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富态的丹丹心仪宝玉
燕云楼酒家座落在十字路口,南北通衢商店鳞次栉比,街上行人比肩接踵,是个热闹异常的所在。驼子爷根据白兔怪的要求,在燕云楼前搭个高台,扎上花门,贴上招亲贴儿。
贴儿挂在台口,上面写道:
广而告之
草堂白小姐(化名)貌美才高,如天仙下凡,明日在此抛绣球选择良婿,凡应招者必须卷起裤管,不卷裤管者不得入内候选。
此告示一出,行人议论纷纷,燕云楼抛绣球选婿事体几乎月月都有,未见告示上要人”卷起裤管”的,奇怪?又有人说,每每抛绣球选婿的小姐都是真名实姓,此草堂白小姐为化名,她是谁家的小姐啊?
议论愈多,怀疑的声音愈多,准备来看热闹的人也就愈多。白兔怪抛绣球招亲的那天,燕云楼前人山人海,车轿塞途。歪死缠被白兔怪那天夜里赶跑以后,他就回到大湾镇寺,把他在原上草堂试探白小姐的经过说了,众兄弟研究认定白小姐就是林黛玉,他们怂恿贾宝玉前去应招。
宝玉有点犹豫,他觉得白小姐很泼,竟要与他在水塘里同泳同浴,好像不是黛玉所能为。他问:“去不去呢,兄弟们?”
闷棍李说:“你是千里寻黛玉,现在,黛玉出现了,二哥又为你探得确实,你却不去,太奇怪了!”
歪死缠说:“你不去应招,我那晚上去试探她挨棍子,是白挨了!”
时万财转着小鼠眼:“你不去,我们兄弟几个抬也把你抬去!”
这样,宝玉是不得不同意了。于是,他们四兄弟带着保镖众人骑马前来,到了燕云楼前,一看人山人海,由保镖开道,挤了进去。
高台上白兔怪在众丫头婆姨拥簇下,站在台子中间。驼子爷敲锣叫道:“大家不要挤,有啥问题请提,由我代小姐回答。我回答不了的,请丹丹小姐回答。"原来,白兔怪把丹丹和小菊都请来作陪。丹丹打扮得富贵相,大红牡丹袍装,小菊也化妆过了,头戴花环,脸抹重彩,又画了眉,贾宝玉等人是认不出她来了。
有人问:“驼子爷,白小姐选中夫婿,要彩礼吗?”
驼子爷:“不要。”
又有人问:“白小姐要不要房子,轿子,箱柜妆奁陪嫁?”
“倒插门的女婿,还要什么房子!”
一个青年学子问:“告示上为什么要候选者卷起裤管?”
这个问题把驼子爷难住了,他耸耸驼背,不作声了。
众青年:“驼子,你哑吧了?回答!”
丹丹问白兔怪,白兔怪说:“不能说!”丹丹转脸对台下解释道:“各位听看,这是策划者故意出的话题,引大家心存疑问,也就来看热闹了。”其实,白兔怪是在防那个小腿上生胎记毛的那个假冒宝玉的家伙,前来应征。
接着,驼子爷敲锣,三声锣响之后,他张开公鸭嗓子喊道:“现在,抛绣球开始!”
台下人群开始拥挤,互相推搡,努力向台边涌来。白兔怪手捧绣球迟迟不抛,为啥?她见贾宝玉被人流挤到后面去了,她抛绣球肯定抛不到宝玉的头上。驼子爷看在眼里,令几个保镖去维持秩序,让宝玉挤过来。台下青年们狂喊:“白小姐抛呀抛呀,往俺头上抛!‘‘
白兔怪在台上来回走着,佯装要抛的样子,引得人们狂喊乱叫,台下好不热闹。
小菊眼尖,见宝玉挤近台下,喊道:“白小姐,快抛!”
白兔怪叫道:"贾宝玉,接着!”她将绣球抛了下去。
贾宝玉也机灵,伸手将绣球接入怀中,兄弟们围住他闻,那彩绸结成的绣球有一股醉人的芳香,接着,他们就将宝玉抬了起来,向空中抛去,吓得那呆子哇哇乱叫。接着,大伙把抱着绣球的宝玉扶上马,等白兔怪下台来,一会,驼子爷丹丹和小菊拥着白兔怪走过来,驼子爷笑容可掬:“贾公子,恭喜恭喜!”
贾宝玉:“同喜同喜。”并扶白兔怪上轿。这时,歪死缠、闷棍李、时万财三个各掏出铜钱,银角子向人群里撒去,让他们去抢,他们保护宝玉与白兔怪一行离开燕云楼前的小广场。
婚礼如仪,放鞭炮,开宴会,然后由伴娘丹丹送白兔怪进洞房。那丹丹本是爱慕宝玉的,现见他与白兔怪进入洞房,心里酸酸的,但也无法可施,她退出洞房后,便立即跟小菊回牡丹园去了。可是,令她想不到的是到了子夜时分,白兔怪跑到她这里来了,形状十分狼狈,衣衫不整,云鬓凌乱,她这是怎么了?
她给她喝了茶水之后,白兔怪讲了起来。原来,在她走后不久,白兔怪急着与宝玉上床,一是想与宝玉****之后生个人兔来,二是想吸宝玉的血变成情狂情痴。他俩当时也没多说话,在贾宝玉急于要结束没有婚姻的爱情,让他与黛玉终成眷属;在白兔怪则觉得目标早就明确,****生出人兔孩子,还讲什么废话,于是,他俩拥抱接吻在床上打滚。这时,白兔怪觉得自己没有宝玉热烈,便说:“我要与你生个人兔来。”宝玉一惊:“怎么生个人兔,今年是寅虎年明年才是卯兔年哪。"白兔怪晓得他把她说的“人兔”理解成属相了,她将错就错,笑道:“我们今年同床,可不是明年生子吗。”宝玉也就不言语了,把她抱紧。白兔怪便"嚯"地伸长牙齿往宝玉颈上血管插去,不想碰到宝玉脖子上的通灵宝玉,那通灵宝玉是被空空道人喷过符水念过咒的,它立即电雷鸣闪,跳了起来,变大变大,晃晃荡荡,时时要把白兔怪压死……
白兔怪怕了慌了,她仓狂出逃。她在经过淮城南门时碰到雪骛,雪骛听了她的故事后,会心一笑,问道:“白小姐,那个贾宝玉现在还睡在你的牙床上?”
白兔怪说:“不,我一念咒就将那摄来的房屋家什收了。”
“一样没留?”
“留些银子在草地上。”
她俩又谈了好一会,雪骛问:“白小姐,你现在到哪里去?”
白兔怪说:“我要到天上走一遭,向花神、嫦娥回报我与贾宝玉恋爱经过。”
"你觉得你与贾公子的恋爱成功吗?"
