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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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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胡媚儿心想变情痴

媚儿想好了如何与宝玉恋爱,在恋爱达到高潮时再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就像吃醉虾一样,把虾放进白酒里,待他醉醺醺活蹦乱跳时再把它生吞活剥了,那是最痛快的事。可是,就在她设好局,等待贾宝玉来紫竹院的那天晚上,她的老父亲来了。

老胡修炼成人,别无本事,学会了做生意,他替薛蟠做过生意,知道如何做官商,后来又替晋商放过银票,现在做海盐生意。他听到许多有关胡媚儿的传闻,甚是放心不下,利用这次到扬州讨债的机会,想与胡媚儿好好谈一回,给她一些忠告。

他见小花厅装潢讲究,橱中物品丰富,觉得女儿在这里过得不错。他在红木椅上坐下后,望了望如花似玉的女儿,女儿长大成人了。他想起胡媚儿她妈生她的时候,忽然满屋生辉,为红光所照,众人都说这丫头来历不凡,将来必有一番作为。胡媚儿确实与一般女孩不同,生得秀美,聪明好学,尤善诗词书画,又好玩耍,常常在大观园通宵不回洞里,家里没人管她,她胆子很大。老胡想,父女见面还是从家常谈起。他告诉女儿家中人口平安,大观园愈衰败愈荒芜,那里愈安全,自从她走后,她妈常常念叨她想她。胡媚儿问候家人和母亲,父亲也告诉她如果大观园毁了,他准备将家搬回燕山去。

老胡喝了一口茶,盛赞茶香好喝,说道:“唔,喝了这花茶,就有到了南方的感觉了。”

胡媚儿本是想用美酒招待父亲,后来一想父亲嗜酒,喝醉便显出狐狸原形,甚是不雅,便改用茶招待父亲,现听父亲这么说,便又取出一个茶罐,泡了一杯水递过来,笑道:“爸,这是雨前茶,你尝尝。”

老胡接过茶杯,见茶叶嫩芽在水中沉浮,他没有立即喝茶,望了望橱里一排排茶叶罐头,便问:“胡媚儿,你还在摄物,要什么就念咒摄来,这些茶叶都你摄来的吧?”

胡媚儿不是一般狐大仙,她能念咒摄物,但她否认这些茶叶是摄来的,她说:“为了不造成恐慌,我把这座紫竹院从SC摄来后,平常只从钱庄摄些银子来。家中所用之物,厨下食物,酱醋油米茶,果品,都是用银子买来的。”

“好,好!”老胡赞道。

胡媚儿把她近况告诉父亲,她着重说了找到贾宝玉怎样开心,正在与贾宝玉谈婚论嫁,并说,她想在新婚之夜把宝玉吃了,做一个江湖上的恋爱高手。她说:“爸,坊间传说舌沾宝玉的口液如何,吸宝玉的血如何,吃了宝玉又如何,那些传闻你总听说过吧?”

老胡在大观园就听说贾宝玉从考场走失,后又见皇家告示,说是贾宝玉“中了第七名举人”,总理院告示天下,正在找他,凡是报告贾宝玉行踪者给予重赏。他在南来之前,又听家人说胡媚儿住在淮城荷下街紫竹院,与宝玉正在热恋,他就担心这孩子诡计多端,又野得很,她会听信那些邪说把宝玉给吃了。现在,女儿果然有这个想法,他立即摇手说:“不可不可,坊间传言并不可靠,很可能是贾政的仇家放出来的谣言,毒得狠哪!”

“这,这……”

“你与宝玉无怨无仇,你还很爱慕他,为啥要吃了他呢?”

“就是想变成人间的恋爱高手。”

老胡问:“吸了他的血,你能变成恋爱高手?”

媚儿:“人家都是这么说。”

老胡想了想,说:“如果这话可靠,你吸一点血是可以的,不过,千万不能害他性命,女儿,你说是不是?”

胡媚儿又从橱里拿些干果甜点,请父亲佐茶,她想了一会说:“爸,我不能保证不吃了他,让我想想。”

老胡见说服女儿有了效果,也不想再说下去。老胡是个生意人,他干什么事都想到赚钱,他觉得女儿纯粹为恋爱而疯狂,没啥意思,应该叫她为家里赚点钱,想到这里,他说:“女儿,你跟宝玉交往恋爱,我不反对。不过,贾宝玉家里很有钱,你要他多多出彩礼,送些银子过来,我做生意正缺银子呢。”

胡媚儿晓得老父会要彩礼,她笑道:“父亲要银子用,我摄些来就是,何必要他彩礼呢。”

“那可不同,彩礼是正大光明的,摄来的银子不是正大光明的。”

“要彩礼的恋爱婚姻是买卖婚姻,对我追求纯粹婚姻来说是一种沾污,我要纯粹净洁的婚姻就不能要人家的彩礼。”

老胡瞪眼,有点生气,翘着胡子说:“你要纯粹净洁的婚姻,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养你一场是白养了!”

胡媚儿没想到老父亲会来要彩礼,不要她摄来的银子,她不想让老父亲空手而回,说道:“你不要我摄来的银子,爸,我摄人家银子也是有选择的,人家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我是不摄的,我摄的都是贪官污吏不义之财,你要不要?”

“不要!”老胡放下茶杯加重语气说:“官员贪污受贿来的银子,有血腥味,我更不能要!”

胡媚儿晓得老父是个正派的生意人,应该给他资助,她忽然想起老堆头狗獾怪、白兔精、牡丹花妖几个邻居在过生日过节时互相送礼,橱里还有它们送的几百两银子,她从橱里取出银子说:“爸,这些银子都是老堆头的白兔怪几个朋友送的,来路正,你总可收下吧?”

