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找到证据才能将那些毒贩子绳之于法,而天河殡葬公司无疑是目前最容易查找的突破口了。”
仲夏点点头:“的确,他们掌控这个公司的时间不算久,而且运用尸体运毒也是不久之前才出现的一种新的手段,你从这里查起的确比较好下手。”
“只要接近了那群毒贩子,获取了他们的信任,我就能乘机找到证据,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年轻的警察。
仲夏记得他是经常跟在姜峰身后的那个警察,叫张齐,同事们都叫他小张。
“小张怎么了?”
小张跑得气喘吁吁双手插在膝盖上不停地传喘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兴奋:“老大,有新消息,毒蛇他们又要有动作了!”
“而且这一次是他们最近最大的一次动作,咱们这一次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连山县一共有两伙毒贩子盘踞在此处,一伙代号叫毒蛇,一伙叫豺豹,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毒蛇就是蔡八和幺鸡所在的贩毒团伙。
姜峰很冷静问道:“已经开始行动了?”
小张摇头:“还没有,咱们的人接到消息立即就叫我来通知你,头,咱们快去阻止他们吧,在他们行动之前就把人抓住!这下子人赃俱获看他们怎么逃!”
仲夏也点点头,在他们行动之前就把毒贩子抓住,的确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事,但是,他觉得姜峰应该不会就这样去抓人。
果然,姜峰思索了一下摇摇头道:“不,不能去。”
小张疑惑不解:“为什么啊老大?!咱们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那就几个毒贩子虽然只是毒蛇高层派下来运毒的小喽啰,但是咱们抓住他们之后说不定可以顺腾摸瓜,把毒蛇一网打尽!”
仲夏摇摇头,这个小张还是太年轻了,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毒蛇在连山县盘踞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因为几个小喽啰就被一网打尽?
姜峰没好气道:“咱们抓了多少次了?有一次从那些小喽啰身上顺藤摸瓜把毒蛇牵扯出来吗?他们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还说自己是好公民,要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把毒蛇干掉,我不是早就干掉他们了?还用等这么多年?”
小张急了:“那您也不能坐视不管吧?抓到一个毒贩子说不定就能拯救一个被毒品祸害的家庭,就算不能借机干掉毒蛇也要抓啊,您怎么能这样?!”
仲夏拍拍小张的肩膀笑道:“你们头不是这个意思,你听说过钓鱼执法吗?”
“钓鱼执法?”
小张有点懵。
姜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通知大家集合,在那几个毒贩子的必经之路上埋伏起来!”
小张一听要抓毒贩子,瞬间又兴奋起来了:“是!老大!”
小张出去了之后,姜峰问仲夏道:“你怎么知道我打算钓鱼执法?”
仲夏笑道:“你可别忘了我精通心理学,咱们之前还说过要找到天河殡葬公司利用尸体运毒的证据,将毒贩子一网打尽,这时候接到消息说毒贩子要有大动作了,而一向对毒贩子恨之入骨的你竟然让人不要去阻止他们。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姜峰眯着眼睛道:“明显什么?”
仲夏毫不示弱地笑了一下:“你想借着这次机会接近幺鸡,利用他得到证据!”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良久之后姜峰笑着鼓起了掌:“厉害,真是厉害,通过我的几句话就推测出了我的心理,不愧是你啊仲夏!”
“过奖了,没一点过人之处怎么会被派来辅助你抓毒贩子呢?”
姜峰叹一口气道:“幸好你不是我敌对阵营的人,否则我还真的没有信心骗过你。”
仲夏道:“那你得感谢国家普及了义务教育,让我有机会读书,知道什么叫大义,什么叫责任和守护!”
姜峰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责任和守护,走吧,待会的抓捕行动你也跟着一起去,关键时候给我出谋划策。”
仲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一个客运站里面,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小婴儿十分头疼的样子,小婴儿不停地哭泣,惹得旁边的人不停地回头看,看见两夫妻小心翼翼地哄孩子的场景,又转过头去了,没有当一回事。
仲夏穿着一件衬衫手里拿着手机眼尾一直看着那对夫妻,心里感叹真是好演技啊,要不是他确定他们此次的目标就是这两夫妻,他也不会想到他们就是毒贩子。
四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本国人,也有缅甸和老挝那边来的人,方言夹着别扭的普通话混在一起。
客运站不算是宽敞,几辆客车停在中央,一大堆的人排在车门口等着上去,天气炎热,很多人都汗流浃背,空气里蒸腾着一股汗水味。
那两夫妻也是一脸的汗水,不知道是不是小婴儿一直在哭,他们心里担心,所以流的汗水也比别人多一些,衣服都湿透了。
“没上车的快上车!”