"挺过瘾,不算很成功。"
接着,白兔怪来到大运河边,吃了飞升药经过一阵飞升,便到了太虚幻境,她把她与宝玉的恋爱经过向花神作了汇告。
花神说:“你们一切行动在我掌控之中,你和贾宝玉也就这么个缘分,因为你是与我同根生,是绛珠草的一枝落叶,否则,你与宝玉连这个缘份也没有,我也容不得……你想生出个人兔来,那也太出格了,所以,在大运河边不能让你像在爱情星上那样,生出无数的后代。现在,你可以去月宫,把你恋爱经历向爱情之神嫦娥回报,看她对你有什么教导!”花神叫侍女把她带到花园里的石拱桥上,推她下去。
她在云雾里几个升浮翻滚,便来到月宫,见嫦娥在古松树下拣药,玉兔在捣药,便开始帮忙。
嫦娥说:“白兔怪,你不用抱怨,你与贾宝玉恋爱不成功是注定的事,你修炼不到家,待你修炼的功力大过茫茫大士空空道人时,你的爱情就自由了,他们就阻止不了你的行动了!”
白兔怪本来是想抱怨嫦娥的,经她这么一说也就不言语了。
嫦娥说:“你回大运河边去,不得作恶要多做善事。特别是在小姐妹中,要友爱互助,不要耍小聪明,暗中使坏,这样,你的功德自然圆满,到那时你就随心所欲了。”
白兔怪听不明白,问:“请爱情之神明示?”
嫦娥一笑:“你回到大运河边就明白了。”
白兔怪再三请教,嫦娥只是不答,然后背筐进山采药,消失在山峡路径的尽头。白兔怪想,她在地上干的事天上都会知道,她给丹丹吃泻药的恶作剧恐怕嫦娥也知道,怪不得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看来我得注意了,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0、白兔怪的故事丹丹很快就知道了。现在,丹丹在想什么做什么呢?她想白小姐与宝玉闹绷了,她有机会了。她要瘦身,变成林黛玉的模样,与贾宝玉恋爱一场。这样,丹丹每天节食减肥,焚香念咒,但是效果不明显,饿极了她还会大吃大啖一顿,这样一来,有时她比原来还要胖点,这使她犯愁。
小菊劝她,胖就胖点,薛宝钗是那样富态白嫩,也会赢得宝玉的欢喜。小菊说:“姐姐,我看贾宝玉也未必一定要找林黛玉那样瘦肉型的美人,人胖点显得高贵,富态,性感,很好嘛。”
丹丹皱眉说:“你说什么嘛,什么瘦肉型美人性感美人,我一点听不懂。”
丹丹坚持节食减肥,掉进三天节食一天猛吃的怪圈循环里,她用二人抬的大秤天天称重,她比减肥前反而重了七斤。
小菊乘机劝她道:“姐姐,这样折腾不行,我看你还是吃减肥药吧。”
“前些天吃白小姐给的减肥药丸,几乎把我下泻死了,不敢吃了!”
“那是方法不对,我把白小姐找来,让她教你吃法,包你成功。”
丹丹听她这么说,心有所动,问:“不知她到哪去了,怎么能找到她?”
小菊说:“我听雪骛说,她在胡媚儿那里。”
“胡媚儿住哪?”
“雪鹜不肯说,我是在菜场碰到雪鹜的,想来她住城里。”
丹丹像是自言自语说:“她俩跟贾宝玉闹出风流的艳闻来,自觉没趣躲起来了。不过,胡媚儿怎么躲到人口密集的城里呢?”
小菊笑道:“古人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嘛。”
“啊,有道理,你去把白小姐找来,到我这里玩几天也是好的。”
小菊打扮一番,准备进城去找白兔怪。她穿着素淡,兰布衣裙,印着菊花,头戴野花,由于不焚香念咒她已变回原来的形象,不再像黛玉了,她的眼睛细长,脸也变圆了,一笑像朵大菊花。她从花园里采了一篮花,装成卖花姑娘,来到城里,她走街串巷叫喊:“卖花了,卖花了!”
有人买花,小菊就打听雪鹜的住处,人家都说“不知”。她不晓得,雪鹜和胡媚儿住在东海边,都是隐居者,对外都用化名,哪有人知晓?小菊走过荷下街,穿过半个城池也没找到雪鹜。
正在她走进深巷,感到踏破铁鞋无觅处时,忽有人喊道:“卖花的,你有什么花?”
“有玫瑰、野菊、桅子花,还有水香月季。”待她抬头,原来是雪鹜站在她面前:“呀,是雪姐啊,我正找你呢!”
雪鹜惊讶:“你找我?”
“是呀,丹丹小姐听说白小姐在胡媚儿小姐那里,她想请她去牡丹园玩呢。”
“好啊。”
“那你带我去找她吧?”
“不行,胡小姐的住处是保密的,不可对任何人说的。”
小菊奇怪了,睁大眼睛:“我也不行?”
“不行。”雪骛想了想,说:“你到燕云楼等我,等一会儿我带你到她那里去,好不好?”
“好。”
小菊送些花给雪骛,还将一朵玫瑰戴在雪鹜的云鬓金钗上,她就往燕云楼去了。
不到两个时辰,白兔怪就来了,她也变了形,像林黛玉模样了,颧骨高,眼睛大,嘴唇翘。她伸出长腿大脚站在小菊面前,问:“丹丹真想我去她那里?”
小菊笑道:“她真想你去,她想请你帮她减肥呢。”
白兔怪从天上回来后之所以没去牡丹园,她是心存疑虑,怕丹丹怪她。她曾使手腕,令丹丹没能参加焚香念咒变美人的活动,让自己抢先一步与宝玉婚恋一场。现在看来,丹丹肚量大或者是没有觉察她的伎俩,并没有记恨她,她也就放心了。
小菊雇两顶二人抬兰花小轿,把她们抬到牡丹园。
白兔怪下得轿来,见牡丹园建在一块高地上,周围多草多芦苇,山丘上林木茂盛,飞鸟翱翔,是个十分优美幽静的所在。这里又在大运河之西,人烟稀少,是个隐蔽的好地方,她暗暗佩服丹丹的眼力,这里比原上草堂安全隐蔽多了。
正在白兔怪呆想的时候,丹丹从园中迎出来,她笑盈盈地说:"姐姐,你来了,快进屋!”
白兔怪见她虚胖,脸黄黄的,说:“我早想来了,但一时摸不到门呀。”
丹丹:“你看我这里怎样?”
白兔怪见竹篱之内满地是花,后园那大朵牡丹正在盛开,浓香扑鼻,赞道:“好一个牡丹园,名符其实,好美啊!”
丹丹谦虚道:“姐姐,我又没有你那样功夫,不能摄财摄物,房子是请人盖的,家俱也是请木匠做的,牡丹园仍陋室也。”
“你挂刘禹锡的《陋室铭》没有?”
“那能不挂吗?”
