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一阵阵喝彩声。
水流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窗缝里漏进来的晨光,柔软的兽皮褥子紧贴着她的身体,让她有些沉迷其中,不愿醒来。这是在认识了夏洛之后才有的待遇,在这之前,睡眠是一件关乎生存的时刻警惕的事情,何曾有过如此安稳的睡梦。
昨晚他们聊了好多,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或许两个人心里,也有不舍得睡去的想法。慢慢的,就变成了一个人在说,另一个在听。
她自然是听的人了。
整个晚上,夏洛都在自顾自的讲着关于桃源城的设想,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就像是在给水流画一幅未来的画卷。可水流一点也不觉得无趣,她只是跟着夏洛的描述,脑海里会浮现起山谷的画面……
这里是河谷,将来要变成整座城市的核心居住区……那边是工业区,将来得发展现代工业……中间的平缓地带适合建一座学校,中间修一个大大的操场……山坡地势平缓,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全盖上别野……
别野是什么意思?她问他,而他只是咯咯笑起来,一脸恶趣味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给他送几招隐杀之舞。
可她也一直在笑啊,尤其是他会讲一些笑话,或者好搞笑的谜语。
把一头森林熊塞到地上的洞里,需要几步?
这可难住她了。森林熊那么大,杀死到容易,塞到洞里是什么意思?还有啊,为什么要塞进洞里?洞有多大?森林熊离洞有多远?是森林熊自己钻进去还是被猎人赶进去?不需要设置诱饵吗?一看夏洛这个家伙就没有狩过猎,不然怎么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只是当她说出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的脸色却像是开了花,想笑不敢笑,憋又憋不住,好像全天下只有她才是那个傻瓜。
“那你说,把熊塞到洞里,要几步?”她追问道。
“只需要三步啊。”他几乎要笑弯了腰,伸出三只手指头。
“三步?”她有些恼火,“最好的猎人也做不到。”
“做得到啊,三步就够了。”他一本正经的说道,“第一步,抓熊;第二步,挖洞;第三步,把熊塞进去。”说完他还拍了拍手,好像面前的地上就有个洞,那头熊就在里面,“你看,三步就够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应该是狠狠的揍了他一顿吧?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她骑在他的身上,拳头收了力,但也揍了他好多下。
他在她的身下求饶,其实不求饶她也不舍得真揍,可后来气氛就有点奇怪了。
他居然开始反抗。
反抗很快从角力变成了近身格斗。只不过,私生子只接受过剑术的训练,而另一个世界的经历,更是对格斗一窍不通,两段生命加起来,也根本不是自幼经受残酷生存训练的水流的对手。
他的力气的确很大,可以很容易的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可她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制服的人?
别忘了她可是闻名北地势力榜的隐杀刺客。
只是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浮现,身体就一个凌空,被夏洛扔到了床上。
这一下摔的并不重,身上也没有丝毫疼痛,可她的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不太能形容出来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是草原上看到的狮群,雄狮和母狮在互相打闹、翻滚、撕咬一般。她只觉得有股热气从小腹升腾,下一瞬,就像只猎豹一般腾空而起,一下子将夏洛扑倒在地。
再接下来,力量的搏斗,变成了你来我往的缠斗,这才是真正体现她优势的时候了。
没有人知道,隐杀之舞的厉害之处,并不在于技艺本身,而是使用者的身体,融合了柔术、迅捷术、摔技、杀人技于一身,关节的灵敏度和身体的柔韧度,都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一开始他手忙脚乱,水流的攻击总是在意想不到的角度出现,然后点到为止,马上换另一个角度继续发力。但这个过程,难免肢体碰撞,肌肤摩擦,他身上开始出了很多汗水,呼吸也变得急促,就像是野兽即将释放出怒火,雄狮即将探出锋锐的爪子。
她心里有些好笑,依然快速的压制着他的反击。可他学的速度很快,好几个动作,被他马上学会,用来反制她的身体。她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夹杂着汗味的,某种奇怪的、让她有些着迷的雄性味道。
她的身体也越来越热,两个人全身都是汗,可依然没有停下这场沉默的贴身缠斗,甚至彼此都很享受这个过程。终于,她不得不使出更多的力气,甚至腿部缠绕技和胳膊环抱术同时使用,才能勉强将他困住。
可这也只能持续一会儿。她的对手异常强大,不仅很善于学习,而且拥有压倒一切的气势。直到她的身体蜷曲着,再次被他的胳膊紧紧箍住,死死的压在下面。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将她再次扔到床上,然后猛扑上去。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让她从困缚中自由解脱。
她像只猎豹一般回缩,躬身,躲过他的猛扑,只是身上的兽皮衣服却遭了殃,嘶拉一声,露出半个肩膀和大片后背,夏洛来不及反应,她一个翻身压在他的后背上,胳膊箍住他的喉咙,试图锁住他的动作。
可他的动作也很快,她的胳膊刚触及身体,他就直接翻身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顺势一抓,直接撕掉另一半兽衣。
这一招让水流措手不及,脑袋里瞬间懵了一瞬,过往的所有生存与格斗训练,都没有任何针对这一招的反击措施。夏洛得势之后,紧接着猛追猛打,可水流的身体反应迅猛,一个翻身挣脱了他的双手,转身试图逃开。
一只有力的大手,猛的抓住她的脚踝,将跃在半空的她一把拽回去。身体再次纠缠在一起,手抓住手腕试图推开,又被对方一把按住,压在了头顶。腰部的扭动脱逃,在此刻奇怪的气氛之下,反倒成了某种推波助澜的动作。
终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面对面喘息着,他像是一只兽王,终于成功压制住了对方。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他越来越近的呼吸,向她慢慢凑下来。
她闭上眼睛,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决定缴械投降。
而他,却似乎刚刚开始蓄力。
另一场新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