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凤惊慌的说道:“他们不是兵变叛乱吗。”潘海龙说道:“是的,松海号上早有人要叛变朝廷,另有所图,我们都有麻烦了!”杨玉凤说:“那我们怎么办?”
潘海龙毕竟海盗出生,刀尖上过来的,怕什么,再大的风雨我们都见过,再苦的逆境我们都熬过……况且,郑和大船队在周围,他沉默了片刻,**的说道:“只有在烈火中重生!”
杨玉凤说:“啥叫烈火中重生?”
潘海龙大声地说:“就是放火烧船,用火光引来郑和救兵!”
潘海龙从床下拿出了几支蜡烛,用脚踩得粉碎,又把床布,被褥用力的撕成碎片,拾起蜡烛碎片撒在上面,坐到了床沿,把烛灯拿过来,紧紧地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放火,说道:“你去把李五郎和穆额找来。”杨玉凤整了整衣衫急着去找了。
李五郎和穆额来到了潘海龙的舱里,杨玉凤把情况和他们说了,李五郎急着问潘海龙说:“我们怎么办?”
潘海龙说道:“松海号东向航行是在逃离大船队,必定熄了信火,郑和不见信火,肯定已经派船来追寻了,黑夜之中很难见到松海号的,追船肯定已经在附近,所以我们要放火,追船见到,必定赶来。点火之后,我们要拖延,等待郑和的追船救援。”
潘海龙起身说道:“李五郎你召集数名弟兄冲上主舱顶放火,尽力守住主舱顶,等待救兵。”又对穆额说道:“你带杨玉凤趁黑跳水,到后面马船上去,尽快安全离去,他们怕暴露位置不会开炮。”
潘海龙很想对杨玉凤说上几句,人家小凤姑娘毕竟对自己是一往情深,此时此刻,总该来个象霸王别姬那样的悲情一番吧,却一时想不出说什么好,这霸王别姬学起来倒也蛮难的。杨玉凤没有要逃离的意思,要和海龙哥哥同生死,共存亡。
霸王别姬学不成,算了!潘海龙用低沉伤感的声音说自己吧:“海龙自幼家贫,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受尽官家欺凌,被迫为盗为匪,自己苦读史书,日思夜想成为朝廷命官,今日当了监使,竟遇到这等事,命中注定啊。”说完感叹不已,唏嘘不止……泪水在潘海龙的小眼睛里闪烁。
杨玉凤说:“大家一起跳海!”潘海龙说:“一起跳,船上没有人抵抗,他们快船来擒,船上放箭,不行的!”
潘海龙对李五郎说:“你快去吧!”李五郎应声开门要出去,要到船顶上点火,亮出松海号的位置。
舱门一开,只见徐七爷提剑领着一队福建兵堵在了门口,李五郎被挡住了。徐七爷脸色铁青,目露凶光。潘海龙手握燃烧着红红火焰的烛灯,森冷,有点恐怖的问道:“夜深徐七爷到我这里干什么?”
徐七爷说:“小女来船上游历,你等为什么苦苦相逼?”
潘海龙象鸭子一样的声音叫了起来:“船在往什么方向行驶?”其声音犹如凄厉的北风吹过。
徐七爷冷笑道:“如此朝廷大事怎能让你等盗匪知晓!”
李五郎大喝一声,挥刀向徐七爷砍去,却见穆额侧身手起刀落,李五郎的手臂掉落到地,一股浓血喷在了船舱地板上。
说是迟,那时快,潘海龙急忙点火,床上小火燃起。
穆额打倒了杨玉凤,用她的身体压住小火,杨玉凤扯着穆额破口大骂,无情无义,背叛郑和,叛逆之类……
徐七爷挥剑向潘海龙刺来,一个躲闪,潘海龙拔刀也向着徐七爷砍去,火熄灭,月色暗,昏昏中潘海龙和徐七爷杀的难解难分。
杨玉凤在黑中挣扎着,摸索着,想再去点火,被穆额猛地一脚踢昏扑地,继而一阵猛打猛踢!