她们进了花厅,墙上确实挂着刘禹锡的《陋室铭》,白兔怪读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再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她笑问道:“丹丹妹子,你想成仙,得听姐姐我的,姐在爱情星上练过,是个过来人,你得听我的。”
丹丹高兴,下跪道:“是的,我听你的。论仙龄你比我大一千岁,我该叫你什么才是好啊?”
白兔怪拉她起来,说道:“快起来,我们还是以姐妹称为好,姐妹之间不必行大礼……我先是教你减肥,然后教你成仙,升天之术。”
丹丹不肯起来:“姐姐,那爱情之术你可不要保留,好歹教些给妹妹。”
白兔怪:“那是当然。不过,在你见到花神之后,什么都会明白的。”
丹丹一时弄不明白,问:“谁是花神?”
白兔怪卖个关子:“现在不谈这个,你招待我吃什么?”
丹丹一听,赶紧吩咐小菊去厨房做花宴,按最高接待规格准备菜肴。一会,十盆青草,十盆花叶,十盆块根,十盆果实,这是丹丹招待客人的“四个十盆”,端了上来。她们吃着青草花叶.嚼着果子块根,喝着泉水,十分愉快,东拉西扯闲谈。
闲谈了一会,白兔怪想,我得按照嫦娥教导的,多做善事,不做怀事,给丹丹一些补偿。于是她说:“妹妹,我教你减肥三步走之法:第一节食,第二吃药,第三跑步。”
丹丹想,节食她做了,效果不佳,吃药泻肚,吃大不消,唯跑步没有做过。她说:“第一节第二节我都做了,没能减肥,反而增加了几斤,这三项跑步是我的弱项,我生来不爱运动,喜欢坐在家里弹琴画画,所以就肥胖了。”
白兔怪又抓了一把花瓣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然后说道,“妹妹,你家的菜肴真叫老姐姐解馋,胡媚儿家蔬菜极少,尽是鸡鸭鱼肉,不对我胃口。”她把几瓣玫瑰花吃下之后,说:“减肥必须有人监管,没人监管的人减肥成功者极少,一般来说,胖子多数人是好吃的,你让他少吃减肥,他能管得嘴吗,所以一定要有人监管。我在这里,管住你的饮食,管住你吃药,以后教你奔跑,包你在一个月内减肥见效,两个月变成一个苗条姑娘。”
丹丹一听,眉开眼笑,肥肥的下巴浪起皱纹。她说:“那我们三项减肥措施一起实行吧?”
“不,一项一项来,先实行节食。”
于是,白兔怪叫来驼子爷管厨房伙食,小菊为总管家,听她调度。这样,她每天与小菊轮流看守丹丹,让驼子爷提供食物,给她吃青草,给丹丹吃花瓣,十天下来,确实见效,丹丹瘦了十斤,肥胖的下巴变尖了。半个月之后,白兔怪开始施行药物减肥,丹丹鉴于吃药拉肚的教训,她说:“姐姐,你那药吃下去就泻肚,我实在吃不消。”
“我给你吃这个药。”白兔怪从锦囊里掏出黄金色药丸,说:“我给你吃这种药,吃下去后就只想喝水,不想吃饭,这种药是由十六种药物制成,名子叫‘假饱金丹’,让你不感到饿,快乐减肥。”
丹丹一听,此药能解除饥饿的痛苦,十分兴奋,她说:“怎么吃法?”
“一天一粒,早晨空腹吃下。”
丹丹将“假饱金丹”一口吞下,一会肚子疼痛,喊道:“姐姐,这金丹是不是毒药?我再不吃了!”
白兔怪令小菊倒水来,她叫丹丹喝水,说:“吃这金丹多喝水。”
丹丹感到口干,一口气喝了三大碗水。一会,她开始泻肚,不断往茅房里跑。在她连泻五趟肚之后,对白兔怪说:“你这是什么药,是泻药。”
白兔怪笑道:“这假饱金丹不是泻药,它吃下后,肚子里不准留有食物,必须泻掉,在你肚里泻净后,以后也就不会再泻了。”
“怎么不会不再泻,我吃饭后不是又要泻了?”
“你以后在减肥期间就不要吃饭了,每天吃一粒金丹就饱了。”
小菊插话道:“那是假饱,人会不会饿死啊?”
白兔怪保证道:“你们尽管放心,这药是嫦娥月仙给的仙药,内含人参、党参、鹿茸和石精,可补人精神呢。”接着,她对小菊说:"小菊妹子,我知道你与丹丹情同姐妹,感情深厚,但你对她监督不能心软。昨天,在她节食减肥时,三次到后花园里偷吃玫瑰花,你都不向我报告。从现在起,她吃药不可进食,进食必大泻不已,你给我把她看好了!”
小菊对丹丹说:“你听见没有?你不能再进食,进食有生命之虞啊!”
丹丹笑了笑,说:“肚子不饿,谁想吃东西呢,你们放心吧。”
节食、吃药两项进行得比较顺利,丹丹在半个月里体重减去近三十斤,白兔怪很有成就感,她准备实行第三项跑步减肥措施。对于这一措施,白兔怪实行起来更有把握,她每天早晚两次长跑,只要带丹丹长跑,再到温泉里泡浴就可以了。
这天夜里,在丹丹画了一张美人图之后,白兔怪来到她的房间里,想找丹丹谈下一步计划。她见案上的美人画像是位苗条淑女,问:“妹妹,这个美女像谁啊,好像有点像林黛玉啊?”
丹丹秉烛照亮说:“我没见过林黛玉,只是听说她是个美人。小菊在你那是又焚香又念咒变美人,她回来说她变得像林黛玉,令我羡慕,我就把她那时的影形画下来,今晚无事,我又着些色,给她云鬓上添朵花,被你一眼就认出她来了。你说,我减肥之后能像林黛玉那样苗条吗?”
白兔怪说:“你只要听我指导,跟我跑步,包你的腰会变成像林黛玉那样的杨柳腰。”
“是吗?”丹丹把手中擎着的腊烛放在台子上。
“我问你,你现在节食、吃药减肥效果如何?”
“很好。”
“那明天早晨,你跟我去跑步。”
丹丹现在对白兔怪言听计从,觉得白小姐在诚心帮她。第二天,早晨她跟着白兔怪迎着旭日奔跑,傍晚对着夕阳奔跑,然后在月光下跳进山丘间的温泉,进行泡浴。
这样减肥是走上良性循环的道路,丹丹减肥明显,臀部变小腰部变细,那肥下巴也不见了,丹丹有些像细腰美人了,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她脸色腊黄,力气不足。于是,白兔怪令驼子爷买些水果山珍来,她用三种桃子来治丹丹的黄脸病。她令小菊每天给丹丹吃十个蜜桃,十个樱桃,十个核桃,又把那“假饱金丹”药停了,过了十天,丹丹养得面部红润,色如桃花,精神也足了。
这一天,她俩跑步后到温泉泡了一会,白兔怪问:“妹妹,你现在减肥成功,已成苗条淑女,你今后有怎样打算?”
