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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车队穿过青山大道而过,在一个立有主席像座的地方右拐弯而上,上了一个小山坡,经过青山县人民医院,再前行一会儿,就看见了一块青山政府的牌子,田裕民正感到诧异,怎么没有青山县政府的牌子,只见车队仍不减速,继续前行,行了大约半里地,车队终于驶进一个大院,原来这里才是青山县政府的所在地,只见整个院子杂乱地布局了几栋房子,最高的也就是一栋唯一的五层楼,田裕民倒吸了一个凉气,看来,这又和田裕民原先设想的差不多。
青山政府、县政府是解放之初就建成的,由于当时的特殊年代,大力提倡节约土地,当时老一届政府、县政府就分别建在两座遥相响应的两座小山包上,慢慢地,两座小山包之间就建起一些别的房子,包括不少民居,改革开放以后历届都曾经有过动议,想把两处合二为一,结果终因县级财政太过困难而未能实现,不过,好在两处位置相距不远,只有半里来地的距离,也不是那么的不方便。
县政府大院里只有十来个人等在那儿,见到迎接田裕民的车队行了进来,一个小伙子慌忙点燃了一长串鞭炮,“噼里叭啦”地响了起来。
候新宝县长在前面带头,众人跟着走进大楼,直接去了五楼的小会议室,田裕民见那里只稀稀落落地坐了十几人,就知道这些人估计只是政府办的工作人员,下面县直机关估计没人通知参加欢迎会,看来县里没把自己当回事,这次去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到路口迎接,大概是他们听说漆书记亲自送自己过来的缘故,当然也有可能是奔着李辉的面子去的,总之,这么大阵容,奔着自己这个挂职副县长而去的可能性不大。
按照次序,他们在中间的圆形会议桌子就座后,李辉先代表市委组织部宣布了对田裕民的挂职任命,并强调这是市里推行领导干部年轻化的一个重要举措,田裕民副县长在市委办期间,工作表现非常突出,这次下来挂职锻炼是组织上对他的培养,希望县里能够好好支持他的工作,也希望田裕民同志能够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协助县长、常务副县长做好工作。
接下来是候新宝县长代表县政府做了欢迎致辞,柯尊能也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田裕民原来准备了一份热情洋溢的讲话稿,见到他们在今天的这个会上都比较随意,也没把讲话稿拿出来,以免让人轻看,就从脑海中调出讲话稿中的精华部分,简单归纳之后,作了个简短的发言,自认为能获得满堂喝彩的,结果只收获到稀稀落落的掌声.
结束了简短的欢迎仪式后,田裕民随着众人去了政府招待所,到三楼餐厅就餐。
虽然李副部长言明:中餐不能饮酒.可候新宝他们坚持道:"组织部是干部们的娘家,既然娘家人来了,哪有不喝酒的道理",于是李副部长让步道:"那行,今天田副县长到青山县上任,是件难得的喜事,那么就少喝一点,意思意思吧."
既然领导松口了,于是上酒.
李副部长很快成为宴席上的核心,众人轮番敬酒,他说话高声嚷嚷着,显然酒已微熏,醉意盎然,不过没有醉倒。这点分寸青山县一众领导,把握得很好,既要将领导敬好,又不能敬领导喝倒,这才是官场上喝酒的真正艺术。
下午三点,李部长一行返回楚都市,此时的李部长经过近一个小时的休息,已然恢复常态,他笑眯眯地征求田裕民的意见:是不是同车返回楚都.田裕民没有同行,他说既然来了,就开始住下,反正他现在单身一人,走到哪儿都是家。
“从现在,我可是青山的人了。”田裕民笑着,候新宝也笑了。
县政府办公室的一名工作人员将几份礼品放到了车子后面,王部长说:“你看,你看,这……”
候新宝笑道:“青山没什么特产,李部长今天送田县长过来,给我们增加了新的干部力量,再没有也得想办法。是吧?田县长。”
“呵呵”,田裕民笑了笑。
王部长走后,县里一众领导也都散了.候新宝让政府办的主任钟大明,带着田裕民到他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刚刚装修了一下,一进门,有一种簇新的感觉。钟大明说:“这以前也是挂职的张县长的办公室,这次田县长来,候县长特地吩咐,重新装修了的。”其实,钟大明心里清楚,每一任新的挂职领导来,办公室都得重新弄一下的,这是惯例。
田裕民笑道:“其实也不必。钟主任,以后还请多关照啊!”
