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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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邓新洲的试探，杨毅虽然没有给出令他完全满意的答案，但杨毅还是作了明确表示。
杨毅对邓新洲明言，只要市公安局对申华一案的调查能做到公平公正，他就把这件案子当作一起纯粹的刑事案件，不会深究。
事实上，邓新洲所担心的不就是这一点么。
毛军强谋害了申华，这个结论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做出来了，至于背后有没有别的内情，还不好说。
即便没有内情，如果杨毅存心要找后账，王瑞斌他们也是跑不了的。毕竟毛军强是王瑞斌一手提拔起来的，是马系干将。
杨毅没有跟邓新洲在这件事上纠缠，王瑞斌已经自杀了，犯不着拿一个死人说事，这在官场上也是犯忌讳的。
而且杨毅也相信，以王瑞斌的政治头脑，绝对不至于指使毛军强杀害申华。申华的案子，多半是毛军强一时头脑发热，管不住自己所致。
和杨毅的一席深谈让邓新洲彻底放下心来了，他已经确定，杨毅不会倒向金光明和齐航。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接下来，邓新洲要做的就是在熊熊之火开始燃烧之前将其扑灭。
当然了，这是邓新洲自己的想法，至于他能不能做到，这次风暴结果如何，就不是杨毅能控制得了的。
杨毅不想卷入是非之中，他不想帮着金光明、齐航他们，却也不会支持邓新洲。
虽然金光明他们在杨毅这里没有寻求到支持，他们还是对邓新洲发难了。第二天的常委会上，齐航在常委会上的铁杆盟友，市总工会主席王晨波一上来就把矛头对准了市委副书记何昌勇。
王晨波指责何昌勇在中心医院的事情上不作为，有意偏袒，最终酿成了大祸，造成了程伟健的失控，王瑞斌的开枪自杀。
王晨波是直接点名道姓的针对何昌勇，这使得常委会一开始就呈现出了紧张的气氛。杨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其他人却是难掩惊讶。
大家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这次的事难以善了。齐航和邓新洲的矛盾由来已久，他肯定会借机生事。可如此明目张胆的挑战邓新洲的权威，这在北口近几年的常委会上还是第一次。王晨波代表齐航，而齐航又和金光明是一体的。
王晨波的发言标志着这场权力斗争正式拉开了序幕，接下来齐航和金光明也纷纷表态，对市中心医院发生的事情要求严厉追责。
以市长金光明、市委副书记齐航为主，市总工会主席王晨波，副市长董学鹏为辅，常委会上形成了反对邓新洲的利益集团。
而邓新洲这边，除了他自己，他手里还握着四票，市委副书记何昌勇、组织部长吴昱、统战部长姜文和市委秘书长钱国邦。
四对五，金光明一开始并不占任何优势。除非金光明在剩下的立场不明的常委中赢得一两票，否则，他难以取胜。
北口市委常委会，十五名常委，除了上述九位，剩下的六名常委中，杨毅这边就占了三名，包括杨毅、纪委书记胡迪和军区司令员王文富。
也就是说，金光明能争取的人实际上只有三个，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铁成、常务副市长李海森和宣传部长夏红英。
同样，邓新洲能争取的人也只有这三个。
这只是理论上的，随着会议的深入，杨毅发现，除了唯一的女性常委、市委宣传部长夏红英外，吴铁成和李海森似乎都倾向于反对邓新洲。而夏红英，并没有当场表态，既没有表示支持邓新洲一方，也没有倒向金光明他们。
这么看，邓新洲的形势有些不妙啊，他除了自己的铁杆亲信，竟然在常委会上争取不到一票。
杨毅冷眼旁观，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固然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或许都与邓新洲在北口长期的强势地位有关。
自己来北口之前，邓新洲在北口可以说是说一不二，谁都不能挑战他。这种绝对的权威滋长了邓新洲或者说是邓系人马的傲气，他们可以不要任何盟友，就能取得他们想要的结果。这种傲气，杜绝了别的常委靠向邓新洲的可能，也助长了他们对邓新洲的不满情绪。比如吴铁成和李海森，都是如此。
李海森和吴铁成，都是单独自成一系的，不属于邓新洲，自然也不属于金光明、齐航。可他们却能在反对邓新洲的层面上达成一致。邓新洲争取不到他们，金光明却有这个可能。