丹丹想,白小姐与胡媚儿都与贾宝玉恋爱过一场,闹出许多新闻来,在大湾镇一带传为佳话。当然,也有许多风言风语负面的东西,她想,不能再在这里弄出绯闻,要搞恋爱也要换个地方。但是,换地方她功力不行,摄不了财物,需要白玉帮忙,便说:“姐姐,我想换个地方居住,这里有狗獾怪一伙,又有叫花子团伙,和尚道士,地痞流氓,令人不安,我想换个地方居住,行吗?”
白兔怪猜到得她的心思,笑道:“行。不过,你要先升天去请教花神,然后,当你飞回来时,你已有了新的住所了。”
“在哪里?”
“现在不能说。”
白兔怪卖个关子。
当丹丹不再服药,也不再奔跑炼身了,白兔怪便对她说:“妹妹,我给你升天药,你去太虚幻境吧!”
丹丹拿到药丸,问道:“这药丸管用吗?”
“管用,保你升飞时掉不下来。”
“见到花神怎么说呢?”
“你不用多说,花神会给你传授爱情方法的。”
丹丹不再犹豫,将那粒药丸吞下,一会,她觉得自身轻飘起来,腾空而起飞向太空去了。
牡丹园中的人见丹丹飞向太空,无不惊奇,同时,他们对白兔怪佩服之至,敬若神仙。当丹丹被天空云彩遮住后,白兔怪对众人说:“丹丹临走前嘱我换个地方居住,大家收拾收拾,我们到扬州东关外去居住如何?”
驼子爷说:“那里我去过,东关里很热闹,富商很多,花园别业鳞次栉比,如这里的荷下街一般。可东关外,尽是农田和荒野,除了隋阳帝陵墓地外,都可以居住。”
白兔怪说:“很好,我们就到那东关外居住。”
大家都打了包,雇人抬着箱笼,小菊提着藤条箱子,驼子爷把小包裹挑在手杖上,一行人来到码头,白兔怪雇了船只,大家上船时,可她并不上船。
小菊问:“姐姐,你怎不上船?”
白兔怪笑道:“我跑得快,我在扬州东关外等你们。”说着,她将袖子一舞刮起一阵风,她在风中恢复了兔子的原形,红眼,豁嘴,大耳,长腿,一蹦一跳,一转眼便在高高的运河大堤上消失了。
1、在白兔怪离开大运河西牡丹园的当天,和尚道士从外面化缘回来了。他们还是那副模样,鞋帽皆破,衣衫褴褛,腌臜,一个秃头,一个披发,到了大湾镇寺倒头就睡,睡醒就找宝玉。
正巧时万财从外面偷点银子回来,他把银子往大殿佛座下面藏,这时,和尚道士喊道:“宝玉,宝玉快起来,我们有话问你。”
时万财从大殿后面转出来,说:“两位老神仙回来了,是不是要水喝,我去弄去。”
“不用,不用。”道士摇手:“我且问你,宝玉这些天在干啥,讨饭没有?”
时万财感到这两个和尚道士一来就找麻烦,现在,叫花子团伙在大哥带领下,贩私盐已发了大财,还讨什么饭啊!他说:“九弟是名人,待选监生,是我们盐行的招牌,还要讨饭做那塌台的事吗?”
和尚道士一对眼,两人哈哈大笑,说道:“他现在能吃苦吗?被胡媚儿、白兔怪两次收去房屋,睡在露天荒郊,没生病吧?”
时万时说:“幸亏两位神仙教诲,令他讨饭住庙,他是练出来了,又有我们兄弟保护,他两次洞房闹笑话都毛发无损,现在住在紫竹院公干,神气着呢。”
“是吗?这样甚好,这样甚好。”
时万财忽然想起来,问道:“九弟发生洞房笑话,你们不在大湾镇,怎么知道的?”
和尚说:“阿弥陀佛,你不是说我们是神仙么,神仙什么天下事都知道。”
道士说:“我会算,一算便知道。”
时万财说:“你们找九弟,我替你们找去。”
这时,王二爷来,说:“四弟,你找到九弟到方丈院里,我和二位神仙在方丈院里等他。”时万财走后,他又对和尚道士作揖,笑道:“二位神仙何时回来的,请到我那里喝茶去。”
方丈小院裁有兰草,没有花卉,黄墙墨瓦,给人一种简朴寂然的感觉。王二爷只是在紫竹院挂个盐行牌子,他并不常去,仍住在方丈小院里。,同时,他认为大湾镇寺是叫花子团伙根据地,船队、车队伙计都住在寺里,对他有保护作用,比较安全。他之所以要安全不肆张扬,跟他做贩私盐生意有关,在淮城里外贩私盐的不乏其人,明斗暗斗,雇凶杀人越货是常有的事,他不得不防。王二爷精明之处是他得知贾宝玉考上贡生之后,他立即派歪死缠、闷棍李、时万财等人保护贾宝玉,并在生意上打他的贡生牌子,既可以显出读书人的诚信,又易于与官家打交道。不过,麻烦的是京城官家在寻找出走的贾宝玉,因此,在公众场合他们不会说出贾宝玉的名字,只是含含糊糊说他是贾公子。
王二爷今天来找宝玉,想不到碰到和尚道士归来。他与他们闲谈,问他俩到哪去云游,有何见闻,现在回来准备做什么,有什要他帮忙的?
和尚说:“施主要帮忙,给我两人扯几尺粗布,做两件背心,两双布袜子。”
王二爷扬一场八字眉,揉一揉蒜头鼻子,张开花瓶嘴说:“要做衣裳,把你们二位神仙里里外外都换了,把这又破又脏的道袍袈沙扔了,做一套新的。”
和尚说:“那不行,道袍袈沙都是师所赐,换不得扔不得。”
道士说:“还有一事要你帮忙,就是劝宝玉与我们同住大殿,我要替他施法,不受邪怪侵害。”
王二爷说:“听说胡媚儿、白小妲皆精怪所变,在骗宝玉进入洞房之后,她们要吸宝玉的血,吃宝玉的肉,在她们行凶时,通灵宝玉显灵,电闪雷鸣,晃一晃变成小山一般,把妖怪都吓跑了。”
道士说:“他那通灵宝玉是大荒山下的一块石头,本身多有变化,但要变成山一般大能防身,还是要和尚摸过,我念过咒喷过符水才行。不过,和尚摸过的魔力和我的咒语也就管三个月,过了三个月那通灵宝玉就污秽了,咒语符水也不起作用了,通灵宝玉就不灵了。”
王二爷明白了为什么和尚道士每隔三个月必来大湾镇寺一次。他说:"二位神仙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上回是你们劝宝玉取下金锁给我们换钱,开盐行做生意发了财。现在,我们与官府打交道,还是要打贾宝玉贡生牌子,宝玉对我们盐行百余口人来说太重要了,二位神仙能保护他,是我们的福份,谢了。”说着他伏地跪拜,头叩得地砖“梆梆”响。
和尚拉他起来,这时,见宝玉站在门前,惊奇地睁大眼睛。和尚说:“宝玉,你快进来。”
宝玉对他俩作揖敬礼,然后进门说:“二位神仙别来无恙?”