钟大明原来是乡镇党委书记出身,因为一次偶然原因,让候新宝看中,给调到县政府办公室任主任,虽然职级上仍然是正科级,但县直单位素有"部办委局"的说法,部是指组织部、宣传部、统战部和武装部,因为这些部的部长均为县委常委,自然高出那么半格,为副县级,办委局虽然都是正科级,但办比委高那么点,委又比局好那么一点.
这恐怕就是中国特色了,中国行政级别那么多,到了县这一级,级别职位只有那么多,领导或许为了有点区别对待,才分得如此之细的,乡镇党委书记调进县城一般只能进到一般科局,慢慢过度才能到委办任主任,钟大明一步从乡镇党委书记当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也算是升迁了,起码在领导身边工作,以后有了更好的晋升机会.
田裕民初来乍到,自然不懂得那么多的区别,不过,他清楚自己的份量,虽然内心狂热,自己好不容易当上了副县长,感觉有点拉风,可他知道自己的副县长毕竟是挂职的,以后的很多事情,还少不得要仰仗这位钟主任帮忙。
钟大明站在门口,说:“田县长这是客气了。你的秘书,我考虑了一下,让小郑来担任。待会儿我让她过来,你看看合适不?如果不合适,就说;再换吧。”
“这个随便吧,钟主任选的,还能不合适?”田裕民不失时机地夸了钟大明一句。钟大明也是长期经受夸奖的人,只是笑笑,转过身,往走廊上喊道:“小郑,小郑!”
一个穿着墨绿色套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见到田裕民,喊了声“田县长”,脸上还有些羞怯。
田裕民只觉眼前一亮,面前呈现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以为钟主任所说的"小郑"是个男的,没想到却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年轻美女.
钟大明介绍说这就是小郑,名叫郑筱梅.然后道:“小郑啦,以后你就跟田县长吧。田县长从市里下来,我们都得跟他学着点。”
田裕民感觉到这话怎么有点不对,什么叫跟着我,男的这么介绍,没什么不妥,可小郑是个女的,你老钟这么介绍就显得......见到他们都浑然不察,也不以为意.
小郑连忙点头。田裕民握了一下小郑的手,“小郑,这好啊,以后咱们……”田裕民本来想说“咱们搭档”,但一想不妥,便没再往下说了。
好在官场上半截话是很正常的,就看你怎么理解。钟大明笑着说:“我还有事,田县长,小郑在,有事就交给她做吧。待会儿,再送您到招待所去。”
趁着小郑收拾桌子的间隙,田裕民给李辉副部长打了个电话,问是不是已经到楚都了。又说不好意思,让部长喝高了。可是,到了青山,部长喝高了,是对我田裕民工作的关心哪。一切都得谢谢部长,真的,谢谢部长!
放下电话,田裕民站在办公室中间,问小郑:“多大了?一直在政府?”
“二十五,去年到政府的。公务员考试后,在乡下呆了一年,调上来的。”小郑红着脸道:“以后请田县长多关心、多批评!”
田裕民刚想说话,这时从门外走过一个人,大着声音道:“田县长到了吧?田县长。”
田裕民刚要说话,人进来了。来人握着田裕民的手,使的劲很大,“我是蒋大川,人称蒋门神,呵呵。”
小郑插了句话,“蒋书记,县纪委书记。”
“啊,蒋书记啊,久仰了!”田裕民也在手上用了把劲,他感到蒋大川的手劲不仅大,而且温热。
“到底县里不比市里啦。哈哈,我以前也在市里待过,市纪委。干了十多年。去年给我派到了青山,比你早到一年.”蒋大川说话像炮筒子一般,呼噜噜地往出甩。
显然,蒋大川这样一说,把他们的关系拉近了许多,田裕民笑笑,蒋书记自称"蒋门神",显然是个大为爽快之人,他想与之亲近,可自己才刚来,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还是少说为妙。
蒋大川说完话,又握了一下田裕民的手,便出去了。小郑听着蒋大川的脚步声下了楼梯,才轻轻说:“这人性子直,跟朱书记……”大概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小郑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田裕民也没再问,就这一半的话,他已经明白了意思,小郑意思是他和县委朱书记之间有矛盾。
班子里成员之间的矛盾,是最让人头疼的。而且,这似乎是个共性现象。不仅仅县里有,市里有,省里也有。下级干部夹在中间,稍有不慎,就会莫名地得罪人,或者受到影响。班子里的成员,也因为这些内部的矛盾,往往互相猜忌。谁能做到不偏不倚?谁能做到居中公正?太难了。正因为太难,所以一个有成员矛盾的班子,就更难身处其中,好好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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