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冈本奈何天
人生能有此一红颜,做鬼都无憾了。
三姨太出了院子,到了街上,也没被子弹射倒。
陆金池不由大喜——对手不会对女人下手。
陆金池赶紧上楼,去换上女装。
三姨太的身材娇小玲珑,她的衣裙,陆金池自然不合身。
二姨太高大丰满。
所以他穿上二姨太的一套蓝色西裙,还挺合身的。
但二姨太的高靴,他穿着就觉得紧,脚趾头挣得靴头鼓鼓的。不一会,就觉得脚趾生痛。
忍一忍吧。
忍得一时之气,赢得万年常青。
提上二姨太的手袋,他将十几颗钢珠和一支小手枪放了入去。
最后,披上假发。
站上镜子前照了一照,他觉得自己还挺像女人的。
下了楼,他又觉得不妥。
眼下是逃命的时候,怎么可能只带一只手袋就走呢?
肯定有个包袱包些细软的。
重新上楼,随便捡了些衣服,连同手袋一起打了个包,陆金池这才放心地下了楼。
走到院子——没有子弹射来。
走出大门,到了街上——仍然没有子弹射来。
陆金池暗地里狂喜。
再走在街上不行了,如果对手在后面踪的话,一下就会发现他是假扮的女人。
街边下面就是邕江。
没错,找条小渔船,沿江而下,远走高飞。
三步作两,陆金池走到了江边。
一条小渔船,好像专门为救他而来一样,此刻就泊在岸边。
跳上小船,陆金池马上对背对着他的渔夫道,"船家,麻烦你送我一程。"
"去哪呢?"渔夫问。
"顺江而下,到陆家村。"陆金池答。
"在陆府不好么?为啥要去陆家村?"假扮渔夫的陈节转过身来笑道。
陆金池不由大惊失色,"你、你、你是谁——"
"我是等着关你去喂鱼的人。"陈节说罢,双脚一颤,小船便如箭地朝江中射去。
陆金池并非水上人家,小船突然一射,他便立不稳,身子摇晃不定,双手也本能地展开摇晃。挎在肩上的包袱便嗵声滑落到江里。
"乖乖地坐下吧。"陈节笑说。
陆金池偏不坐,还想硬顶。
陈节双脚又一颤,小船马上就在江心打转。
陆金池赶紧坐下,两手紧紧抓住船帮。
"这才听话嘛。"陈节讥道。
话音刚落,一阵"哒哒哒"的机船声传来。
陆金池双眼一亮——是日军的巡逻艇。
"呵呵,以为能抓到救命稻草啦?"陈节对陆金池嘲道,没等陆金池有什么反应,脚下突然一顿,小船就翻了。
陆金池被压在船下水里。
陈节则站在翻转过来的船背上,手里握着船桨。
水寒刺骨,陆金池本想趁机藏在船底下,等日军的巡逻艇来了,再浮出水面来求救。
但刺骨的水寒,仿佛千支针一样,刺得他骨麻、骨痛,比死还难受。
赶紧潜离船底,潜了一段距离,才浮出头来。
冬天的水清,陈节看得一清二楚。
小船自然紧跟着陆金池。
当陆金池的头刚露出一半,陈节的桨就劈下了。
陆金池的头被劈开了两半。
"啊"的一声惨叫是喊了的,但因他陆金池的嘴还在水里,也就"啊"得无声。
到了下午,冈本才觉得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不再传来伤心欲绝的死讯。上午,当他被猫捉老鼠一样,弄伤了几个地方,保住条命回到办公室之后,他以为自己是最倒霉的了。长吁短叹之余,却一个个死讯传来——永野长郎、荒谷长崎、陆金池,以及他手下的一批特工。几乎是一半死于狙击,一半死于手刃。
而被手刃的人,大多是潜伏的暗哨。
似乎是应了永田一郎的话,他冈本以静等动、以守为攻的行动计划,不但被动,而且是自掘坟墓。
悔不听永田一郎的话,现在也迟了。
冈本想不通的是,他作为龚破夭主要的对手,龚破夭为什么不取他的性命?
是故意折磨我?
还是,另有所图?
冈本百思不得其解。
街上传来一阵阵吆喝声。
那是警备部的人在挨家挨户搜查。
冈本心里不由苦笑——警备部的人总是事后诸葛亮,而且是盲人摸象,不知哪是哪的。
只有傻瓜才等着你们来搜捕吧。
但为了显示战绩,警备部每回都会抓一批所谓的嫌疑人回去,来一番严刑逼供。顶不住折磨的人,什么都会认,即使说他杀了天皇,他也会认,也说是自己干的。所以,警备部的人不管干什么,都会有战绩。这战绩就是功劳啊,往上一报,一年下来,那是功劳大大的。当官的就大把升迁的机会。
然而,最令他冈本担心的今村均总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一个卫兵都没有被杀。
这可真是怪了。
龚破夭来南宁的目的,不就是要杀掉铃木俊三么?
怎么没点动作?
这又是冈本想不通的地方。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冈本马上将剩下的人,都集中到自己总部,楼前院内,都加强防守。
可他算了一算,剩下的特工,统共就十三个人。
想着他就心寒、肉痛。
当初他可是兵强马壮的啊,手下的特工就有六七十人,像一支精悍的特工中队。
眼下,只剩下一个班了。
无奈,冈本只好将情况如实地向特高课总部汇报。
他很清楚,自己这么一汇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撤职是事小。搞不好,他就会被踢出特高课,从此与特工这一行无缘。
这是生不如死的事。
就像一个赛车手,不但收了他的爱车,还不准他上场比赛。那种痛苦,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到。
这时还不向上汇报的话,那就是渎职,成罪人了。
还没到中午,龚破夭他们已经撤回了八卦村。
"爽,今天玩得真爽。"李绍嘉开心地道。
"你干掉了几个?"彭壁生笑问。
李绍嘉头一昂,"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吧。"
"嘿,那算什么?人家杜教官一梭子出去,就撂倒十个八个。"彭壁生讲故事似的道。
杜丝丝便笑了笑,"嘉嘉,你别听他胡吹。真厉害还是你们老大的尉教头,匕首一挥,人头落地,那可都是近身战。"
啧啧。
李绍嘉伸了伸舌头。
"陈节也厉害啊,硬生生让陆金池喂了鱼。"彭壁生道。
刘农峻就"嘿嘿"了起来。
"嘿什么,难道不是?"彭壁生望着刘农峻。
刘农峻笑道,"我不是嘿节节,是嘿你。"
"嘿我什么?"彭壁生莫名其妙。
"你说呢,当你在小巷里牵着三姨太的手的时候——"刘农峻故意不往下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