司机上半身钻出车窗大喊一声,喊完立即又缩了回去,躲开炙热的阳光擦了擦汗水。
“哎哟,这天气也天热了,热的人都要化。”
仲夏眼尾一直看着那对夫妻没有移开一丝一毫,终于轮到他们了,两夫妻抱着哭泣的小婴儿上了车,抱歉地给旁边的人解释:“对不住啊,我家小孩得了痱子,这天气太热了,大人遭罪小孩也跟着遭罪。”
旁边的人哪里会和一个小婴儿置气,被吵得受不来了就拿出一副耳机把耳朵堵上:“没事没事,小孩子嘛。”
“轰隆轰隆!”
汽车要开动了。
仲夏眼睛敏锐地发现那两夫妻脸皮一松,脸上的肌肉都松了下去,紧紧抱着小婴儿的手放松了一点。
他们此时心里估计在为逃过了最困难的一劫而兴奋。
因为姜峰他们查得极严,所以连山县的毒贩子运送毒品最困难的一点,就是成功带着毒品离开连山县,只要在连山县里不被警察给抓住,那么此次运送毒品的任务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第37章 小婴儿
仲夏看着那两夫妻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冷笑一声,默默地数道:“一,二,三........十。”
刚好数到十的时候,从人群里冲出了一大堆的便衣,仲夏穿着警服拿着枪带着一群警察汽车团糖包围。
“里面的人出来!”
那对夫妻一看,哪里还不知道被发现了?立即就想抓住一个乘客当人质,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
“别动!敢动我就弄死你!”
谁知道那个被劫持的年轻人反手就把枪对准了他们自己,冷笑一声道:“别动!警察!”
两夫妻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了,顿时就委顿了下来,只有小婴儿还在死命地嚎哭着。
汽车停下来,所有的乘客都恐惧地下了车,客运站四周的人都站在一边指指点点,脸上都是心有余悸的表情。
“那两夫妻竟然是毒贩子!太可怕了!”
“我还和他们说过话,现在想起来我就脚都抖了!”
姜峰持着抢站在一边指挥人把毒贩子押下来,小张从那对夫妻手里把嚎哭的小婴儿接了过来,没有在他身上发现毒品,但是小婴儿又嚎哭不止,小张有点慌了看着姜峰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峰像一座小山一样站得笔直,眉头皱起接过小婴儿,手在他身上抹了抹,顿时变了脸色。
“仲夏!”
仲夏此时正站在一边看着,听见姜然突然大声喊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立即走了过去。
“怎么了?”
姜峰的手有点抖,手上的小婴儿还在扯开嗓子嚎哭不止,看得旁边的人都有些不忍心了。
仲夏眉头猛地皱起,想到了什么,手也开始抖了起来。
“这个孩子....你看看,我刚才摸了一下,不敢确定。”
仲夏接过小婴儿,柔软的身体到他手了那一刻他差点手软了,闭了闭眼睛,他把手放在小婴儿的肚子上压了压。
小婴儿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嚎哭声,旁边的人看着都担心他就这样把喉咙扯破了。
仲夏心颤抖了一下,手开始发抖起来,看着手上这个柔软的小婴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峰问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仲夏艰难地点了点头:“内脏已经被掏空了,他肚子里的估计就是这次毒贩子要运送的毒品了,没有了内脏,这个孩子最多只能活过今天晚上。”
“王八蛋!”
姜峰狠狠瞪着那两夫妻,眼神恨不得吃他们的肉,旁边的人一听也皱起了眉头不敢再看这个小婴儿,看向那两夫妻的眼神极度的厌恶和憎恨。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看起来才出生没多久,他们竟然也下得了手?!
两个毒贩子眼神惊惧地看着姜峰几人,害怕地低下了头。
回到局里,姜峰把小婴儿交给了仲夏:“这个孩子肚子里的毒品必须掏出来,至于这个小婴儿.......我建议给他打一针,不要让他再这样痛苦下去了。”
姜峰把婴儿交给他,逃跑一样地走了。
仲夏苦着脸看着手上柔软的小身体,姜峰下不去手,难道他就下得去手了?
