里其他地方搜罗了遍，再没有什么新的收获。
“下个？”
俩人对视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意思——天娃雕塑。
这日记里，最大的秘密，除了那个吃人的怪物之外，就是这个“天娃雕塑”了。按理说，那怪物的目标如果是小孩，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内，它肯定会自己出现，所以完全不需要他俩亲自找。
但是天娃雕塑不样，这玩意还是他们来村子后第次听说。
谢愁愁觉得，它说不定玲玲死亡着很大的关系。首先，村长看着就不太像个好人，他做事，八成可能是害人的。
“我们先去村长的屋子里看看。”谢愁愁。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心，他要是害怕话，就让他先回去。
却没想，他果断地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谢愁愁感动地拍拍他肩膀：“你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但，到了村长的房间后，他们只看到了紧闭的大门，以及正在门口气得吹胡子瞪眼，连声骂骂咧咧的村长。
“臭小子！臭小子！不讲素质！不讲素质！翻我个穷老头子屋子，我屋子里除了墙壁什么都没了，什么好翻？臭小子！臭小子！你们别让我发现了，要让我发现是谁，我定要扒了他皮！”
俩人远远，还没有靠近村长房间，就脚下个趔趄。
好嘛，根本没来得及上门，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仅如此，那人还十悲惨地被村长发现了端倪。
谢愁愁看了眼，琢磨着，要不夜里再来？
自己进不去没关系，她可以委托鬼怪小姐妹帮忙。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她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低低声音：“嘘，嘘——”
她顺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看到了猫着腰躲在村长家窗台下面的穆阳，以及他同伴威猛男。
俩个高个大男人，做贼一般缩团，借着村长视线的盲区，朝谢愁愁俩人招手。
他俩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朝窗台旁靠近。
到村长骂完人，气呼呼摔门进去后，穆阳松了口气，坐到地上，小声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谢愁愁：“……”
这话明明应该她问才对。
“算了，我们先找个安静地方再说。”
他们离开村长的屋子附近，找了个空屋子，躲进去关上门，在铺天盖地的灰尘里，开始交换自己得到的信息。
穆阳身上穿的大衣又大又厚，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本《民间招鬼大全》。
“本来我没打算再翻村长房间的，但是今天我俩翻这本书时候，你猜我们翻到了什么？”
他打开书，翻开其中折痕页。
这书堪称傻瓜式招鬼教学，文字简单清晰，甚至附图片说明。
在这页里，谢愁愁看到了上面的条招鬼方法——玩偶招鬼法。
“此法仅对有同你血缘关系鬼怪生效。
首先，你需要找到一个玩偶，紧接着日复日同玩偶进行你们生常做事情，定点定时，日复日，夜复夜，日夜不休，不能中断，不能出错。若有失误，会被玩偶杀死。
若一切正常，不出七日，便能招鬼成功。”
“我知道你们也很惊讶，但是这条，说实话，真我们现在在做事情很像。我们日复日地按照作息时间表上规定，做饭，吃饭，睡觉，讲故事……”
穆阳说着，眼里头一次露出了惊惧的神情：“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就是在招鬼？”
威猛男接着：“其他都一样，唯一不样的是，咱们手里没玩偶。”
殷闻：“所以你们刚刚在村长的房间里，发现什么了吗？”
穆阳喘了口气，面上表情些难看：“当时是威猛男在外面负责引走村长，我进房间里翻找，关键是——我真在村长的房间里，看到了个被供奉着泥塑娃娃。我当时就在想，这会不会就是书里说的玩偶？”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画面，他眼神变得空洞而渗人。
“那别致长得可真不是个东西，我本来还想再研究一下，但是村长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赶回来了，我怕被他发现，只能先逃出来。”
威猛男连忙垂下头，做出忏悔表情：“都是我不好，我美人计在村长那里失手了。”
谢愁愁：“……”
穆阳一脸被噎到的表情：“你用美男计话，功概率说不定会大点。”
他们说完自己发现，殷闻和谢愁愁也将他俩发现日记本交了出去。
穆阳翻了两页后，睁大眼睛：“这是你们在空屋子里发现的？”
谢愁愁点头：“他发现的。”
“是哪个屋子？”威猛男嘀嘀咕咕地回头看了眼外面的大片空屋，“我穆阳也翻了些空屋，但是，里面什么都没，空空如也。”
在他俩说了那间屋子地点和特征后，穆阳脸上表情更显怀疑人生。
“这间屋子我去过，我也看到墙壁上小孩照片了，差点没把我吓死……但是屋子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出什么东西来。”
谢愁愁愿意称这俩人为时间管理大师。
同样的时间，他俩居然能做这么多事情，看就知道是用心在玩游戏。
殷闻道：“可能你们没仔细找，这日记也是我在墙壁夹缝位置看到的。”
穆阳俩人似乎都有些受打击，但不得不接受这个说法。
但眼前这些并不是最重要，最重要还是，他们得尽快将眼前拿到的信息整理清楚。
“日记上所提到的‘天娃雕塑’很可能就是我在村长房间里看到的那个泥塑娃娃。”穆阳道，“所以，他当时带孩子们去接受‘神明护佑’，其实本意是把孩子推去送死？可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还，现在基本上可以判断，我们在做事情就是在招鬼，所以，第一日死掉那对夫妻，其实是被玩偶杀死的？”
“那么，招鬼的目的是什么？”威猛男急得挠头，“玩偶又究竟是什么？”
正常玩家，普通人类，似乎点儿都看不出那些小孩的异样。
他们甚至没怀疑到孩子头上去。不过，即使是谢愁愁，也不得不说，那些小孩，光从肉眼看，确是一点儿都看不出异样来。
但它们的确确不是人。
之，她还在好奇，孩子到底是什么。
可现在，答案似乎摆在了她的面前。孩子便是玩偶，而他们这些玩家，则是在村长的蒙骗之下，被迫进行招鬼的招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