老胡抹抹胡子,开颜一笑,说:“这还差不多,我到扬州替你妈买手饰和衣料,扬州货,天下闻名嘛。”他收下银子,装在箱子里,然后问贾宝玉何时过来?胡媚儿说大概明天,老胡想说还是不见面好,使于当晚辞别了女儿,沿着运河堤往扬州去了。

夜里,胡媚儿想了很久,吃了贾宝玉有什么好处,不吃贾宝玉有什么好处,想来想去,也没现出个头绪来。早晨,曙光临窗,她起来梳妆,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想:沾他的口液,吸她的血是肯定的,那么,要不要把他吃了?唉,到时再说吧。

早饭后,胡媚儿吩咐雪鹜,要丫头婆姨门卫等,打扫庭院,张灯结彩,迎接贾宝玉的到来。可是,到了临近响午,贾宝玉也没有来,倒是有个道士敲着磬儿绕着紫竹院叫喊:“测字算挂,测出你前世今生,算出你今日祸福!”

胡媚儿叫雪鹜去请道士,道士道貌仙骨,举着“测字算命”的幌子飘然而至。

道士进屋,看茶观相,问:“女施主将生辰八字报来?”

胡媚儿不肯,说:“我测个字吧。”道士将褡裢里一块白布取出,白布上写满小字,他让胡媚儿随便指认一个字。胡媚儿见白布肮脏,远远指了指,道士见她指的字是“似”字,便笑了笑说:“小姐非人也,以人形出,似人也。",

胡媚儿一惊,斥责道:“你胡说什么,我不是人是什么?你说!”

道士们笑着:“仍仙女也。”

胡媚儿变怒为笑,说:“老神仙说我是仙女,此话有有何根据?”

道士眼亮如星,观她一会,掐指算了算,嘴里念念有辞说:“你们姐妹原是灵河岸边三生石畔的绛珠草叶,落地已枯,后因受甘露浇灌活了过来,修成人形,我与茫茫大士见之,收在袖中,投于神州,有投胎人类,有投胎花木,也有投胎鸟兽腹中,你是投胎到狐狸窝里了,在贾家大观园里长大,现在要择婚嫁人了。”

胡媚儿见他知根知底,晓得他是仙翁,便屈膝拜了拜,请求道:“仙翁,小女子虽是狐仙,却并不想害人。小女子正值青春年少,正在学习人间恋爱,并想与贾宝玉结为夫妇,仙翁以为如何,请指点迷津?”

道士掐指一算,说:“你学人间恋爱婚姻,本是好事,但不可图人钱财,害人性命。”

“小女子不敢。”

“看你眉心有凶光闪灼,你想吃了宝玉是吧?”

胡媚儿见他点破,赶紧声明:“那是一时之念,想变成恋爱高手,情狂情痴而已。”

道士:“你必须把这恶念断了,才能成为一个淑女。”

胡媚儿见这仙翁为她指点迷津,求道:“仙翁还有何指教?”

道士说:“你个性很强,为人执拗,又很狡黠,我说的你也不一定听从。老人,朋友对青少年爱情方面的忠告,往往不起作用,青春少年的恋爱经验多是靠自己的历练获得的。譬如,你眼前就要受一次骗,吃一次亏……啊啊,天机不可泄露。”说着,他背起褡裢,举着“测字算命”的幌子走了。

那道士过了紫竹林,忽旋转身,化成一阵清风而去。

胡媚儿思量道士的话,他说她“眼前就要受一次骗吃一次亏,”她有点想不通,难道贾宝玉会骗她?贾宝玉是个呆子,他不会骗她。胡媚儿想到这里,便问雪鹜,贾宝玉怎么还没有到来?雪鹜说,贾宝玉一行人已经到了荷下街,一会儿就到了。

大约喝了一杯茶的工夫,贾宝玉来到紫竹院。贾宝玉穿戴整齐,光鲜,从头到脚皆杭绸丝缎,珠宝玛瑙金银饰品叮噹响,闪闪发光。歪死缠、闷棍李、时万财等人吹喇叭,抬箱子。胡媚儿见贾宝玉一行人还是那天送百鸡来的那些人,便叫雪鹜安排。

雪鹜把一干人等按排好,箱子物件放进库房,便带贾宝玉到厅堂,问胡媚儿:“小姐,贾公子住哪里?我不敢自作主张,请小姐示下。”

胡媚儿:“假山后面那幢房子暂给他住,宝玉,你说可好?”

宝玉说:“听妹妹安排。”

雪鹜见这里没有她的事,便退出了。

胡媚儿把门关上,对宝玉:“明天大吉,我们喜结连理,今晚你就住在厅堂里吧。”

那宝玉立即现出一脸邪气,呲嘴露齿,摆摆屁股说:“今晚住在这里更好。”

胡媚儿见他摆动屁股,十分不雅,心想宝玉何时学会这么个粗鲁的动动作,说:“你坐下说。”

宝玉又摆摆屁股方才生下,说:“我们今晚上床如何?”

胡媚儿诧异,心想宝玉怎么了,这么猴急,脸一红说:“你急什么?”

宝玉拉她就要上床,胡媚儿见他皮肤黝黑,手臂生满黑毛,顿生怀疑,他是不是贾宝玉?道士说她“眼前就要吃亏受骗,”难道他是冒充贾宝玉的骗子?便装着温柔,嗲声嗲气说:“没结婚仪式就上床,叫我如何做人啊?”

“夫妻之间那有哪么多的讲究,来吧来吧,小亲亲。”他说着就上了床,放下帐子。

胡媚儿见他如此粗鄙,更加疑心,她说:“我出个对子,你能对上,我立刻上床,你说好吗?”

“这,这……你说你说?”

“两小无猜,一个古泉先下定。”

宝玉直眨眼,对不出来,在帐里傻笑。

胡媚儿己猜出他是个冒充者,便说:“下联是‘万方多难,三杯淡酒便成婚。’”

宝玉摇头摆尾,拍手道:“是呀,我们吃过三杯酒了,来吧,上床吧!”

胡媚儿:“你先解衣上床,我冼个澡就来。”

她掖到门后窥看,见宝玉解下上衣,正在拉裤子,他脱裤子有些困难,似乎受到裤裆里什么东西阻碍。后来,他用力拉下裤子,原来,屁股上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前面好像有根棒子,是那两个东西在阻碍裤子下滑。胡媚儿想,长着尾巴他必是兽类怪,可是,那像木棒的是什么东西呢?胡媚儿从来没见过男性生殖器,那里认得,她在猜想也许那是妖怪的第三条腿,由于发育不全是条残废腿。尾巴可作武器,那条“残废腿”是不是藏在裤裆里的秘密武器呢?她想,管他怎么利害,凭我千变万化的本领,出神入化的剑术,定能把他活捉。她见他上了床盖上被子,走过来笑道:“既然准备就寝,你令外面的随从保镖出去吧,他们在窗外,我挺不自在。”

他说:“好吧。”然后,他对外边喊道:“白姑娘,牡姑娘,四眼狗,五爪子,你们几个可回去了,明天来吃喜酒。”

胡媚儿见他的随从保镖走了,便从墙上取下青铜利剑,指着他脖子喝道:“你是那方妖孽,胆敢冒充贾宝玉来此胡闹?!”

