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央的运气还算不错,没有与他的部下一样战死在林子里,不过他被一支箭射中了屁股,在两名卫兵的搀扶下,狼狈逃到了山脚下。连比真的气急败坏了,面对真央和他的残兵败将,他握了握腰间的长刀,控制住了心中想杀人的冲动,他没办法不冲动,四千人上去,四百人下来
“给我开炮,开炮,开炮……”,连比挥起令旗,五门火炮架高了炮口,又一次朝着两侧山间疯狂地发射着炮弹。面对密林中的凤凰山守军,连比发疯似的往山上发射炮弹。那时这个炮弹造价好贵的,他没有再次派出攻击兵队,因为地形对他们极为不利,而且对方手中又持有令人恐怖的火器,再加上对凤凰山的布防情况不明,所以连比虽然气急败坏,但还没有到丧失理智的地步,五门火炮打光了炮弹之后,连比便快传令退兵。
顾烈这一仗赢得非常轻松,丛林一战干掉了三千六百多科泽科德军,而己方的伤亡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当然这个伤亡指的是松海骑兵,和徐达亿一样,满塔国军的伤亡情况顾烈根本不关心,眼看着科泽科德军退出了,顾烈开始考虑下一步的作战方案,不过夜袭战就免了,狡猾的连比是个有头脑而做事谨慎的将军, 他肯定把大营的防卫做得十全十美,远哨一直拉到了凤凰山变边,即使顾烈想打也不成。
连比在营帐内不停地走来走去,几个不识时务的军官都被他给骂了出来。和主攻哈西城州的黑哦一样,连比也收到了科泽科德国皇帝的亲笔信,信中除了勉励几句之外,也给他定了他一定的期限,要攻下凤凰山,他曾于与黑哦一道,从东西两路兵发哈西,现在黑哦兵败,改变目前这种战略相持的不利局面已经困难,连比也知道,在敌国的土地上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皇帝的期限是形式主义,皇帝总是要这样做的,要是完不成任务,也没有什么,黑哦兵败,照样当他的奴隶主,以后皇帝还要他带兵出战的,科泽科德国还是奴隶制度的国家,皇帝的权威没有大明帝国的皇帝那么高,营帐内传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连比颓废地跪坐在桌案前,案台上摆放着皇帝的书信,书信上压住一把长长的宝剑。
哈西攻城战和凤凰山初战给连比上了沉重打击,他领教了什么是先进武器,什么是丛林战,付出的学费是高昂的,三千六百多士兵长眠在了凤凰山间,这样的学费他只能交一次,即便是一次也快让他破产了,面对巍峨耸立的群山,连比此时忧心如焚。好久,连比没有再发动攻击,而是坐在大营里冥思苦想,他想到了一条极为歹毒的妙计,一条足以将凤凰山守军一锅端的狠招,为此他一改自己的颓废与无奈,营帐里响起了连比自鸣得意的奸笑。
“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兵发凤凰山”,连比一把掀开了帘布,迎着落日的余辉,遥望着远处的凤凰群山,信手捋了捋下巴的长须,眼神中充满了自信,还有再战的渴望。
科泽科德军虽然没有再次发动攻击,但二十里开外连绵起伏的营帐,还是让顾烈隐隐地有些担心,应该说到目前为止,山外的科泽科德军仍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出空城计,但经过初战,已经暴露了联军的阵地和实力,象这样的丛林战也只能打一次,顾烈相信连比不会再愚蠢到将有限的兵力往老虎口里送。
“他还能干什么呢?”,顾烈一直在问自己,这个答案他想不出来,顾忠良也是一脸的茫然其他军校连问都不问,知道这个答案的只有连比,可惜他不听顾烈的,前一阵子,葛虎打得好威风,现在是顾烈出任总指挥,虽然他和葛虎的关系很不错,但也不能输了,丢人!应该说他的军事才能比葛虎要强得多,在他看来,葛虎乃匹夫之勇。
春天到了,野外已经蒙蒙地有了一层绿意,天气可还是一样的冷。当残雪消融,枝头钻出第一棵绿芽时,当沙鸟的第一声鸣叫把江水唤绿时,那是春天来了。于是草儿绿了,群山绿了,叶儿绿了,四周是一片新绿,嫩的吹弹可破,翠的滴的出水来。
“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带着这个疑问顾烈迎来了早春的朝阳,同时也迎来了关外的连比和他的一万科泽科德军“指挥,他们又在往山上进攻”,顾忠良指了一下正在往东西两山攀爬的两路科泽科德军,眼看着即将进入丛林的边缘地带。
“噢,这老头子难道苦头还没有吃够?”,顾烈有些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情况。所有的松海骑兵都拔出了火铳枪,准备再次与科泽科德军打一场“丛林战”,重现那一仗的辉煌,每个人的眼光都盯在了山下,急切地等待着科泽科德军进入丛林之中。
“不对,他们在干什么?”,顾烈的视野里出现了几百名忙忙碌碌的科泽科德军士兵,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入树林,而是停在了丛林边缘,不停地往林子里抛洒着一种粉末状的东西。顾忠良猛地一个出现了灵感,心中顿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端起了顾烈的远视镜,将视线放在了科泽科德军士兵的手中。