放在以前，邓新洲在常委会上占有绝对多数，自然不会出现在这种问题。别说是李海森、吴铁成了，就是金光明和齐航，也尿不到一壶，各自为政，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现在么，形势依然有了很大的改变，随着省里的人事调整，各方都看到了打垮邓新洲的希望。
而借着这次凤陵的事，金光明和齐航首先联合起来了。吴铁成和李海森虽然暂时没有被他们笼络，可照此情形，只要邓新洲没有拿出足够的权威，他们倒向金光明和齐航是迟早的事。
因为谁都说服不了谁，常委会最后还是无疾而终。常委会上邓新洲没有表态，杨毅也没有表态。
邓新洲不表态，无关紧要，因为他在常委会上有代表，他们就代表了邓新洲的态度。所以，即使邓新洲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金光明他们也是会把他算在里面的。
可杨毅没表态，这就显得举足轻重了。杨毅手里可是足足握有三票的，这次常委会，军分区司令员王文富也参加了，这让人见识到了杨毅的巨大能量。可以说，如今的北口，只要杨毅倒向哪一边，哪一边就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常委会上，人人都对杨毅的态度十分瞩目，这里面又以金光明、齐航为甚，在他们看来，杨毅的不表态，实际上就是对邓新洲的变相支持。毕竟，现在形势是对邓新洲不利的，杨毅不痛打落水狗，这不就是等于说，他不想让邓新洲下台么？
邓新洲在常委会上虽然不占优，可他先天就握有一大优势，他是省委常委，这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知道邓新洲还会亮出什么牌来，时间拖得越久，对金光明他们就越不利。
而且杨毅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只作了几句官面文章，可话里的意思却耐人寻味。杨毅希望北口稳定，什么是稳定？当然是谁都不动最稳定了，在这个时候，金光明略一琢磨，甚至觉得杨毅有可能会站到邓新洲一边。
金光明坐不住了，所以会后，他再次邀约杨毅面谈。他需要杨毅的支持，哪怕这种支持力度有限，他也急需。实在不行，他也希望杨毅能严守中立，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表露出对邓新洲的同情，否则，他绝无胜算。
前面金光明曾邀请过杨毅，被杨毅婉拒了，而这一次，杨毅答应了。
市长办公室里，杨毅和金光明也作了一次长谈。
常委会上唇枪舌剑的时候，杨毅就仔细想过了，他绝得，这个时候，金光明把自己和齐航绑在一起有些不明智。
“金市长，在我来北口之前，我们就是老熟人了，客套的话就不说了，还是开门见山吧，我先说？”杨毅闭着眼睛也能猜到金光明想说什么，他不想给金光明这个机会，与其让金光明劝说他，不如他先来劝一劝金光明。
“杨书记请讲。”金光明微微一愣，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在想，这个时候，是自己要寻求他的支持，那杨毅不是应该持重的么，怎么倒要先开口了。
“恕我直言，今天的常委会有些过头了。”杨毅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哦？为什么这么说？”金光明心里一惊，杨毅的口气不对啊，他是不满意自己向邓新洲发难么？要是这样的话，那形势可就不妙了。
“我是市委副书记，但也是凤陵的区委书记。”杨毅顿了顿，见金光明点了点头，就接着说下去了。
“申华一案还未调查清楚，王瑞斌也是尸骨未寒，这个时候，市里不先考虑怎么善后，却一上来就点名道姓的追究责任，我觉得，这不是什么负责任的做法。”杨毅看着金光明，他已经说了，看金光明有什么反应。
“杨书记说得是啊，我也觉得王主席有些操之过急了。”金光明见杨毅这么说，倒是放心不少，他这也是为凤陵说话么，不是要帮邓新洲。
可话虽如此，金光明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他接下来话锋一转，谈到了刚才常委会上王晨波的率先发难。
“于情于理，申华和王瑞斌同志的事都应该尽快妥善处理。不过你也知道，眼下北口的形势很微妙，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影响到今后北口的大局，所以我们也不得不有所考量啊，事有轻重缓急么。”
杨毅目光一抬，看来金光明还没有听清楚自己的意思啊，也对，他都已经放下成见和齐航联合起来了，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改口。
不过，杨毅的确是为金光明感到不值，北口的形势再怎么微妙，他和齐航的处境可是不一样的啊。嗯，该说的还得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