原来,这个冒充贾宝玉的是老堆头狗獾怪,他经过千年的修行,已可变成人形,功夫虽有两手,但不高明。他从来不自信,可是喜欢到处混闹,他对狗獾这个品种很不满,狗不认他,獾不容他,两头不讨好,便凭胡闹劲儿在荷下街混吃喝,找女人。此刻,他忽见胡媚儿揭他的底,便央求她说:“你收起剑,俺说俺说。”

狗獾怪请求让他穿上衣裤,胡媚儿不准,令他快说。他十分狼狈,抖抖活活交待了事情的来拢去脉。昨天,他在燕云楼酒家得知贾宝玉要到紫竹院与林黛玉成亲,便与四眼儿五爪子几个成仙的兄弟商量,冒充贾宝玉来当一回风流鬼。这事叫老堆头另外一些妖精知道后,他们都愿意帮忙,白兔怪说她羡慕贾宝玉己久,现在叫胡媚儿弄去实在不甘心,牡丹花妖说她在淮城外老堆头修炼,现已成精,更想玩一把。如果贾宝玉与胡媚儿成婚,她们就没有机会了,如果帮狗獾怪老哥来闹一闹,叫胡媚儿与贾宝玉成不了婚,那她们还有机会。这样,她们就凑合在一起,在松林里把贾宝玉、歪死缠、闷棍李和时万财等人绑了,剥了他们的衣裳,抬着他们的箱子,化妆成他们模样来到紫竹院。

胡媚儿听了,气得牙痒痒,她想立即把他凑上一顿,赶出门去,但又一想,这狗獾怪必有点本事,特别他那裤裆里的尾巴和那条“残废腿”,是否是厉害的武器,她得问问清楚,以防吃亏。这时,胡媚儿嫣然一笑,笑得那狗獾怪骨头都酥了,说道:"你有啥本事,敢来胡闹,我问你,你裤裆里的两件宝贝有啥功能,是啥武器?”

狗獾怪知道胡媚儿的厉害,只得老实交待,他说:“报告小姐,俺那两样武器,一件是尾巴,本来己修炼成铁扫帚一般,横扫一下,可把一片对手扫倒,去年与黑熊打斗,俺的尾巴被它打断,现在是无用之物了。”

胡媚儿问:“你裤裆里还有一件,哪是啥武器?”

狗獾怪心里好笑,但又不敢笑出来。他想,这叫俺怎么交待,不交待又过不了关,他只得说:“不瞒小姐说,那不是武器,那是个废物。”

胡媚儿想,这就是了,必是“残废腿”了,便严肃问道:“你老实交待,那确实不是武器,是条残废腿?”

狗獾怪一听,几乎笑出声音来,说:“小姐说得对,那是个残废腿,废物一个。”

胡媚儿听后,思量道,既然他裤裆那两件是废物,狗獾怪也没有多大本事,于是,她作色道:“你要死要话?”

“俺要活。”

“要活就赶快滚,以后不准再来胡闹,不得管我与贾宝玉的事,听明白了吗?”

狗獾怪穿上裤子,把大尾巴塞进裤裆,袒露着上身,一胸黑毛,说:“听明白了,俺不敢再来了。”

“你得管管白兔怪、牡丹妖精,以后也不准她们再想贾宝玉,来我这里捣乱!”

狗獾怪:“好的。不过,她们本事大得很,文武双全,又会驾云,又会升天,人间朋友多,妖精同伙众,俺老狗獾恐怕不是她们的对手。”

“那你捣乱捣乱,叫他们老实点,总可可以吧?”

“那行,捣乱俺行。”

胡媚儿瞪他一眼,觉得他是个好笑的丑角,令他道:“你快滚吧!”

狗獾怪穿着短裤,望着挂在床边刚才脱下的宝玉的绸缎外衣,又不敢穿,便一拐一瘸地走了两步,又赖着不想走了。这时,胡媚儿想用剑捅死他,但一想那会流一地的狗血,不好。便想到一个不留痕迹的办法,先自扑嗤一笑,扭了扭腰,放出一个不响的臊臭屁,要把狗獾怪轰走。那狗獾怪闻到狐狸精的臭屁,先是难以忍受,后又觉得那臊臭屁有诱人的臊气,又想与胡媚儿纠缠,不想这时胡媚儿严厉地喊道:“你这个死无赖,再不滚蛋我就放毒气了!”

狗獾怪觉得胡媚儿的臊臭屁虽然有臊臭味诱人,但已够厉害的了,再闻她毒气必死无疑,便讷讷说:“算你狠,俺走,俺走。”他立马捂着鼻子颠了。

狗獾怪刚走,雪鹜进来,见小姐未睡,便问:“小姐,有什么事吗?”

胡媚儿把发生的事告诉了她,雪鹜骂了狗獾怪一顿,然后问:“小姐,怎么办,要不要去救宝玉?”

胡媚儿苦笑道:“这还用问吗,带几个壮汉去吧!”

11、太阳出来了,东方已透亮。雪鹜带着丫头婆姨和几个壮汉,还有狗獾怪穿来的贾宝玉的衣裳,直奔运河岸边的大松林。松林在河堤的阴影里,显得阴森黑暗,他们就分散寻找,喊着贾宝玉大名,说是雪鹜遵小姐之命寻找他来了。

喊了好一阵子,他们好像听到一种“呜呜”的声音。那声音来自松林的深处,他们便循声找去,在近运河堤处,有一条草沟,丛木茂密,贾宝玉、歪死缠等人穿着内衣,被五花大绑在那里,嘴里塞满草叶,“呜呜”地说不出话。雪骛令人上前把贾宝玉等人嘴里的草叶扯了,把带来的衣裳给他们穿上。

宝玉急急地问:“黛玉没啥事吧?”