这次连比派出了五百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每人背着一个沉甸甸的木桶,小心翼翼地往东西两山攀爬着,不时地趴下身子,朝着山上窥视着,待感觉没有联军出现的时候,又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朝着山上快速地弯腰前进,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显得格外地小心翼翼,像鬼一般。
当他们走到丛林边缘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快速地四散开来,然后很快解下了身上的木桶,从桶里掏出了一种黑乎乎的粉末,迅速地朝着丛林内抛洒起来,每个人的手都变得黑乎乎的,抛洒完毕之后,这股科泽科德军并没有进入丛林,而是后退了三十几米,似乎在等待攻击的命令,不过顾忠良发现这股科泽科德军什么刀枪都没有带,不象是来攻击阵地的。
“他们抛的是火药,是火药,他们是想……他们要——放火!”,顾忠良突然间惊叫了一声,经过了短暂的思考之后,“放火”两个字艰难地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顾忠良话音刚落,丛林外的数百个科泽科德军已经拉开了弓箭,箭头上还燃烧着火焰,弓弦都拉得满满的,目标对准了被洒过黑火药的丛林。百余支火箭飞入了三十几米开外的密林之中,瞬间引燃了林间的火药,林间窜起了上百处火苗。
火势在丛林间迅速地蔓延开来,很快就引发了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很短的时间里,火势就已经窜到了树梢的高度。时值早春时节,虽说还是寒风吹拂,在森林里,任何一点火星都有可能引发一场森林大火,如加上黑火药的助燃效应,火!是难免了,几百个火点瞬间便连成了一片,借着风势,熊熊燃烧的大火急速地往山上窜去,升起了十几米高的火苗,乌岭山间浓烟滚滚,火灾散发出的白色烟雾遮天蔽日,丛林中的草木发出了“哔哩啪啦”的声响,大火和浓烟很快便笼罩了整个山林。
联军阵地上到处充斥着剧烈的咳嗽声,士兵们纷纷捂住了口鼻,被浓烟熏出的眼泪在不停地流淌着,是不是有毒气,不知道,那个时候火药已经发明了,毒气好象还没有。
顾烈一边咳嗽,一边指挥着大军往山上撤退,被山风席卷而上的火势很快就蔓延到了阵地上,此时再不撤退,只能等着被大火吞没,草木的灰烬随风飘扬,不时地落在兵士们的肩头。
“唉!低估了连比这老头子的谋略,快,快撤到山后去”,顾烈一边叹息,一边带领兵士们朝着山顶奋力爬去。连比就站在山脚下,抬头仰望着冲天而起的大火,脸上传来阵阵灼热,很快他就汗如雨下,不过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后退一步,眼睛里充满了杀气,表情显得极为沾沾自喜,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万名科泽科德军将士,和连比一样,所有人都在观火不救火,骚动的人群中不时地传出得意的笑声,好不开心。
“将军阁下,要不要冲进去?拿下凤凰山”,有性急的科泽科德军官开始请战。连比没有应允,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朝着凤凰山注视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就让这场大火做我们进军凤凰山的开路先锋吧,连比内心狂喜不已,这次战役的胜利,他扎科泽科德国的地位肯定要高过黑哦,连比不是奴隶主贵族,是富裕平民升官。
火攻的确出人意料,凤凰山植被茂盛,草木浓密,大火如果任由其蔓延下去,植被草木悉数烧尽,联军将失去作战屏障,到那时局面将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连比的计划很简单,只要让山火继续蔓延下去,他的兵队就可以跟着山火前进,先让这把大火烧掉丛林中的联军,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下整个凤凰山,进而前出到哈西城地界,再收复哈西,这把大火的威力绝不亚于百万雄兵,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很显然连比就属于此类。
火苗越窜越高,整座山峰都处于大火的围困之中,眼前这种情况顾烈还是第一次遇上,作为主将,此时顾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指挥,情况太危险,怎么办哪?”,顾忠良的脸被烟熏得漆黑,一个劲地抹眼泪,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地喊了起来。漫山大火已持续燃烧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山顶,东西两山的阵地都已经放弃,所有的官兵此时都退到了山顶上,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顾烈的身上。