和尚说:“俺们白天化斋,夜晚睡庙里,云游天下,好得很呢。”
道士说:“只是一事不放心,我们就回来了。”
宝玉问:“何事叫二位神仙挂心呢?”
“就是怕你为情所迷。”
“就是怕你被那些多情的女子所害。”
宝玉并未吃惊,他笑道:“她们都从灵河岸边而来,不过是与我玩一场爱情游戏,那里会害我呢,二位神仙不必为我这事担心才好。”
和尚道士互相对眼,不感到意外,王二爷倒是感到吃惊诧异,说道:“九弟,你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恋爱高手,情场名人,坊间盛传沾你的口液,吸你的血,吃你的肉,便会恋爱,成为情痴,为爱情婚恋而发疯发狂,因此,有许多妖魔鬼怪都想与你亲近,与你恋爱,然后诱你上床,加害于你。这,这,你怎么不当回事,看成游戏呢?”
宝玉笑得有点傻:“不是游戏,大哥,你说什么?”
王二爷皱起八字眉,不高兴了,责问道:“胡媚儿吸你颈部的血,那是游戏?白玉姑娘要与你生个兔人,那是游戏?她俩都仓忙而逃,收去洞房,让你睡在荒郊之外,那是游戏吗?”
“这,这……”宝玉舌头打结,说不清了。
“这什么,此事有二,事不过三,你得当心了。”王二爷说:“你两次脱险都是通灵宝玉显威,九弟,你想过没有,如果通灵宝玉失灵,你怎么办?”
和尚道士见他脸涨通红,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哈哈大笑,他俩笑了一阵之后,道士说道:“今晚你睡大殿,我们师徒夜话,明天我们云游去了。”
宝玉吞吞吐吐一阵,终于说:“师父,我已不习惯睡大殿那样臭虫蚊子成群的地方了?”
和尚与道士对眼一笑,说:“道友,看来你我还得带他讨三个月饭睡三个月庙才行,否则,他怎能经受艰难困苦,找到林黛玉啊?”
道士道:“师兄说得有理,对这种公子哥儿也只有用此法,否则,他又要变成浪荡子了。”
宝玉怕了,急忙跪下求道:“二位师父,叫我干什么都可以,不要再令我讨饭了,我在这里已名声在外,丢不起耶个人!”
和尚道士又一对眼,和尚说:“那好吧,你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今晚我们在大殿里夜话,会给你指出今后的方向的。”
王二爷把他们送往大殿,走到月亮门时,他对和尚道士说:“二位神仙,夜里一定要给宝玉的‘通灵宝玉’摸一摸,念念咒呀!”
和尚道士:“不用关照。"
大殿仍是破旧,八处透风,月光从墙缝里透进来。大殿神桌上点着腊烛,蚊子在飞舞。在和尚与道士走进大殿时,床铺上一片鼾声,那些船工和马车夫干了一天活,都累了,上了床就倒头大睡,他们对蚊子臭虫的叮咬打扰,并不在意,照样放屁打鼾,呼呼大睡。可是,宝玉不行,他现在多住方丈小院里,有时也住在紫竹院,对大殿的环境不适应了,他睁大眼望着墙洞外的月亮。
和尚道士轮流与他谈话,唠唠叨叨,他俩说了许多,概括起来也就是:一、宝玉命中要遭难,要他做好思想准备。二、宝玉虽苦难不少,但艳遇不浅,你与绛珠草的落叶还有几场风花雪月。至于是何苦难,绛珠草的落叶化身为谁,是人是妖?那是天机,不可泄露。三、对他的保护神通灵宝玉要加符念咒,今夜必须完成。
宝玉听了,感激不尽,他又拜又磕头,和尚道士摸摸他的头,说:“神瑛侍者,睡吧睡吧!”当宝玉鼻中发出均匀的鼾声,和尚拿过他的通天宝玉摸了几摸,然后交给道士,道士对着通灵宝玉先是念咒,接着烧符入水,他含水喷玉,然后,他嘴里念了一谒,算是完成对通灵宝玉加符的程序。
由于折腾了一夜,第二天贾宝玉醒来时,已近中午,大殿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和尚道士也已走了,他出去寻了一阵,不见二仙的踪影。
这时,和尚道士两人走在大运河堤上,由于办事顺利,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唱起《云游歌》来:
走走走,游游游,
我沿着运河往南游。
我没有愁,我没有忧,
那年青埂峰上拾块玉,
玩了一阵子往下丢,
未曾想,这一丢可惹了祸,惹了祸呀。
…………
堤上起风,两人袈裟飘飘,圾拉着破鞋,疯疯癫癫南行。和尚道:“道友,我们这是往哪?”
道士说:“这是到扬州去。”
“你给算算,贾宝玉那蠢货何时去扬州?”
道士掐指一算,说道:“贾宝玉在淮城地域的时间长了点,这就要去扬州,不过,在扬州他待不了一年,就得到苏州去。”
和尚听后点头,说:“那我们也不能远去,就在扬州到杭州这段路上倘祥云游吧。”
他二人商量停当,迈开大步,奔到运河边,一人抓一只在捕鱼的仙鹤骑上,
一阵吆喝,飘然而去。
和尚道士去后,思想敏捷的王二爷想,很多人在想贾宝玉的心思,妖魔鬼怪也在打他的主意,贾宝玉总是处在危险之中。他曾派了歪死缠兄弟三人去保护,也未能防备住胡媚儿、白小姐的侵犯,他们几乎把宝玉给吃了。幸亏他那块“通灵宝玉”显威,他才幸免于难,不过,据和尚道士说,那块“通灵宝玉”经不住社会上的污秽和女孩子胭脂花粉的污染,时间一长便会失去功力。必须定期由和尚摩挲去除附在那玉上的污秽,道士再在上面念咒喷符水,那玉才能获得重生,发出功力。和尚道士何时再来,谁也没有谱。他作为老大有保护宝玉的责任,这天午饭后,他把歪死缠、闷棍李、时万财叫来,商量保护宝玉的事。
他摆一桌酒,兄弟们喝酒,酒过三巡,歪死缠笑道:“大哥,你叫兄弟们来,必然有事,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闷棍李举起戗在桌边的棍棒说:“要打架我冲锋陷阵!”