雪鹜说:“小姐没事,有事我们还能来救你们吗。”见他们狼狈的样子,腿脚冻麻木了,站也站不起来,走也走不动,便令人驾着他们走一段路,然后问宝玉:“贾公子,你们怎么被人捆了?”

歪死缠抢着回答:“我们送九弟上紫竹院成亲,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被一群妖怪得知,在此处把我们逼住,然后剥了我们的衣裳,他们自己穿上,有个黑大汉穿上宝玉兄弟的衣裳,又令人把我们捆了,他们转身一变变成我们的模样,为首的黑大汉变成宝玉的形状,说:‘跟紫竹院那小姐成亲,你贾宝玉还嫩了点,哈哈,让俺替你去吧!’说着,他就领着他一帮人去了,其中还有两个女子,一个富态美丽、一个白净长腿。”

雪骛想,两个女子必定是牡丹花妖和白兔怪,她们与狗獾怪并不知道紫竹院里的小姐丫头都是狐仙鸭怪,他们是想来闹一场,讨点便宜,想不到小姐本领高强,一副对联就识破了他们的真面目。狗獾怪的道行变个农夫和渔民还可以,变成温文尔雅、飘亮英俊的贾宝玉也太自不量力了。不过,她对狗獾怪怎么知道贾宝玉要进紫竹院与黛玉成婚的消息,一时想不明白,问道:“你们说狗獾怪怎么知道贾、黛要成亲消息的呢?我们这边是封锁消息的,连丫头婆姨也不知道。”

众人问宝玉,宝玉摇头,他说:“大哥办事,一向谨慎,不会露出一点风声的。”

过了一会,闷棍李忽然想起来说:“前天,我和四弟在燕云楼喝酒,喝醉了以后见有个黑大汉来,是不是我酒后说漏了嘴。”

时万财说:“三哥,你在喝醉以后嘴巴是不停的,会东拉西扯乱说乱道的……不过,我没听你说起九弟要到紫竹院去成亲的事。”

歪死缠笑了:“你恐怕也喝醉了,还能晓得他在说什么?”

众人一阵笑,认为狗獾怪来闹一闹也有趣,只是他们被剥了衣裳,在草沟里冻了一夜真够呛,等会儿要很好喝一通酒,闹一闹新房。

他们来到紫竹林前的小桥头,开始敲锣打鼓,雪鹜已提前去报告胡媚儿了。胡媚儿眨眨眼问:“这回来的贾宝玉是真是假啊?”

雪鹜没有把握,她把在松林里宝玉一行人被捆的情形说了,又说:“看样子不会假,试他是真是假,小姐肯定有办法的,小姐,是吧?”

胡媚儿想叫狗獾怪玩了一回,己属难堪。她想,这个宝玉如果再是个假货,再来个如真宝玉说的那个害毒疮的假宝玉,那太没意思了,因此,一进门就得设法试他。怎么个试法?一是对对子,二是读诗词,三是回忆大观园,过这三关,宝玉是真是假必然可定。她对雪骛说:“准备迎亲,把他迎进厅堂,你们陪着,待我试过以后,再行定夺。”

雪鹜令丫头婆姨,杂役门卫等人列阵排列,站在院里,迎接新人。

宝玉一行人来到紫竹院前的石拱桥,整整衣冠,吹喇叭打锣鼓,穿过紫竹林,来到院门前,由雪鹜引入院子。

雪鹜说:“贾公子,黛玉小姐在花厅等你。小姐担心再受骗上当,她要你对对子,唱诗词,忆忆旧,确认你是真的贾宝玉后,便安排饮食,居住房间……”

贾宝玉心想表妹一朝挨蛇咬,三年怕井绳。他皱着眉头说:“我是货真价实的贾宝玉,怎么会是假的呢。哼,她不会是假的林黛玉吧?”

雪鹜一惊,连忙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这……”

宝玉觉得不妥,又是在耍少爷脾气,连忙赔罪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雪鹜也变惊为笑说:“这还差不多,公子,花厅到了。”

宝玉抬眼看去,花厅在紫竹林之侧,门楣上挂着“花厅”楠木匾,墙面窗台皆用砖刻,地上遍植花草,路径边菊花开放,香气扑人。他正观赏发呆,媚儿在众丫头搀扶下走出门来,笑道:“呆看什么,进来吧。”

贾宝玉一听她说话的口气,活脱脱是林黛玉,他上前扶她,被雪骜拦住说:“请这边坐,用茶。”待贾宝玉坐下后,她又问媚儿:“主人,外边送亲的人如何安排?”

媚儿说:“带他们到厨下用茶。”

宝玉说:“妹妹,我在路上好受惊吓啊……”

媚儿制止他,说道:“你受惊了,那是狗獾怪从中作祟。不过,你是什么怪呢?”

宝玉笑道:“我是贾宝玉,还会有假,妹妹,你真会说笑话!”他从胸前翻出“通灵宝玉”,以证明他的身份。

“那狗獾怪脖子上也挂着一块玉呢……”胡媚儿一心一意把自己装扮成既懂琴棋书画又懂诗词歌赋的优雅仕女,尽量贴近黛玉,她说:“咳,我们不谈那不愉快之事,我们对对子,谈诗词,忆忆旧,那多有意思,你说呢?”