李五郎忍着剧痛,见穆额背叛,大事不妙,自己身负重伤,踉踉跄跄的冲出去,翻身跳入大海。
潘海龙奋力拚杀,徐七爷年老体力不支,步步退却,被逼回到船甲之上,穆额从舱内追杀了出来,潘海龙左冲右突,前后接招,处境困难。
此时几个福建兵窜进了舱内,昏迷中的杨玉凤被七手八脚的捆成个肉粽。
打斗惊动了兵士,诏安兵也三三两两的来到,人数虽少,见潘老大被两人夹击,忿忿之气难平,跃跃欲试,徐七爷看了,怕事态扩大,急忙大喊,“此是我与潘监使个人怨恨,各方兵士均不得参入……”
徐七爷不想扩大事态,郑和的大队兵船就在附近,最终结果还难以知道,他是不能连累侄孙子的,不能让徐达亿受到牵连!
徐达亿在自己的卧室里,听到了外面的声响,躺在床上不动。他的红樱枪搁在床头前,他希望声音早点结束,徐七爷给他带来好的消息。看着声音静不下来,心里焦急,就提着红缨枪出来了。
徐达亿带了一干人马来到,他挺着长枪喝道:“什么事情,难道要哗变吗。”徐七爷,穆额,潘海龙都停下手来。
穆额上前振振有词的说道:“杨玉凤说不堪郑大帅**,煽动我和潘海龙,李五郎哗变当海盗,潘海龙和李五郎愿意听杨玉凤的,要哗变当海盗,我穆额怎么能背叛郑大帅呢,和他们打斗起来了,李五郎已经被我砍伤,畏罪潜逃了。”
徐七爷说:“我夜里听到打斗声出来看看,见穆额,潘海龙在拚杀,所以尽微薄之力平息事端,在场兵士可以证明,哗变不哗变的,七爷实在不知情,不知情。”
潘海龙恨恨的不说话,他们可是一家子,说了有什么用。
徐达亿大怒,道:“传令:各指挥,百总,旗勇全部到议事舱!”转身对徐七爷说道:“七爷。您也跟小辈来一下,”众人都来了,杨玉凤被松了绑,带进了议事舱,杨玉凤情绪激动,数次站起来责问穆额,被兵士按下。
徐达亿坐定正中几案, 扫视了一下,很勉强的装出几分威严来,摆出一副黑道老大,或者象帮派掌门人的样子,徐徐开口道:“各位有话慢慢说来,不得撒野,当心我手中红缨长枪不饶人。”
穆额又把杨玉凤煽动哗变的事,又声有色的说了一遍,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杨玉凤,杨玉凤脸色渐渐发白!她还想站起来,说个清楚,被两个福建兵按在了座位上,只能睁圆了眼睛,怒视着穆额,嘴里喊叫,却道不明白。
潘海龙进了议事舱后始终没睁开眼睛,闭目养神了,周围所有的事情,已经和他毫无关系,听了杨玉凤的挣扎喊叫,他才微微睁开了眼缝,侧头对杨玉凤说道:“不要说了,他们在演戏,我们干吗要给他们当配角,既然落了他们手里,就随他们去吧。”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往太师椅子背上一靠,睡起觉来了。
徐达亿脸色很难看,结结巴巴的说道:“潘监使你应该……协助本都指挥把事情搞搞清楚的嘛……是吗?”
看他这样,徐达亿觉得也没有什么好多说,多说会多错,反露了馅,就站起来宣布说:“潘海龙,杨玉凤暂时看押。责令吴子逸三日之内驾船与和郑和船队会合。散了,散了。”
众人离去,潘海龙被福建兵看管了起来,杨玉凤被锁进了徐达亿的壁舱内。远处传来了琴瑟声,伴有低声的吟唱,声音婉转如黄鹂轻啼 ,“早春明月新圆,怒涛声里出飞将…… ”那时沈晴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