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出来山洞,凝视着巨大老槐树,心中忽而一动,暗道:“难不成,那槐荫老祖便是这槐树精?日后敌他不过,偷偷地一把火把这老槐树烧了便是!”
不过想虽这般想,但毕竟有求与他,却还真不敢一试,当下收敛心神,御剑起身,静静地飞回家中。
等回到归来村,已是黄昏,路上老农小孩们在田里耕作了一天,此刻难得休息,说笑而回。几只老牛哞——哞——的叫声,更把小村庄烘托的宁静安详,如梦如幻一般,亲昵可爱。
不过,这安详不属于龙渊。
篱笆小院,茅草小屋,几只还未羽翼丰满的小鸡脆声脆气地叫着,到处觅食,而小院四周,稀稀落落地长着几株不知名的杂草,昂扬着些许绿色。龙渊坐在小院中的破木椅子上,静静地抚摸着手中的被槐荫老祖称之为“九尾”的铁剑。
此刻,龙渊觉得,自己与铁剑,果真有一丝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把铁剑伴随着龙渊的成长,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拥有的它,似乎在记忆的一开始,这把剑就存在了。而剑身上,因为铁剑本身材质和自己不爱惜的原因,已经有了多处的卷刃和小缺口,看上去像极了一把普通的剑。
自己的母亲,真的是一只九尾狐吗?
龙渊极力地回忆着自己的童年,但是,自十二岁开始决定修真练剑,便一心扑在了上面,除此之外,却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龙渊本还打算等母亲回来,旁敲侧击一番,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端儿,可一连十多天过去,母亲仍旧没有回来,虽然每日里炊烟做饭,日月星辰,但是龙渊的心却是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自从在深夜听到母亲的梦魇,闻知父亲惨死,龙渊的心,就再也没能平静过。没有父亲的童年,在他的心中,是永远不可愈合的伤疤。
他知道,凭着母亲金丹一层的实力,在外面是不需要自己担心的。反而是自己,不过筑基二层的境界……
对实力的渴望,再一次点燃了龙渊的心。
当下,龙渊收拾完行李,却也不过是两件换洗的衣服,一小袋干粮而已。又给母亲留下一张纸条,说是已经长大,要出去历练,增长阅历,叫母亲不要担心挂念云云。
背上行囊,提起九尾剑,跨出门,却见小院中的那几只小鸡脆声脆气地叫着,打闹追逐,龙渊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自语道:“怎么忘了你们!”
=============
归来村中最富裕殷实的一家,青砖瓦房,自然便是李员外家了。
龙渊轻轻跃入其中,猫着身子,摸到东角的小花园,却见屋子里一个少女在练习写字,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显得极是柔和,虽只是背影,却也给人温暖,正是李家大小姐李甜儿又在练字了。
善良到有点傻。这是龙渊对她的评价,也是在归来村,龙渊最渴望去保护的人。只是,此刻却要离开,再也不能看到她了,不免心中泛起一阵失落。
龙渊将一只竹篓轻轻地放在李甜儿的门口,里面几只小鸡催声脆气叫着,不一时便惊醒了李甜儿。
咻——
龙渊不待她转身,御剑而飞,直冲天际而去。此刻,还不是缠绵悱恻的时候,龙渊暗暗告诉自己。
归来村距离东海苍茫山虽不是很远,但凭着龙渊的法力修为,御剑而飞,少说也要七八天的路程,而且他修为浅薄,不能长时间飞行,直过了十多天,才到了苍茫山附近。
龙渊不敢招摇,毕竟此处藏龙卧虎,一旦惹起怀疑,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对于名门正派,龙渊心里面总有些抵触,总觉得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人的内心,可不分宗派。
龙渊弃剑步行,问清路径,径直到了苍茫山脚下。但见群山巍峨,雄伟叠嶂,主峰上更见房屋磅礴,炊烟袅袅,当真好一派仙家韵味,也不觉倾倒几分。而山下一条石径砌得整整齐齐,蜿蜒曲折,直通云端。而绿荫摇曳,鸟语清明,大有曲径通幽的韵味,却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了。
正山下,一座石雕一体的牌坊,簇立着三层飞檐,自然是暗合道家“三生万物”的真言了,正牌匾上写着“苍茫山”三个大字,字迹苍浑有力,内敛盈实,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两侧则是写着一副对联:苍茫千古在深山 名门万代照云端
正看时,山上走下一个小道士,来到龙渊跟前,懒懒地稽首道:“敢问这位小兄弟,来我苍茫山所为何事?”