宝玉是个书呆子,那里晓得这是胡媚儿在试他。他说:“好啊,妹妹你说上联。”

媚儿:“我的上联是‘西墙花影动,’”

宝玉笑了:“这是《西厢记》里的名句,不是对联,下句是‘疑是玉人来。’”

媚儿瞪他一眼:“谁不知道,不过试你看过王实甫的《西厢记》没有。现在真的开始对对子了,上联是‘竹雨松风蕉叶影,’”

宝玉:“下联是‘茶烟琴韵读书声。’”

“陶潜善饮,易牙善烹,烹饮有度。”

“陶侃惜分,夏禹惜寸,分寸无遗。”

媚儿想试他古人联,再试他数字联,她说:“一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五厘六合七彩粉,,八环九钗十倍娇。”

宝玉想这是幼儿的玩意儿,便对道:“十九月,八分圆,七个进士六个离,五更四鼓三声响,二乔大乔一人聘。”

媚儿又出上联:“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

宝玉一笑,又是一个幼儿玩意儿,对道:“十年寒窗,进了八九家书院,抛却七情六欲,苦读四书五经,读了三番两次,今天一定要中。”

媚儿想,这是大户人家孩子才有的家教,此人有点像贾府出来的,她不由地打个媚眼,说道:“我生来多病,曾听得一郎中说出一个药联是‘白头翁,持大戟,跨海马,与木贼草寇战百合,旋复回朝,不愧将军国老’。”

宝玉想,这还是他少年时听故事时听到的一个药名联,他对道:“红娘子,插金簪,戴银花,比牡丹芍药胜五倍,从容出阁,宛若云母天仙。”

媚儿故意刁难他,责问道:“从容是什么药,天仙是什么药?”

宝玉解释道:“从容乃苁蓉也,天仙即天仙藤啊。”

媚儿仔细打量宝玉,见其皮白肉嫩,眼大有神,说话从容,举止文雅,认为他可能是真的贾宝玉,便想跟他吟吟诗,说说苏小妹与秦少游的故事。她说:“苏小妹与其兄苏轼与其夫秦观的故事,知道吗?”

“略知一二,不过,苏小妹与秦观的故事是传说,并非真实。”

“那不用理会。”媚儿想,你想上我的牙床,不把苏小妹那个有名的对子对出,你甭想。她说:“我们先从苏小妹与苏轼的互相嘲戏趣对对起。小妹嘲笑东坡的一嘴胡子,出句曰‘口角几回无觅处,忽闻毛里有声传’。"

宝玉说,“东坡见小妹额颅凸起,回嘲她道:‘未出庭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宝玉笑笑,问她道:“你说,小妹见东坡下颏长,讽他什么?”

媚儿见他反问她,并未生气,反觉二人相谈甚欢,答道:“小妹两句是‘去年一点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接着,她又问:“东坡因小妹双眼微抠,怎么逗她讽她?"

“几回拭泪深难到,留却汪汪两道泉。”

媚儿说:“他们是兄妹,你我是表兄妹,说说他们一段互嘲互戏的事也很有趣。不过,你我如今已谈婚论嫁,今晚可同枕鸳鸯枕,说说苏小妹与秦观的故事更为有趣,你看如何?”

宝玉听了心花怒放,脸色涨红,说道:“苏小妹与秦观结婚那天,筵席之后,秦观欲进洞房,但见房门紧闭,庭中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排列纸墨笔砚,三个封儿,三个盏儿,一个是玉盏,一是银盏,一个是瓦盏。旁边站着小丫头,对秦现说:‘姑老爷,小姐说了,你把封儿里的三道题皆试中了,方可进房。‘秦观问:‘三个盏又是何意?’丫头说:‘三试皆中喝玉盏里的美酒,进香房,三试两中喝银盏里的清茶,三试一中喝瓦盏里的淡水,罚在外厢读书三个月。’秦观一笑,心想这有何难?他打开第一个封儿,见花笺上写诗四句:

铜铁投洪冶,蝼蚁上粉墙。

阴阳无二义,天地我中央。

少游想道,这是在嘲讽我那天扮做道士去庙里化缘会她之事,此四句里含着‘化缘道人’四字,便提笔题诗道:

化工何意把春摧?缘到名园花自开。

道是东风原有主,人人不敢上花台。

丫头将诗笺从窗棂里递给苏小妹。秦观又开第二封儿,花笺上题诗是:

强爷胜祖有施为,凿壁偷光夜读书。

缝线路中常忆母,老翁终日倚门闾。

少游见了,各句含一人名,他便注明:第一句为孙权,第二句为孔明,第三句为子思,第四句为太公望。丫头又从窗缝里递进,他拆开第三封儿,花笺上出的对子云:

闭门推出窗前月。

这下可把少游难住了,左思右想,不得其对。”

媚儿问道:“这个对子确实难对,秦少游是怎么对出来的呢?”

宝玉笑道:“这个下联秦少游一时对不出来,他是在苏东坡帮助下才对出来的。东坡将一石子扔进水缸,少游听见水声,看那缸里水光月影,微晃纷乱,立即觉悟,提笔写道:

投石冲开水底天。

当丫头交了他第三个试卷,房门大开,走出一个侍儿,手捧玉盏,请少游连饮三杯,然后送入洞房。”

媚儿道:“今晚,你进我闺房,不必对对子了,我们说说大观园的事,你看如何?”

宝玉想,前面对对子,谈论诗,说故事,这一道道关都过了,还要忆旧,她这是啥意思?他说:“我们先进洞房,再忆旧吧?”

媚儿睨他一眼,不高兴了。她想,这是最后一关,一定要守住。宝玉如果是个假的,他再聪明也不知大观园里的事,过了这道关我就彻底放心了,就敢大胆地跟他玩,享受恋爱之乐,然后沾他的口液,吸他的血,吃他的肉……想到这里,她说,“你猴急什么,我们恋爱已经到了瓜熟蒂落的程度,你急什么?”

“怎么叫瓜熟蒂落的程度?”

“你想,你我相逢相亲,大开百鸡宴,花园漫步,情书频频,过足了恋爱瘾。中间又遭狗獾怪冒充你来胡闹……”

宝玉说:“我们两人在大观园恩恩爱爱,缠缠绵绵,有爱情无婚姻,实在是消费人,耗去青春。小妹升仙之后隐居在此,我千里来相会,正如俗话所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此话一点不错。近日又经过如此波折,我们不能再受折腾了,赶快进洞房成婚吧。”

媚儿想不忆旧你甭想上牙床,我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验明你的正身,才能达到我的目的。说:

“你为啥怕忆旧,你是贾宝玉就不该怕忆旧?”

宝玉有点想不通了,说:“你还在怀疑我的真实身份?奇怪!”