虽然他这些年解刨过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但是尸体说白了就是一堆没有生命的肉,和这个尚且还活生生的小生命是不一样的。
现在怎么办?
仲夏只能带着小婴儿去了解刨室。
直到第二天中午仲夏才无比疲惫地从里面出来。
姜峰迎上去同情地问道:“怎么样?”
仲夏把手里的毒品交给他,双眼无神道:“我给小婴儿打了一针镇痛剂,他慢慢地不哭了然后睡着了,今天早上死去了,然后我就把毒品拿出来了。”
姜峰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仲夏摇摇头,他感觉自己接下里几天都没办法从这件事情里走出来了,眼睁睁看着一个小生命在眼前死去。
法医就算平时和尸体打交道,但也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人眼睁睁看着一个被掏空了内脏塞满了毒品的小婴儿在眼前死去,然后再把毒品掏出来。
这谁受得了?
毒品的量很大,这是除了孙毅那一起案件之外,迄今为止最大的一起运毒案件了,姜峰急匆匆地走了。
仲夏回头看了一眼解刨室,认命地带着尸体去火化了,然后把小小的一捧骨灰装进了一个小坛子里面,找了一个公共墓地给葬了。
唉,希望他下辈子不要再遇见这些歹人吧。
因为这件事情,整个连山县的警察局都忙疯了,姜峰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回宿舍睡觉。
仲夏这天特意来找姜峰,他此时正要带着人出去。
“什么事?”
仲夏让他跟自己过来,姜峰让身后的人先过去自己等下就过去。
到了姜峰的办公室关上门,仲夏道:“我是想提醒你一下,待会毒蛇贩毒集团要是派人来贿赂你,你不能立马松口,不符合你的人设。”
姜峰有点吃惊了:“你怎么知道昨天有人来贿赂我了?”
仲夏皱眉:“昨天?看来我来晚了一点。”
“仔细想一想就能猜出来,你想依靠钓鱼执法的方式接近幺鸡,而这次的毒品量很大,毒蛇那伙人肯定不会放弃这么一大笔的利益,而此时经过蔡八的嘴巴幺鸡一定知道了你黑警的身份,但是作为毒蛇的二把手,他不可能是一个蠢货,所以他会先派人来试探你,如果你一开始就松口,他必定不会信你,并且为了谨慎行事以后都会警惕你,所以你一定要多拖几次,直到他们给出了一个理论上你无法拒绝的诱惑然后再松口。”
姜峰道:“放心吧,兄弟我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家伙,昨天他们说给我一百万让我放人,我当场就把他们赶出去了,不出意外这几天他们还会再来几次,并且给出一个巨大的数目。”
仲夏带点点头:“那就好,我就是来提醒你一句,成败在此一举了,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不出姜峰所料,毒蛇又派出了几个人过来提出出五百万让姜峰放人,姜峰拒绝了。
第38章 幺鸡
晚上,仲夏看着姜峰出了门,问了一句:“谁?”
姜峰回道:“蔡八。”
“蔡八?”
仲夏皱眉道:“这一次他们大概要出底牌了,那将会是一个巨额的数字,不过你的目的是接近幺鸡。”
姜峰点点头道:“知道了,放心吧。”
姜峰出了宿舍大楼的门,朝着树林里走去,四周很黑,他站定不动,没过多久就看见蔡八从一丛灌木里面钻了出来。
这里大山林立树木又高又密集,要是没有警犬在身边,只要人随便往那个方向一钻,就找不到了。
“嘿嘿,姜队长好久不见啊?”
蔡八笑得一脸殷勤,和面对仲夏时的表情截然相反。
姜峰则是一脸的不耐烦:“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蔡八殷勤地笑道:“我找您什么事情您心里还没数吗?前面几次您一直不肯松口,无非就是因为钱太少了。”
姜峰冷冷地笑了:“我当黑警不就是为了钱和权吗?你们给那么一点钱,老子塞牙缝都不够!怎么帮你们放人啊?”
“你们以为老子就是简简单单把人放了就完事了吗?难道不要糊弄上头那些警察吗?这可是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事情!”
蔡八陪着小心道:“是是是,前面几次是我们太小气了,但是这一次我们的心意绝对让你满意。”
“上面叫我要是这一次不让你给一个准话,就让我不要回去了,姜队您上次救我出监狱,这一次也行行好帮我一把吧。”
蔡八一张老脸皱成了菊花,姜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让我满意?你们打算出多少钱?”
