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如果你们来的话,就把信交给你们。如果没来,随便扔了就行。”医生说道。
“拿来。”江影几乎是命令式的口吻,咬牙切齿地说道。
迫于江影的威慑力,我和陈安琪第一时间都没能看到信件的内容,让她抢先看完了。
她看就算了,看完了还把纸揉成一团扔了,就在那里骂“煞笔”。
我真是郁闷,还不得不去把信捡起来,躲到一边和陈安琪看了起来。
江艺没有用他喜欢的古代信件风格,而是最直白的白话文写的。字体娟秀公正,有若簪花小楷。
只看字体的话,未免让人猜想是个秀气的姑娘。
信件的内容很长,而其中也有很多信息,是我真心不曾想到过的。
江艺在信里面说了,他最初被江安宁派到医院照顾陈安琪的原因。
在江艺照顾陈安琪一天之后,江安宁就问他,对陈安琪有没有好感。
那个时候,江艺就觉得不对了。他说按照自己的了解,陈安琪应该是有夫之妇。
但江安宁却说他不想管这些,让江艺喜欢就去追。
“我只想她能幸福,不能像韶华一样。”这是江安宁的原话。
江艺只是一笔带过,字里行间并不能感受到当时江安宁的心情究竟如何。
但我是真踏马的——究极震惊!
我完全没想到这么早之前的事情里,竟然隐藏着这样的事件。
江安宁到底在想什么?我不能理解。
难不成是陈安琪和牛韶华有什么相似之处,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前妻?就像那种狗血电视剧里一样,哪怕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也想让她过得好?
尼玛,你别吓我,老子觉得太可怕了。
不过以江安宁对牛韶华的深情来看,搞不好还有那么点可能。
只能说毋庸置疑的一点,就是江安宁当时对我很不爽,觉得我配不上陈安琪。
日了狗了,有毒。
我看向了陈安琪,她的阅读速度要慢一点,但估计也看到这里了,一脸懵逼和难以置信。
我们面面相觑,都感受到了彼此的崩溃和震惊。
草!
要不是这封信,我们得被瞒多久?几年,几十年,还是一辈子?
我大概能理解了,为什么江影会大骂煞笔,然后把信都给扔了。
我强自定了定心神,继续看着信上的内容。
后续,其实就没有那么令人震惊的事情了。
江艺通过和我的接触,觉得我并没有江安宁说得那么不堪,相反还觉得和我很合得来。
江安宁眼光很毒辣,早早就发现了江艺对陈安琪的情感。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江安宁怒骂江艺没种。说他一辈子都是这样,什么都只知道让,不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江艺吧,看起来是个很随和儒雅的人,但却有些坚持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决绝。
他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
其实说是吵架,我也能猜到,就是江安宁单方面地怒斥江艺。
江艺一直沉默,等到他骂得差不多了,才说了一句话。
一句特别老套,但从未像此刻这般打动人的话。
“君子成人之美,小人夺人所好。”
妈拉个巴子,我尼玛都被他的人格魅力打动了。光是想象,就觉得那一刻的江艺肯定在闪闪发光。
足以让绝大多数人自惭形秽吧?
其后信件上的内容,便是挨个点名要说的话。
第一个就是陈安琪,说蛮对不起她的,相处起来也比较尴尬。其实他没有半点别的心思,还望海涵。
第二个就是我,又向我道歉。说是真心把我当知己朋友相待,只是相逢恨晚,相处可惜。对朋友的妻子有感情,这件事曾经让他渡过几个不眠之夜,抚琴难眠。
我想到了在那家古色古香的客栈,他原来在月下抚琴的时候,有这般的心思吗?
第三个就是江影。江艺还是向她道歉,一是向自己不能坚持喜欢她到底道歉,二是替江安宁曾经做下的事情道歉。
我看了都觉得心疼,难怪江影一直骂他煞笔。
真的,你没必要这么道歉啊。
你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半点坏心思都没有过,相反还一直在帮我们所有人,希望大家都能过得好好的。
你为什么需要道歉呢?
江艺还提及,说现在也没忘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就是他心有樊笼,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洒脱出尘,他说我是对的。
后续的信件内容比较简略,就是让我们大家都要过得好,很高兴这前半生能认识我们这些朋友。
信上。
江艺说,他要走了,去找他的诗和远方。
江艺说,希望有一天我们还能相聚。
江艺说,纵使没有再相见的一天,我们也是永远的朋友。
“安宁哥、江影姐、安琪姐、鹏哥,再见。”
“大家都很棒,请照顾好自己。”
“我没什么遗憾的,只是不能再帮你们了。”
“艺 亲笔”
“祝拨云见日,长风破浪。”
随后便是日期。
看完这封信之后,我一时根本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有遗憾吧,觉得其实不应该这样的。
当然也有释然和祝福。像江艺那样的人,或许就不应该被这些琐事束缚,应该去找他的诗和远方。
其实很多事他大可以藏在心里,不必说出来,但却选择和我们坦诚。
“君子之心事,天清日白,不可使人不知。”《菜根谭》里如是写道。
“思无邪”,孔子曾如是说,就是思无不可对人言。
我曾经认为天下没有这样的人,但发觉自己还是错了。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就做不到。
江艺这样走了也好,也许才能真正过他自己闲云野鹤的生活。
我是这么想的,但江影好像不是。
“看完没有?”她寒声向我问道。
“看完了。”我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将信纸交到陈安琪手里。
“是不是很久没有教你杀伐术了?”江影捏着拳头说道。
“你想打我就直说,哪需要那么麻烦?”我苦笑道。
“对,就是想打你。”
“本来是想打你老婆的,但打女人不太合适。”
“那就你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