媚儿狡黠,掩饰说:“我说两句辞,你说对是哪里来的,就可证明你的身份。”

宝玉无奈:“好吧。”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队成球。漂泊也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宝玉说,“你不要再念了,这是你重建桃花社所作《唐多令》的上阙。”

媚儿点头,又念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渐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

宝玉见她咏《三生石歌》,盯她好一会,心想妹妹升仙之后必定是身异魂旧,待我感情深矣。他笑道:“这《三生石歌》是我们在大观园常说起的。小妹,不要再考了,有话进房说吧?”

媚儿说:“好吧。”她隔窗叫雪鹜,吩咐她安排歪死缠等众人到厨下去饮酒,歇息。

他俩携手进洞房,上牙床,媚儿极尽温柔缠绵之意,撩得宝玉欲火中烧,宝玉也说了许多情话,尽力奉承。接着,他抱着媚儿吻起来,装成黛玉的胡媚儿笃信坊间传言,刚接吻就吸了宝玉一点口液,觉得甘甜,又大吮了一口,宝玉那知底里,他已在云里雾里,把媚儿越抱越紧。

这时,胡媚儿见宝玉在解她的小衣,她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好像是宝玉裤裆的“残废腿”,便阻止宝玉爬上身来,问道:“你大腿旁那个硬硬的家伙,是不是残废腿?”

宝玉一惊:“什么残废腿?不是,它一点不残废。”

“那是什么?”

“生儿育女之器。”

胡媚儿立刻清醒了许多,一下子把他推到一边,她说:“我跟你想搞一场纯净而高尚的恋爱,就像我们在大观园一样,卿卿我我,谈诗说赋,谁跟你做那种龌龊之事,你给我滚一边去!”

宝玉一下冷了半截,他想黛玉自升仙之后,脾气还没改,爱耍小性子,妹妹呀,在这种火头上你耍什么小性子呀,叫哥哥多难受啊!可是,他想来想去没办法,只是直挺挺地躺着。胡媚儿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摆平了宝玉,很是开心,她想,再撩他火烧火燎,就可吸他的血,吃他的肉。黑暗里,她侧身抱住宝玉又吻了起来,弄得宝玉兴奋得头晕,接着,她用狐狸的长舌舔宝玉的脖颈,舔得宝玉痒痒的,酥酥的,直喊“舒服”。这时,她露出凶相,眼放红光,“嚯”地伸出大嘴里的两只尖厉的虎牙,插进宝玉脖子上的动脉血管,猛吸宝玉的血,开始,宝玉以为她在亲吻他,十分快活,不想接着由痒变疼,又感头晕,他未及喊出,便晕了过去。

胡媚儿这时点亮蜡烛,用金饰铜镜一照,见自己变得面如桃花,风流漂亮,她就更信那真宝玉的坊间传言了。她想,吃了宝玉肉变成情狂情痴,在江湖上玩一把,拖些好色官员下水,把想占她便宜的富商玩他个倾家荡产,这样,不愧到人间走一遭。想到这里,她拉掉宝玉的汗巾,露出雪粉白嫩的胸脯,便想去啃,不想她刚俯身低头,嘴还没有贴到宝玉的胸脯,头却碰到他项下的“通灵宝玉”,那块玉石确实通灵,她一碰,那块玉“啪”地一亮,电闪雷鸣,将她弹出,从宝玉身上滚到一边,几乎落地。

胡媚儿赶紧穿衣,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她只听到空中传来话语,好像是那个算命道士的声音:“我是空空道人,我给那通灵宝玉上念了咒语,想害宝玉的妖怪精灵一碰就会弹开,二碰断骨,三碰必死,胡媚儿,你想如何?”

胡媚儿己穿好衣裳,从窗口向空中望去,只见一位神仙站于祥云之中,手握佛尘,金光四射,丰彩奕奕。她叩头求道:

“神仙,我不想死,我来到人间,正值青春时期,宝玉是爱情宝贝,我想与他恋爱一场,学点恋爱真经……”

空空道人责她道:“你想吃了他变成情痴,不得狡辩!现在,你已沾了他的口液,吸了他的精血,你已变得美丽,可以成为情场上的高手,你混迹江湖,必屡战屡胜,为人见人爱的情狂。”

胡媚儿想,空空道人说我已可成为情狂,但是,根据常理情狂者必然是情痴,现在,我要吃了宝玉。她 对空空道人耍了两面派,说道:“神仙,你走吧,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空空道人晓得这个狐狸精不会听他的劝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他说:“那你好自为之吧。”他念了念咒语会心一笑,挥一下佛尘幻影而去。

胡媚儿见空空道人在空中消失,便又转脸看宝玉,宝玉在昏睡。那通灵宝玉像个坠儿,紫红暗然,她想,既然这块玉这么通灵,一碰它就会发出磁性报告给二位神仙,那我就不碰这块玉,离它远点。她打量躺着的宝玉,想从宝玉的大腿吃起。想到这里,她两眼发出红光,伸出尖厉的虎牙,就要咬噬宝玉的大腿。这时,只见那坠子大小的玉石从宝玉脖子下脱出,放射光茫,“嘎嘎”变大,一会就变成高二十四丈,宽二十四丈的巨石,把厅堂顶破了。胡媚儿惊慌,躲到屋角,不知所措。一会,那玉石又渐渐变小,缩到原来的坠子大小,光茫也收了,还原紫红暗淡色。胡媚儿晓得,这是和尚道士二位神仙给那块宝玉念了咒语,使那块玉又能现出它在大荒山青埂峰下的本象,看来不能吃贾宝玉了,刚才要是碰到他必然会被它压成肉酱,如果它再发出热来,那我也会被它烧成灰烬,好险,不能在此待了,快走吧,以我美女之身情狂之心去闯江湖吧。

她取笔留字,写道:

恋爱一场,

不算荒唐。

你我情缘,

令人断肠。

甘露施恩,

恩情未偿。

来日相见,

再恋一场。

她将几行字压在宝玉肘下,然后口念“收摄咒”,将那座从SC摄来的华屋别墅尽行收去,只留下院里原来的二进堂屋与后花园,还有三棵紫竹作记念。她站在空地上,想用对狗獾怪的法子放个臊臭屁把宝玉熏跑,又一想不妥,之前两人又是对对子,又是讲故事,造成文雅氛围,现在不能让他闻臭屁,文明一点才好。

于是,她将身子摇一摇,腾飞而去。

1、胡媚儿飞升,开始是想找个地方安身,可是,后来飞着飞着,觉得好像是身不由己,飞升极快,耳边只听风响,眼前全是云雾,不知飞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飞往那里。她停了下来时,只见霞光满天,雾气缭绕,朦胧中见有座花园,花径上约有百位仙女,个个穿着不同的花衣,十分好看,璀烂夺目。她们在花前,有的剪枝,有的锄草,有的灌水,悠闲而繁忙。

她正呆看,忽然有位仙女来到她的面前,说道:“你是胡媚儿,是来见花神的吧?"胡媚儿点头,她说:“跟我来。”

胡媚儿见她表情严肃,轻声问:“仙姑,花神叫我来何事?”