时万财将贼眼一溜,一杯酒“吱”地喝进肚里,说:“大哥,你要御书,我也给你盗来。”
王二爷将八字眉下的眼睛睁亮,与三兄弟碰杯后说:“九弟在我们盐行的重要性你们是知道的,他是我们行商的一张名刺,到哪谈生意,只要九弟出场,生意总是能做成,与官府打交道,只要监生贾公子一出现,官府也得给面子。九弟如此重要,你们平时保护他也很出力,但是,他有两大� �风处,一是他是“玉树临风”的美男、二是坊间传说“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可变成情痴。这对九弟非常不利,有多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以至妖魔鬼怪都在想九弟的心思,想吸他的血,吃他们肉,前些时,胡媚儿,白玉小姐几乎得手,令我担心,你们说怎么办,?”
闷棍李说:“大哥,你给我几个人,我组织个卫队保护他。”
歪死缠想,大哥找我问计,并不是要加强武卫,而是要文攻,他抹着黄毛胡子说:“我看首先要辟谣,古人说谣言能杀人,此话一点都不假。胡媚儿、白姑娘她们疯狂的行动,就是道听途说听信谣言的结果,谣言没有了,也就不会冒出胡媚儿、白姑娘那些人物来了。”
时万财:“二哥说得有理。”
王二爷早想好的主意,这时才说出来:“我看要辟谣,我写个辟谣的招贴儿,三弟带人贴在在城门口,码头上,荷下街,燕云楼。另外,二弟常到茶馆酒家去走走,进行口头辟谣。口头辟谣可能比招贴儿更有效,口口相传,人家更相信,你们说怎么样?”
时万财小脸一笑,担心地说:“有时辟谣,谣言愈辟愈多,给九弟辟谣,会不会也适得其反?”
“那也顾不得了。”歪死缠说:“不过,我倒担心九弟藏身之处被官家和贾家知晓,找到我们盐行来,怎么办?”
王二爷笑了:“二弟提醒得好,我写的招贴儿不落盐行款,九弟大名不要提,只说贾公子,这样就两全齐美了。”
“好。”
大家一致同意,饭后,王二爷写了个招贴儿,曰:
告众
书
兹有本行贾公子被诬事告白天下,以正视听:坊间传说吸贾公子血或食其肉可成爱狂情痴,此谣言有悖常理,不可信也。为商业竞争,造谣者用心叵测,其用心何其毒也!凡受谣言盅惑欲加害贾公子者,必遭严惩,望众辨识之,切切!
某商行谨启
这个招贴儿贴出去后,正如时万财所担心的那样,谣言不但没有停息,反而更加广为传播。这使王二爷十分无耐,便要歪死缠到处去解释,要闷棍李加强对贾宝玉的武装保护,但都作用不大。这样,贾宝玉在淮城就难待下去了,他想,这里盛传那个恶毒的谣言,使他没有安全感,同时,黛玉似乎也不在这里,那么,我应往南去寻找林黛玉。那么,怎么能南下去找林黛玉呢?他想不告而别。
不过,贾宝玉这个心思很快被王二爷得知,他令人把贾宝玉看得更紧了,平时不让他出大湾镇寺一步,贾宝玉简直被叫花子团伙软禁了。
、话说丹丹小姐吃了白兔怪给的升飞药丸,她飘飘忽忽飞上天空,在云层穿越之后,便见云清雾淡,她也不再飞升,而是平步青云走进一座花园。这座花园金壁辉煌,硕大无朋,一眼望不到边,园中百花齐放,鸟语争鸣,道路纵横,河流湖泊密布,玉桥高架,金阶通向殿宇。
丹丹不知此是何处,她想找人问问,在玉石桥边找到一位仙女,她问:“请问仙女,花神住哪儿?”
仙女手使金锄在除草,见有人问路,便走过来说:“花神住在大殿,我带你去。”
丹丹见她腰带上挂着“荷花仙女晴雯”玉刻牌子,她不知晴雯为何人,便跟她去。她到了殿前,站在阶下,晴雯上殿报告下界牡丹花精来了,花神点头,令她退去。
花神问道:“牡丹花精,你来所求何事?”
丹丹望去,见花神坐于纱帐之中,前有一棵茎红叶绿的草,隐约可见,跪拜道:“我经多年修炼,己能变成人形。我想请教花神,花精能否与人恋爱成婚?”
花神道:“人是爱花的,你可以与爱花人互相欣赏,进行精神恋。不过,我劝你回归自然,反省自己,修炼自己,成为花王。你如果要与人结婚生子,那是千年后的事情,明白吗?”
“那胡媚儿、白兔怪怎么都能与人上床成婚呢?”
“区别也就在这儿,她们是动物,人也是动物,动物修炼后与人相近,可以相配,你是植物,与植物相恋婚配生子可以,与人相配生子则是不容易的事了。”
“我明白了。”丹丹虽然明白了许多,但于不甘心,又问道:“花神,这不公平,我跟胡媚儿、白兔怪他们同样是绛珠草的落叶,为啥有如此大的差别,真不公平?”
花神笑了笑说:“这就是命,她们从茫茫大士袖中撤出去,落于狐穴兔窝,你从空空道人袖中撒出,却落在曹州牡丹园里,这以后的命运就不同了。”花神问:“丹丹小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丹丹想,花神既然明示我可以与人精神恋,我要问问可与何人相恋,将来的结果如何?她向前一步,问道:“花神,我既然可以与人精神恋,请花神明示我;我可与何人相恋,结果又会如何?”
花神想了想,说:“广义说,谁欣赏你你可以与他相恋,人是博爱的,你也要博爱,但人是有专爱的,你是被赤霞宫神瑛侍者用甘露所灌溉,贾宝玉是神瑛侍者的化身,你怀报恩之心想与贾宝玉恋爱一场是不是?”
丹丹:“花神最知我的心,我要与贾宝玉恋爱,结果会如何呢?”见花神不语,丹丹又催道:“请花神教我,我给你磕头了。”她连连磕头,不肯起来。
花神心生怜悯,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前面我该说的都说了。”
丹丹想再问无益,她这一辈子是精神恋的命,不过,为保持花之净洁,精神恋也是好事。于是,她给花神跪拜告别,当她来到玉石拱桥旁不知所向时,忽见花神舒展广袖,刮来一阵风,她被风吹出花园,落入茫茫云雾中,急速下坠,一下子坠落在大运河堤上。
她急忙四望,这里不是牡丹园,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远处是一座大城市,城墙高耸,在东边城门上大书“东关”二字,码头上樯桅如林,人声可闻。在大运河堤之下,有一花树圩子,圩子里露出楼台亭阁,是一户大户人家的院子,她想去问问这里是何地方,是否可以借宿?
丹丹下了河堤,来到大院门前。大院八字红漆门,有石狮坐地,她摇了摇门上铜环,出来个门卫,问:“小姐,你找谁?”
“我找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不在,你找她何事?”