苍茫山身为名门大派,平日里前来问道拜师的人自然不少,但就算不是出身权贵,好歹也是有钱有势,衣着华丽,却还从来没见过龙渊这般粗布青衣,即便肩上的行囊也瘪瘪的这般寒酸的了,若不是出于礼貌,这小道士怕是便要把当做乞丐打发了。
见他轻蔑,龙渊只是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却是匆忙躬身,满脸艳羡地道:“回禀真人,小生是来拜师学艺的。”
那小道士见他称自己为真人,心中暗笑一声土包子,却也十分受用,道:“可有什么引荐没有?”
“这个”,龙渊尴尬一笑,局促道,“小生出身贫寒,请不起师父,也结交不起权贵,只是几年前遇到个散仙,教了几手浅薄的道法,对修真便是痴迷起来。虽然没有高人引荐,但小生修道之心,却是天地可表,还望真人通报一声。”
龙渊知道自己修为虽只有筑基二层的境界,但在名门高手面前是万万隐藏不住的,为入门后免生猜疑,还不如事先说出来,想来他们也懒得去查真假。就算是要查,龙渊也是早就想好了说辞,自信还能应付得来。
那小道士见他说得诚惶诚恐,却也真挚,只是见他出身贫寒,看资质,怕也好不到哪去,通报上去,没得挨一顿训斥,便道:“苍茫山每隔十年才会下山招收一次门徒,其余散来拜师的,需有高人引荐才行。如若小兄弟立志修真的话,不妨再等下一次招收门人之际报名好了。反正修真无日月,也不在乎这几年的。”
修真一道,极重资质,若无上等资质,家中富可敌国的话,靠着大量的灵丹妙药也可晋级,却也远不如前者更有潜力和前途了,而这两样,龙渊一者都不具备,这小道士虽然势力了一些,却也实属平常。
“那,敢问真人,上一次贵派招收门人,是在什么时候?”龙渊暗暗告诫自己,急不得,急不得,否则一旦露出马脚,那可是要玩命的。
“上个月。”那小道士强忍着没笑出来。
龙渊差点没一跤摔倒在地,哭丧着个脸道:“真人,这才不过一个月而已,能不能……通融一下?”
“天门,这小子是谁?”半空中一声骄横的大喝,紧接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小胖子御剑落下,一把拉开那个叫天门的小道士,上下打量着龙渊,道,“哪里来的穷小子?还不赶快给我轰走!一脸穷酸,真给我苍茫山丢人现眼!”
龙渊不敢与他直视,但只是看他手中泛着金光的仙剑,就知道这小子在苍茫山断然有靠山的。而且看他这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天生奇才,年纪不过与自己相仿,却偏偏有着筑基近九层的实力——显然是拿金丹喂出来的。
人比人,气死人!龙渊心中埋汰一声,却是不敢怠慢,忙忙躬身道:“这位真人,小生是来拜师学艺的。”
他这一落下,身后又有两人御剑而来,修为却比面前这胖小子差了许多,手中仙剑也不比这胖小子手中的那般瑞气腾腾,龙渊知道自己浅薄,不敢催动神念探查他两人的修为,只又躬身道:“小生见过几位真人。”
那胖小子本嫌弃龙渊穷酸,却见他张口闭口“真人”叫个不停,心中大是舒服受用,虽然听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但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自也是来者不拒的,又见他颇为机灵,拍了拍肚子,慢条斯理地道:“看你还算有诚意,本座就破例收你做个徒弟吧!”
龙渊一愣,万万没想到自己暗怀鬼胎地前来拜师学艺,却碰见这么个拦路虎,偏偏又是招惹不起,不禁大感踌躇。
“靠,天竹师兄破例收徒,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还不赶快跪下磕头拜师!”
诚然,那胖小子自然便是叫作天竹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人道号天雷,一人道号天叶,俱是天竹的马仔。天雷是个火的脾气,虽不知天竹为何要收这么个穷酸的小子为徒,但见他这么杵在当地,完全不给面子,自然要忠心值守,大喝一声来施威了。
为表忠心,天叶也是打边鼓道:“小子,你上辈子积了什么阴德,竟然能得我们苍茫山少主人天竹师兄的垂青,破例纳入门下?”这马屁一拍,却是一拍两马,比天雷有研究多了。
龙渊仍是站着……不知为何,龙渊就是看天竹不爽,这一跪,自然是打死不肯的了。
被两个马仔小子这么一说,龙渊仍是不肯下跪拜师,天竹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狠狠地道:“不识抬举,给我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