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酒楼的较量
一觉醒来,已临近中午。
龚破夭感到肚子咕咕地叫了,便从一棵大樟树上飞身下来。走到山下的小溪,洗了个脸,他即望钦州而来。
快近钦州城门,龚破夭的目光一闪,顿然警觉起来。
城门下的日军守兵,看似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都是对入城的人进行盘查。但龚破夭细细一看就发现,守兵的目光,都落在入城的人的脸上,看得格外的仔细,显然是在有目标的寻找。
目标是谁?
难道是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
龚破夭不由慢下了脚步。
冈本他们明明是往南宁城追回去了的啊。
难道他冈本灵机一动,又追到钦州来了?
龚破夭静心感觉,渐渐就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但这危险的气息,并非来自冈本。
冈本是老对手了。
他冈本如何布局,如何展开行动,龚破夭都比较清楚。
而从守兵的行事方式来看,对方的目标就十分明确,很有针对性。对他们已经画了像,只等对号入座。
如果是冈本,用来认人的肯定是汉奸。毕竟,中国人看中国人,会更容易认得出来。
反过来说,眼下钦州这个对手,并没有一支可用的汉奸队伍。
那么,这个对手是谁?
龚破夭正想着,眼里突然就闪出了梅津贞夫的影子来。
没错,肯定是他。
他是铃木俊三的人。只有铃木俊三这个中国通,才会想到他们用隔山震虎的招式。
加上今村均这个老狐狸的插手,一切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从城门直接入城是不可能的了。
龚破夭马上转到其他地方。
他既没从偏僻的巷子进入,他猜那些地方,肯定也有了暗哨,也没飘上民房,从房顶进入钦州城,而是从民房的后门进入。再悄悄摸到一户商人的家里,换上一身钦州商人常穿的灰色西装,才来到街上,进了钦州海鲜酒楼。
侍应生一看到他,马上热情地走上来,带他上了二楼。
楼下已经满座,大多是日军的水兵。
上了二楼,龚破夭扫了一眼便看到,临窗的好位置,都被日军的一些小军官坐上了。他便找了一个不怎么显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上了茶,侍应生便十分热情地向他介绍酒楼的菜色。
龚破夭对他笑笑,"我就一个人来尝点鲜。"
"哦,正好正好,我们这正好刚进了海鳗,清蒸或豉汁蒸都挺不错。"
"嗯,那就来一份豉汁蒸海鳗吧,这好送饭,是不?"
"是的、是的,老板真有眼光。"侍应生嘴甜口乖的道。
龚破夭另点了一个汤和一个蒜蓉炒菜心,当然,还要了一瓶三花酒。尽管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响,他也没有马上要饭。这不符合他目前的身份。如果一上桌,就埋头吃饭的话,三岁的小孩,都会看出你是个假商人,怀疑你是刚从监牢里放出来的饿鬼。
喝着茶,悠然地抽着烟,龚破夭的目光似是望着天花板,实则余光却落在客人身上。酒楼不算大,也就三四百平米的样子。龚破夭的余光轻扫,便尽收眼底。除了两桌是钦州本地人之外,其余七八桌均是日本海军的小军官。最高的军衔也就是个大佐。龚破夭的鼻子抽抽,即嗅到他们身上的海味和机油味。
还有一股浓浓的脂粉味。
脂粉味来自妓女。
每桌日军的席上,都有三四个妓女相陪。
酒一喝开,日军的手就借着酒意,伸入妓女的胸脯,捏得妓女哇哇的叫,当这中国酒楼,是他们日本的酒楼,放肆得很。有的军官还叫妓女像狗一样爬在地上,张开嘴接他们从半空倒下的酒。酒水有的倒在她们脸上,有的倒到她们头上,身子冷得发颤,她们表面上仍装出很开心的样子。
有几束日军的目光,还故意射在龚破夭身上,像在挑衅地道,"东亚病夫,我们在公开玩你们中国女人,你能咋的?"
龚破夭装作视而不见,但心却在滴血。虽说妓女是有钱便是娘,但她们受到日军如此侮辱,无疑是中国男人的枪,还保不住自己的国土,让这些日本禽兽的铁蹄践踏了进来。
表面看,他们是在侮辱妓女,而真正的用意,则是侮辱在场的每一个中国人。
猖狂,实在是太猖狂了。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龚破夭不得不将昂着的头也低了下来,显出一副很驯服的样子。
那几束挑衅的目光,马上得胜似的哈哈大笑。
酒菜上来之后,龚破夭便很商人似的,一杯一杯地喝着酒,斯斯文文地夹菜吃肉。
刚喝了一半酒,一阵吆喝声就从楼下传来。
只见一个侍应生一边回身点头哈腰,一边带着一帮日本兵上楼。
还没看清日本兵的脸,龚破夭的心已是一颤——来者不善。
龚破夭猜的没错,来者就是鸠山带的那组侦察兵。
竟然是今村均手下联队的侦察兵,难怪事前一点这方面的信息都没有。龚破夭心想。因为他们空降到南宁之后,重点都放在冈本和其手下的特工身上,对今村均手下的侦察联队,就没太在意。
今村均突然使出这一招,自然就有点出乎龚破夭的意料。
龚破夭赶忙低下头,边装着吃着饭,边用余光注视着日军侦察兵的动静。
两个走在前面的侦察兵,都肩挎着卡宾枪,腰间挂着匕首。刚从楼梯走上酒楼,两人的动作十分利索,眨眼间就将卡宾枪平端在手上,疾步如飞地走到两台中国人坐的台边,二话不说,就出手揪住客人的头发,令客人的头昂起,以便看清脸孔。客人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已一个个被揪了头审查。
客人脸红、惊恐,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那些日军海军军官也停止了喧闹。
虽然侦察兵的杀气并非冲他们而来,可侦察兵那种如入无人之境的气焰,顿然使酒楼里充满了一种紧张。
龚破夭感到两人的目光望了过来。
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直刺刺地奔了过来。
这小日本,当我是泥巴做的商人了。
龚破夭心道。
脚步声刚到龚破夭的身后,两个侦察兵的手几乎是同时伸出,一个要揪龚破夭的头,一个要掀龚破夭的肩。
这两个小日本,也太不懂中国人的规矩了。
中国人的头,一般都是被父母抚摸,被好友抚摸,再怎么的,也只有是长辈的人,才能抚摸。而这揪头,本就是一种极大的无礼,对人极大的侮辱。
当两个侦察兵的手只伸出一半,他们的双眼就瞪得天大——龚破夭不见了。
而脊梁的一股寒意,令他俩惊恐不已,勾着扳机的食指,本能地往下勾了。
卡宾枪刹时发出一串"哒哒哒"的枪响。
两人想转身的。
但这想,也只想到一半,还没从头到达心里,连脖子都还没有通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