丹丹说:“我想借宿。”
门卫说:“你等等,我去报告管家的。”
他去了一会,驼子爷出来了,一见是丹丹小姐,他连忙奔跑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小包裹,叫道:“主人回来了!”
丹丹惊异:“驼子爷,这是哪里?”
“这是扬州东关门外,白小姐把家搬到这里来了。”
“她人呢?”
“出去跑步了。”
丹丹见这座院子富丽堂皇,拟似太虚幻境百花园建造,门上悬着“运中花园”金匾,她想这一点取京杭大运河中段之意,扬州在京杭大运河的中段,故称之。进得门来,一院三厅,两壁有廊,气势宏大,前后三进处处是花园,花圃,花坛,玉石栏杆,布置精美。大门之内的影壁前种有红、黄、白三色牡丹,正在争奇斗艳,点明主人身份;后园中,堆山筑亭,用沟渠相隔,遍种牡丹高贵品种,尤以黑牡丹绿牡丹为多,让人感叹,为之倾倒。
丹丹看完之后,问驼子爷:“我住哪里?”
驼子爷答道:“你是院子的主人,当然住在正堂东厢房,白小姐住西厢房,你们可以作伴。”
丹丹走进东厢房观看,床椅台凳木料皆是南越檀木,雕刻精细,镶嵌玉石。家具造型简练,结构严谨,装饰高雅,风格明快,在形式上取义礼制,承载文化,在做工上就材纹理,顺其自然,在造型上方中带圆,外扩内敛,古朴大方,尤其是脚凳和三脚杌子,高矮大小,适合小姐使用。这就难为设计者了。
丹丹看完,便命人泡茶,这时小菊跑了进来,抱住丹丹说:“你升仙之后,想死我了!”
丹丹问:“白小姐呢?”
这时,白兔怪一头是汗,她人未到声先到:“妹妹回来了,这下我们要忙了。”
她仨亲热一番,小菊问起丹丹上天后的事,丹丹一一说了,在说到植物与动物与人的区别时,小菊听后说:“我也是植物,看来也不能与人成婚了,真丧气!”
白兔怪安慰她说:“只要你修炼成动物,也就可以与人婚恋了。”
小菊没有信心:“那要修到何年何月何世啊?你不要安慰我了,我们就按花神所说‘回归自然’做一朵花,让人欣赏吧。”
丹丹听后立即反对:“不行不行,你冒充林黛玉与贾宝玉恋爱过了,我还未趟爱河,我怎能甘心做一朵牡丹花让人欣赏,了此一生呢?不行不行!”
白兔怪晓得她有傲气有叛逆精神,她不想谈此话题,岔开说:“今日丹丹刚回来,好好看看园子,满意不满意?”
丹丹说:“我已看了一遍,太豪华了。”
白兔怪问:“这里是扬州东关外,你喜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丹丹皱皱眉头,说道:“这里大环境我也喜欢,就是扬州是琼花出风头的地方,隋炀帝千里来扬州观赏琼花,琼花从此誉满天下,我来,怎能比过它呢!”
白兔怪说:“妹妹,你不必担心我会使你出名,在扬州出足风头!”
“怎么出名?”
白兔怪与贾宝玉搞过一场恋爱之后,又从花神那里得知再想与宝玉生个人兔来是不可能的事,花神并要她多做善事,不做恶事。于是,她便一心一意想帮助别人,那么,帮助谁呢?小菊年幼单纯,处在情窦级向情萌级过渡期,这时的女孩要让她顺其自然地发展,别人最好不要插手,一插手弄不好就会把她引向歧途。而要帮丹丹,她又上天去了,只有等她回来再说,现在,丹丹回来了,她要跟她讲讲她打算帮丹丹的计划。她说,她要请一名先生来教她诗歌曲子,由小菊教她舞蹈,让她能善歌善舞,能诗会画,像杨贵妃一样优秀,成为东关名媛。这样就能吸引名士来仪,那时,你所爱慕的贾宝玉或许会来。丹丹想,这或许是个好办法,出名很重要,没有名气就像金子埋在土里一样是不会发光的,要吸引宝玉来,我必须出名,成为扬州名媛。
白免怪见丹丹愣愣的发呆,笑道:“妹妹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出名之后的好事啊?”
丹丹笑了,说道:“名人好事多,我想,我出名后好事也会多起来的。”
白兔怪见小菊在打量丹丹,便问道:“小菊姑娘,你觉得丹丹小姐出名之后好事会多起来吗?”
小菊是机灵鬼,在她俩面前,不敢乱说话。她反问道:“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白兔怪:“现在,你与我们情同姐妹,据胡媚儿说,她在花神那里看到一本花名册,绛珠草落叶名单上有你的名字,就是说你我都是同根生,本是姐妹,以后我们姐妹相称。”她见丹丹点头,说:“你看丹丹也赞成,以后我们结拜成干姐妹,以姐妹相称……当然,姐妹之间要说真话了,小菊妹子,你说!”
小菊听说她也是在绛珠草落叶的花名册里,心花怒放,高兴得手舞足蹈,说:“两位姐姐,我说真话,我们一起修炼成名人,以后好事恐怕也未必多。”
白兔怪说:“不管怎么说,从今天起可以进行学艺了。”
于是,找几个女孩吹箫弄笛,跟小菊学跳舞,跟老师学唱曲儿,背诗词。请来的老师叫牛帅哥,身高腿健,浓眉大眼,确实长得帅。他是白兔怪从戏班里找来的戏子,会唱会跳,最善眉目传情,做媚眼,吊棒子,没几天,便把丹丹弄得神魂颠倒。这叫白兔怪知道后,她便陪着丹丹学唱曲儿,背诗词。见牛帅哥作媚眼,她便给他脸色看。
这天,白兔怪早早来到花厅,对牛帅哥说:“牛帅哥,花钱聘你教曲儿诗词,不准与小姐眉来眼去,勾得小姐魂不在焉,学不好艺。”
牛帅哥冷笑两声,说出的话儿是白兔怪没料到的,他说:“我是相公,专与公子哥儿玩玩,谈情说爱,上床游戏,我不会对小姐丫头她们动手动脚的,我对她们不会感兴趣的。”
白兔怪一楞,冷冷地问:“那,那小姐怎么被你勾得失魂落魄,魂不附体的?”
牛帅哥说得仍然一本正经:“那是小姐误会了,演唱表演一举足一投手,能不丢眉弄眼吗?我那是在做示范,并非在勾她。”
白兔怪一想是这个道理,人家牛帅哥本来无意,只是丹丹缺经验,动了春心。她把这个意思告诉丹丹,丹丹吃了一惊,她想找人恋爱,没想找个同性恋的相公来,她非常失望。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是丹丹原来没有想到的,她也成了同性恋者,当然,那是在与贾宝玉恋爱失败之后的事了。
牛师哥教戏教唱曲儿十分认真,她教丹丹手眼协调,兰花指指向那儿眼神跟到哪儿,如何转身,如何行腔,他都一一示范。他说:“我唱《越调小桃红》你们跟着唱:
满城烟水月微茫,人倚兰舟唱,常记相逢若耶上。隔三湘,碧云望断空惆怅。美人笑道:莲花相似,情断藕丝长。”
一个笨丫头问:“这里没有兰舟,叫我倚哪唱呀?”