眼前摆着两条路,一条是继续沿着山脊往北撤离,直至走出凤凰山地界,这是条生路;还有一条是死路,那就是葬身火海,与凤凰山共存亡,很明显正常人都会选择前一条。
顾烈的选择是第一条,所以他立即下达了全军北撤的命令,不过满塔国军统领似乎并不想走这条路,他身负凤凰山保卫之责,这里是他的故乡,家园,如果放弃了凤凰山,即使成功逃离了火场,他以后也会被绑上刑场,对他来说留是死,走也是死,葬身火海至少可以名垂青史。
这个也不失为一个有骨气的军人,他是基思的麾下的猛将,顾烈和顾忠良轮番上前劝说,不过满塔国统领就是不为所动,他不走,手下的四千满塔国军也不敢轻易地离开一步,眼看着大火即将烧到身边,顾烈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让松海骑兵兵士先行撤退。
凤凰山上浓烟滚滚,红红的火苗露出了它狰狞的面孔,誓将一切生命都化为灰烬,山顶上巍然站立着视死如归的满塔国军将士,他们面朝山下围在了一起,再也不肯轻易后退一步。
让顾烈恼怒的是,满塔国军不退,松海骑兵兵士竟然也开始拒绝服从他的命令,相比崔连忠和他手下的四千满塔国军将士,顾烈除了无奈之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由衷的敬意,这是真正的军人,一群有骨气的军人,但是只要有这些人在,满塔民族就不可能被轻易地征服,尽管奸臣当道。
也许是凤凰山联军视死如归的气慨感动了上天,随着平地一声春雷响,天空顿时乌云密布,倾刻之间,滂沱大雨倾盆而下,这一场及时雨很快便浇灭了熊熊山火,持续近半个时辰的大雨过后,山上升起了袅袅白烟,进而汇集成了朦朦的云雾,站在山顶如临仙境,一座绚丽的七彩虹桥竟然奇迹般地搭在了东西两山之间,这个景色美丽的惊心动魄,可惜顾烈不做作诗,换了徐达亿,一篇经典名作必将横空出世。
连比站在山脚下,任由着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他浇透,眼看着胜利在望,却不料他精心设计的“火烧凤凰上”最终功败垂成,历史就是不同意将连比列入古今中外名将系列。
上天拯救了凤凰山的守军,上天帮助了正处于危难之中的满塔国,满塔军队高兴不已。
连比此时已经迷失了理智,他发疯似的举起了大刀,照着山道两边的草木左劈右砍,口中一直重复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没有人敢上前阻止他的疯狂举动,军校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主帅在雨中不停地奔走,不停地喃喃自语。
“好险哪,好好地对天焚香感谢上天”顾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心有余悸地感叹道,心中还是感到惭愧,觉得化险为夷事上天的功劳,而不是他顾指挥的才能。“传令下去,立即重新占领阵地,即可冲击山下科泽科德军,都跟我冲下去”,一场及时雨让顾烈重新鼓起了信心“天佑我满塔,天助我满塔,满塔有福了。”满塔军统领激动万分的叫道。
东山的旗手不停地朝着西山打出旗语,两山的将士们开始往山下冲去,越过了已被大火焚毁的阵地,一直冲到了科泽科德军的近处,短兵相接,就在眼前。 “将军阁下,他们冲下来了,怎么办?,连比已经精疲力竭倒在地上,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开炮,开炮……”此时两军之间只相距了短短的五六十米距离,连比知道联军会直接向他们发起反击,立即发出了命令,趁科泽科德军和联军还没有胶合在一起,用火炮轰击,阻止联军的攻击,火攻的失败,是天意,天意不能违,尽管在兵力上还是占优势,但是现在不便叫交战,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几门重炮一直就暴露在野外,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浇透了连比,也浇湿了他心爱的火炮,这种用火药的火炮,一旦被雨淋湿,炮管进水,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开火,几门重炮此时成了空心铁管,即使擦干了也无法使用,木桶里的火药早就变成浆糊了。
价钱很贵的火炮成了摆设,科泽科德军将领们视为骄傲的火炮没有能使他们摆脱失败的命运,此时对于的连比来说,他的兵队只剩下了短兵相接时的长枪优势,不过虽然两军相距才五十多米,尽管科泽科德军占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但是连比却迟迟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他现在和他的麾一样,心情和刚才天上下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