“她晓得你在下界帮她的忙,要感谢吧!”

胡媚儿弄不清楚:“我在帮她的忙?这……"

说话间,仙姑引她来到一座楼阁之前,说道:“厅堂里坐的是百花女神,女神有话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胡媚儿抬头望去,花神坐在纱帐之内,面前有一株茎红叶绿的草,生长茂盛,高约数尺,挡住花神半个身体。这时,,听到那花神说道:“胡媚儿,把你提升上来,有些话问你。”胡媚儿想,难怪我飞升时身不由己,原来是花神在拉我上来。接着,她听见花神问道:“胡媚儿,人间都称你是狐狸精,你也学得几手恋爱经,你晓得人间爱情分几级,有哪几个级别?”

“这,这……”胡媚儿从没想过恋爱分级。她老实地说:“不知道,愿听花神教悔。”

花神也没笑她,说道:“人生下来,从幼稚少年到青年、壮年、老年,对爱情可分五级;情窦级,苞蕾级,情萌级,情狂级,情痴级。前面两级在人们幼稚少年阶段,对爱情似懂非懂,正在发萌,是情萌级的准备期,到了情萌期,便会探窥男女****的秘密,是爱情不成熟期,也是一个人对爱情追求最纯粹的阶段。但是,当一个人打开爱情宝盒,见到里面秘密和光彩,便会对爱情产生痴迷,这就是进入情狂级,如果情狂到难以自拔,执迷不悟,甚至失去理性,那就到了情痴级了。”

胡媚儿听了,闻所未闻,觉得花神所论高妙,拓展了她的眼界。她想她现在已获得了情痴级了,以后情到深处如何自拔自赎呢?她说道:“花神所论极是,一个人爱情发展到情痴级,怎么办呢?”

“那就不能单靠自续来救,就像抱窝鸡赖孵在窝里一样,必得请人帮它一把,把它从热恋的窝里拉出来。”

“这不容易?”

“是的,当一个人爱得要死要活,疯狂痴迷的时候,她已失去了理性,你怎么帮得了她呢?所以,在恋爱感到发热发烫时,你得把握自己,不要昏头,让理性的这盆冷水泼进来,把发烫的爱情降降温,变得温柔而持久,缠绵而有味。”

胡媚儿自叹说:“花神说得是,我就犯了情狂的错误。”

花神在纱幔里微微一笑,轻声说:“你是不是想说你昨夜想把贾宝玉吃了,后来,由于他脖子上的那块通灵宝玉电闪雷鸣,变成巨大的山石,几乎把你压成粉齑,你才醒悟过来,飞升逃跑了。”

“是的,是的。”

"你若不是犯那个错误,你与宝玉的纯情恋爱可能成功。”

胡媚儿听了,后悔极了。她觉得花神对她的事样样晓得,在真神面前无隐私可瞒,于是她说:“花神,我从小在大观园长大,对贾宝玉是由羡到爱,只因大观园里的女孩子多,他又与林黛玉情深意切,终日终年热恋,我那敢插足,自他南下寻找黛玉,我觉有机可趁,便幻化成黛玉模样,以了我从情萌级到情狂级的心愿,但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听信坊问的传闻,说吃了贾宝玉的肉能变成情痴,我想升级便有那样残暴的行动……”

花神阻止她说:“你的事我都晓得。你已完成情萌级,我看你保持情狂级为好,不要升级为情痴。”

“那我以后还会有恋爱吗?”胡媚儿急急地问。

花神以曼妙的声音答道:“你以后仍会经历许多爱情,也可能与贾宝玉还有一段情缘。去吧!”

仙姑领着她往回走,她一步一回首,问:“不知为什么花神对我这么好,给我许多的教悔……"

仙姑:“你知道吗,她是谁?她是林黛玉。

"

胡媚儿大惊,张大嘴半天合不拢,接着,她又想不通了:“我和贾宝玉恋爱,她不吃醋,不恨我?”

仙姑笑道:“她怎么会恨你呢?不会的。缘由是:一、她是绛珠草,你是绛珠草的一片落叶,你们本是同根生,只会互帮互助,互敬互爱的。你不看见她面前的那棵草吗,那就是绛珠草,她就是那棵草的化身呀!二、你与宝玉恋爱,就是替她在试宝玉的心,试宝玉对她的忠诚度?她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仙姑的一席话,使胡媚儿十分欣慰,她觉得她是黛玉的姐妹,她所做的事对黛玉有利,只是对不起薛宝钗了。这时,仙姑说:“你到太虚幻境百花园里来一趟不容易,给你洒点仙水,除去悔气,增加点灵气。”她叫门边的仙女:“带她过去,沾点仙水。”

那仙女点点头,引胡媚儿转身来到百花园中,在经过荷花桥时,有一仙女身穿荷花裙,容颜清丽,手提水罐在给路边花草浇水,一扬手将水溅得胡媚儿一身,胡媚儿立即感到浊气溢出,浑身轻灵。胡媚儿注意看时,那仙女原来是晴雯,她说道:“晴雯姐姐,你在这里?!”

引她出来的仙女说:“不得胡说,快去吧!”

她们一推,将她推下桥去,栽入云雾之中。她只听耳边风响,飞速下降,很快就落到海边。她睁眼四望,不知这里为何处,但看到一片大海,前有一条大河,后有一个湖沼,四周绿树成荫,草地广袤,十分优美。胡娟儿想,这里不错,在此安家吧。

胡媚儿念动咒语,招土地爷来。

土地爷从地下升起,见是胡媚儿,问道:“小姐招小仙何事?”