众人大笑,说她不懂唱戏常是虚拟情景的。这时,丹丹说:“这戏好像是写西施的,若耶溪在哪?”
“在诸暨县。”牛帅哥说:“学唱戏曲,先不用问,学会就行了。现在,我再唱两曲,你们跟着唱。”于是,他唱道:
“渔得鱼心满意足,樵得樵眼笑眉舒。一个摆了钓竿,一个收了斤斧。林泉下偶然相遇,是两个不识字渔樵士大夫。他两个笑加加的谈古论今。”
一个门卫头伸进来说:“戏里唱两个不识字的士大夫,我大字不识一个,我也是士大夫了,哈哈。”
小菊着色,斥道:“不要打岔,丹丹姐在学戏哩!”
那小子退到门口去了,牛帅哥接着唱道:“俏冤家,在天涯,偏那里绿柳堪系马。困坐南窗下,数对清风想念他。蛾眉淡了教谁画?瘦岩岩羞戴石榴花。”
白兔怪评论道:“这首曲子有趣,把在南窗下想念俏冤家的女子情态唱出来了,牛帅哥,你且退去,我们开始学诗词了,就是把昨天学的诗词复习一遍。”
牛帅哥走到门口,守门人对走过来的驼子爷说:“老爷子,你见那牛帅哥与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儿?”
驼子爷瞧那离去的戏子,长得不丑,只是屁股大了点,便说:“他屁股大,好像是相公吧?”
“驼子爷眼睛尖,这种相公不是本地人,多是跟随京城大员来的,有的就留在扬卅混饭吃了。”
这时,花房里传出读诗词背词的声音,驼子爷制止身边人道:“不要吱声,别打扰小姐学诗!”
花厅里,丹丹背诗,白兔怪辅导,陪读的丫头不时提问。
丹丹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千家诗》看了看,背道:
“独怜幽草涧边生,
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
野渡无人舟自横。”
一个丫头提问:“幽草是什么草,白小姐?”
白兔怪晓得这丫头机灵,她能猜出丹丹要问的问题,她是替丹丹提问的。白兔怪笑笑,她觉得要把课堂搬到外面去,读古诗就容易理解了,她说:“我们到运河边去,请丹丹妹子再读这首韦江州的《滁州西涧》好吗?”她们来到运河岸边,这里有一条小溪从蜀岗宛然而来,绕过运中花园围墙,通向运河闸口。溪边林木深茂,青草凄凄。林子里传来鸟鸣,野渡滩头有一只小船停在那里,潮水从闸口涌来,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她们在小溪边散步,丹丹又把《滁州西涧》背了一遍,白兔怪问:“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摇头,那提问题的丫头站在溪边也立刻理解了诗意,说:“韦江州写的情景好像我们这里一样。”
晚上,月亮从运河东岸升上来,大如玉盘,清光照人。白兔怪决定在月光下学诗,她把众人叫到庭院里,桌上摆上香茶和糕点,请丹丹坐下,她来作陪,然后说:“诗人们特别欣赏扬州月亮,小菊姑娘,你读读写扬州明月的诗,让大家体验体验。”
小菊读道:“唐代徐凝《忆扬州》:
萧娘脸薄难胜泪,
桃叶眉长易觉愁。
天下三分明月夜,
二分无赖是扬州。”
唐代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
青山隐隐水迢迢,
秋尽江南草木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
玉人何处教吹箫?
南宋姜白石《扬州慢》: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情深。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她们走进花园的桥上,举目望月,白兔怪喊道:“别念了,别念了!”接着问道:“我问你们,天下三分明月,为什么有二分在扬州啊?”
众人不敢答,丹丹说:“扬州水多,桥多,人在桥上就感到天上人间到处有明月。由此,诗人们记录了这里的明月,使明月在扬州永驻,永远留在人们的心里,所以,徐凝喊出天下三分明月二分在扬州。当然,如果把美人比做明月的话,那天下三分之二的美人在扬州了。”
众人鼓掌,小菊赞道:“丹丹姐把诗人心中思念的明月掏出来了,对,秀才心中的明月就是美人,就是桃叶眉长容易发愁流泪的姑娘啊!”
白兔怪说:“我很赞成你们对诗中月亮的解读,我看丹丹妹妹诗词课可结业了。”
丹丹一听高兴了,叫道:“我总算跳出苦海,读诗太苦了!”
白兔怪按住她,撇大嘴一笑,闪着眼说道:“我又有个新主意了。”
丹丹紧张地问:“姐姐,什么新主意,不会再教我学什么吧?”
白兔怪说:“我们学会了歌舞诗词,但运中花园在扬州并不出名,我想我们要使运中花园成为名园,园中主人成为名人,这样,我们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像招个女婿什么的,那就是小菜一碟了。”
丹丹心中想着与贾宝玉谈婚论嫁,恋爱一场。她觉得现在她经过减肥瘦了许多,诗词也背了不少,歌舞也来得,跟贾宝玉谈情说爱是够格了,经白玉这么说,她感到名气不大,若是有了名气成为扬州名媛,何愁贾宝玉不上门来求婚哪!想到这里,她说:“姐姐说的是,扬州名园甚多,我们运中花园要挤身在名园之中,我们才能成为名人,现在,怎么才能使运中花园出名,大家想想办法?”
众人想办法,想了好一会,也没有人想出办法来,小菊晓得白小姐是有谋划的,别人不问她是不会和盘端出的,她说:“白姐姐早就是胸有成竹,有办法了,请白姐姐出主意吧。”
白兔怪确实是有办法的,但她不想一下子说出来,她想让丹丹求她。这时,丹丹说:“姐姐,你是我们之中阅历最丰富的人,受过爱情之神嫦娥的传授,又在爱情星上锻炼过的,你说吧,我们照做就是了。”
白兔怪笑了笑,她想把爱情星上历练的经验加以创造运用到这里来,在原上草堂她办了变美人培训班是成功的,在燕云楼抛绣球招婿也是成功的,但都缺少创造,这回她想实施新办法,让她们和运中花园名扬到大江南北,在扬州为众人所瞩目。她的办法是以运中花园的名字开个花店,由小菊主持卖花送花;办个歌舞班,命名黛玉歌舞班,由丹丹主持,她主持一个媒婆行,专为男女婚配行走。她的想法是歌舞班仍要请牛帅哥来做教师,媒婆行请个算命测字的先生,帮助男女缀合,这样花店、歌舞班与媒婆行就能立即办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