蔡八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姜峰瞳孔瞬间收缩,一千万?!
他们竟然出一千万让他放人,果然是好大的手笔啊。
蔡八殷勤笑道:“怎么样?我们的心意您满意吗?要是满意的话我们那包毒品您什么时候还给我们?”
姜峰知道规则,一旦他收了这笔钱,不仅要把毒品偷出来交给这些毒贩子,而且要把这件事情完全地摆平,绝对不能让毒蛇有一丝暴露的可能性。
而那两个毒贩子,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让他们意外死亡。
姜峰此时想起了那个被掏空了内脏塞满毒品的小婴儿。
“这么一大笔钱你能做得了主?你到时候打算怎么把钱给我?直接打到我账户上马?你这样做和直接举报我没有什么两样。”
姜峰的话让蔡八不会所措,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峰道:“让你上面的人来和我谈,你还不够资格。”
蔡八只要好苦着脸又钻进了灌木丛里。
姜峰不屑地冷嗤一声回去了。
仲夏听见开门声问道:“怎么样了?”
姜峰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就要和幺鸡见面了。”
仲夏皱眉道:“幺鸡的名声我听过一点,表面上吊儿郎当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比谁都狠辣无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你一定要当心。”
姜峰冷冷道:“他是个狠角色,我也不是好惹的!”
幺鸡比两人想象地还要沉得住气,直到第三天晚上才让人通知姜峰请他一叙。
仲夏不置可否道:“没行到这个毒贩子头头还挺文艺的,邀请你过去一叙。”
姜峰淡淡道:“鸿门宴罢了。”
仲夏看着他挑眉道:“知道是鸿门宴还穿得这门隆重?看看这大金链子,这皮鞋这紧身裤,还有这油头,啧啧啧,特别像电影里的二流子。”
姜峰木着脸不说话,实际上也觉得这样穿有一点羞耻,但是没办法,幺鸡也许是古惑仔的电影看多了,就喜欢这种打扮,他只是投其所好罢了。
“为了这身行头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继积蓄吗?”
仲夏好奇道:“多少?”
姜峰跌了跌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苦着脸道:“这是纯金的,为了买它我花光了我从业以来所有的积蓄。”
仲夏安慰道:“没关系,你等下不是还有一大笔的收入进账吗?”
姜峰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就往外面走:“那我敢动吗?那是要上交国库的!”
“走了!我和幺鸡也好久没见了,也该是时候叙叙旧了。”
仲夏觉得他这句话透着一股子阴气,提醒他道。
“不要随便喝他们递过来的任何东西,里面很可能藏着毒品,他们想让你染上毒瘾然后好控制你,这是他们的一贯手段。”
仲夏特意去查过了,天河殡葬公司的老总刘强原本并没有吸毒的嗜好,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染上了毒瘾,花了大价钱不断地购买毒品后来才导致资金链断裂,公司也被被人抢走了。
“放心吧,我对他们那一套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仲夏听见他这样说,放下了心。
姜峰隐蔽地出了门,没过多久就有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他身边。。
“你们可真是手眼通天啊,连我什时候出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开车的是一个光头汉子,脸上一个大疤,笑起来疤痕皱在一起无比的狰狞:“姜队说笑了,手眼通天我们不敢当,但是在这个小小的连山县里,说一句一手遮天也还是不过分的。”
姜峰看着他有恃无恐的脸,冷冷地笑了笑没说话。
轿车一路上越开越偏僻,渐渐地四周看不见一点灯火的痕迹。
姜峰气定神闲地打量着四周道:“你们该不会打算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杀了我吧?”
光头在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虚虚地笑了起来:“姜队可真是说笑了,您若要是还是以前那个姜队,我们说不定会这样做,但是现在咱们不是自己人了吗?自己人何必自相残杀呢您说是不是?”
姜峰冷冷地笑着没有说话,眼睛敏锐地在他的腰上发现了一个突起的痕迹,凭借多年的经验他认定那是一把枪。
枪?他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腰上,那里也有一把枪。
这种情况下,不带枪的都是傻子。
车子里一时间有点安静,光头没话找话。
“说起来您和我们也算是熟人了,想当年您可没少把我们碾得到处跑啊,我们送一次毒品就被您抓一次,当年我们可是恨您恨的咬牙切齿啊,没想到现在居然变成自己人了,您说这世上的缘分是不是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