胡媚儿:“这是何处,周围有无人家城市?”

土地爷:“这里是射阳地界,往东不远是东海。”

胡媚儿心里一笑,挥手道:“你去吧。”

土地爷走后,胡媚儿念动咒语,把GD西洋商人在山里的歇夏别墅摄了来,便又招些小妖,定别墅为“洋人居”,写个门匾挂在门眉上。于是,她在此定居,与周围秀才来往,把与贾宝玉的恋爱经验用在他们身上,把那些秀才一个个迷得销了魂,没了魂,丢了魂,在当地传为佳话。

胡媚儿在与秀才们搞一场场恋爱,过着风花雪月的优裕生活。但她并不满足,她在思念贾宝玉,等待贾宝玉的出现。

她天天跪在佛像面前,焚香念经,进行修行。她听花神的话,在佛像面前祷告消除吃宝玉肉的恶念,以便与他进行真正的纯情之恋。这就表明她处在情狂的状态,心里装着宝玉,总想宝玉早日出现。

胡媚儿除了在佛堂修炼,她喜欢打秋千。在“洋人居”别墅外面,临河有棵古柳,上面吊着一架秋千,她得闲就坐在上面,荡荡玩玩,或者望望大海,瞧瞧海空里的飞鸟,常常这样就睡着了。这一天,她又坐在秋千上荡着,唱着宋代管鉴的《醉落魄》小曲:"春阴漠漠,海棠花底东风恶。人情不似春情薄,守定花枝,不放花零落。绿尊细细共春酌,酒醒无奈愁如昨。殷勤待与东风约;莫苦吹花,何似吹愁却!”这首小曲表达了她的心境,她在愁苦中,不禁闭上双眼,想着近来之事。忽然,她见宝玉从河边走来,喜出望外,急忙上前招呼,宝玉也很惊喜,说道:“妹妹,那天夜里,你怎么跑了,连房子也不见了,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想,这事不解释是不行的,怎么解释呢?说实话就暴露了身份,只有撒谎。她笑笑说:“这事我正想问你,我睡在你的身边,你在醉酒鼾睡,我想亲你,忽然,电闪雷鸣,一块巨石从地下升起,把房子顶飞了,也把我摔了出去,在云里雾里翻筋斗,后来,我落在地上被摔昏了过去,醒过来时才知道睡在运河岸边……"

宝玉一听,觉得歪死缠他们说她是狐狸精,真是一派胡言,原来,是他在睡觉时,他的通灵宝玉在作怪,把房子顶飞了,把妹妹也摔到运河边了,他连忙拉她膀子看,关心地问:“妹妹,摔伤了没有?”

“没有。”胡媚儿不给他看膀子,翘起小嘴撒娇说:“宝哥哥,你在那天夜里与我同床时,是不是还在想宝钗啊?看你到现在还在失魂落魄的样子!”

宝玉想妹妹就是聪敏,我一举一动她都能猜透我的心思,那天晚上,我确实心情矛盾,又快活又痛苦。快活的是终于找到林妹妹了,痛苦的是我要背叛宝钗了,所以,我拼命地喝酒,一醉解千愁,到了床上一会儿我就啥也不知道了,我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全让妹妹看在眼里了。他说:“妹妹,我的痛苦只有你知道……不过,从今往后,我要把这个老祖宗强加在我身上的不幸连同它带给我的痛苦,抛到爪蛙国去,背叛就背叛了,没有爱情的婚姻不值得留念!”

胡媚儿一听,喜笑颜开,跳下秋千,来抱宝玉,不想抱个空,她跌倒在地,醒了,原来是在做白日梦。

她正在回味梦境,这时,一僧一道来到她的面前,和尚说:“抱歉抱歉,我们打搅你的美梦了!”

胡媚儿瞪他们一眼,冷冷地问:“二位神仙,把我从梦中拉回来有何指教?”

道士叠指一算,笑色:“我算过,你必听信花神‘你可能与宝玉还有一场纯情的恋爱,’之说,在做一场好梦。我今来告诉你,你已完成花神给你的任务,促使宝玉决心抛弃没有爱情的婚姻,追求自己的幸福,现在,你不必再动宝玉的脑筋,一心一意修炼,积德行善,将必获善果。”

胡媚儿问:“照你说,我想与宝玉恋爱是没有机会了?”

和尚与道士一对眼,他说:“机会是有的,不是现在,是在将来。”

胡媚几十分失望:“将来,那是什么时候?”

和尚道士不答,二人举袂舞袖,疯疯癫癫起来,唱道:"爱情是一杯美酒,喝了人会醉。啊,你也醉,我也醉,啊,千年等一回,千年等一回……”二人唱着,转身升空,从海上踏浪而去,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可是,这时海空中飘来两片祥云,一片祥云上站着花神,她表情严肃,手捧一束鲜花,另一片祥云上站着爱情教主嫦娥,她微微笑着,手握拂尘。这两位女神都没说话,却传来曼妙的歌声:

楼外楼,梦外梦,

梦里梦外我恋爱过,

我恋爱过,

我的心啊受伤重。

楼外楼,梦外梦,

梦里梦外我烧香过,

我烧香过,

我的心啊求的是好梦。

…………

胡媚儿隐隐约约望见祥云上的两位女神,听到从她们那里传来的歌声,悠扬,奥妙,旷远。她想,这里对大观园来说,是楼外楼,她和宝玉在大观园都做了许多青春梦,如今在这离大观园千里之外的荒野,宝玉不知在何处,她却仍然在这里做着青春梦,这梦就是梦外梦了。她希望这样的梦永远做下去,这样的歌声永远听下去,可是,不一会儿花神和嫦娥走了,,她喊道:“谢了,花神,嫦娥,希望你们再来!”。她相信会有好梦在等着她,和尚道士所说是一派胡言,于是,她与附近的秀才恋爱,同时在等待时机,去找贾宝玉再恋爱一场。

但是,她不知宝玉现在的状况,而且,宝玉一旦知晓她的身份,是不是还会与他相见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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