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龙连续两天没合眼了，但是跟着李小龙的这帮兄弟又何尝不是？但是在李小龙面前，他们却是一声不吭，而且在李小龙面前展现的生龙活虎似的，生怕李小龙担心他们叫他们去睡觉。*不为别的，他们能从李小龙的一举一动看得出来，老老大黄金龙的死，有蹊跷。所以，尽管是在李小龙的家里，但是危险仍然随时存在，所以，他们要时时刻刻护在李小龙身边，尽管那样起的效果并不大。
回到龙虎门的时候，这里异常的安静。往日热闹非凡的龙虎门总部，今天却是寂寥无声。看见昔日今时的龙哥回来，守门的小弟都抬头挺胸，强打精神。
李小龙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总部大楼的大厅，里面开着灯，有些刺眼。二叔王霸虎的身子落魄失魂的靠在沙发上，茶几上堆满了烟头和宴会，以及4个空了的烟盒。李小龙记得，二叔的烟瘾并不和他的牌瘾一样大，只有在他做错事的时候才会借烟消愁。因为他以前告诉过自己：“烟和酒可以麻痹人的灵魂，但是酒已经麻痹不了我了，只有烟才可以完完全全麻痹我，让我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诚然，二叔的酒量很惊人，至少，自己喝不过他，就连老大黄金龙都不能够和二叔在酒桌子上棋逢对手。
李小龙走了过去，坐在二叔旁边，默默地把自己口袋里的烟掏出来，点燃一支。
两卷烟圈，两个男人。
“你为什么抽烟？难道你也做错事了想要反省自己？”突然，二叔王霸虎问李小龙。
李小龙目不斜视，深吸了一口烟，李小龙不得不承认，尼古丁和一氧化碳确实是好东西。“是的！”
“那你做错了什么？”二叔继续问，他的声音很低沉，低沉得李小龙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错在没有把我干爹照顾好！让他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李小龙看了看二叔。“二叔，你呢？第一次见你这么猛抽烟！”
二叔露出一丝苦笑，笑得无比的苦涩。“我的错，已经不能挽回！”
“有些错，其实并不是错！或许，是有很多的苦衷！”李小龙挤出一丝笑，笑得很不自在。
“不！苦衷？”二叔觉得这个词语很好笑。“那些只是狗屁不通的借口而已！”二叔突然发了脾气。“就像是你干爹的死，心脏病突发而猝死？**的蛋！”
李小龙蠕动了几下嘴唇，很想问出那句话，但是还是没有这个勇气。
“李小龙，你还记得十五年前吗？那个下着小雨的春天？”二叔今天的思维跳跃很快，从未有过的快。
李小龙点点头。那是一段往事。
“我记得！当时干爹穿着黑色的风衣，手里拿着一件新衣裳，你打着伞，手里还拿着一颗棉花糖，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吃棉花糖，不是捡来的，也不是抢来的！后来，雨越下越大，干爹他却把你的伞给抢了过去，在地上踩成了稀巴烂，干爹他当时还说了一句话，二叔你还记得吧？”
这些都是往事，黄金龙把自己从孤儿院接到他身边的第一天。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李小龙的生活完全改变了，至少，别人不敢在欺负他了，因为他的龙虎门老大黄金龙的义子，黑道老大的公子哥。
王霸虎嘴角咧了咧，终究还是笑了，有丝毫的欣慰。“当然。他说男子汉大丈夫，头顶青天脚踏黄土，打伞算个屁？他说就是要你历经风雨的摧残，成为一条不惧任何困难的巨龙！你的名字李小龙也是在那个时候你干爹跟你取的！”
不惧怕人恶化困难的巨龙？现在李小龙总算是能理解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了。想起当年的一幕一幕，李小龙就感觉胸口一阵酸楚，绞痛不已，宛若万虫侵蚀。
“二叔……”李小龙喊了一声。
“嗯!小崽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反正你二叔也是……即将入土的人！”二叔的笑，笑得似乎很释然。
李小龙望着天花板，始终还是没能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或许，有些事情不再需要知道真相了，知道真相反而会让人更难以抉择，与其再次徘徊在痛苦的边缘，不如不再去追寻那毫无意义的水落石出。
李小龙强行一笑。“二叔，不如我们谈点别的吧？谈谈人生理想吧！”李小龙是要强行转换话题。
二叔摇了摇头。“二叔现在很累。人生理想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李小龙，二叔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好啊！”李小龙灭了烟，聆听。
“从前有两兄弟，他们一起砍人，也一起被人砍。一起进过大牢一起嫖过娼，一起放过火，一起杀过人……还一起……打过麻将！”说着说着，二叔眼角边就不知不觉地流淌出两行热泪。“很多年以前，他们就事业有成。当大哥的当年叱咤江湖，威震八方，但是却陡生变故，他沦为了阶下囚，沦为了万夫所指的地步，妻子死，儿子散，当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他的兄弟没有抛弃他，隐姓埋名跟他躲进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一起扛枪，一起打天下！多年以后，当兄弟的却做了对不起自己大哥的事情，成了天地不容的断义者，让自己的大哥……”二叔的眼泪滑过嘴角，滴在了他那满是褶皱的手背上，滴泪声清晰可闻。“丧命！李小龙，你说，这样的兄弟是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是不是应该三刀六洞五马分尸？”
李小龙感觉到自己眼眶很难受，喉咙火辣辣的痛。李小龙抬着头，根本不敢低头再看二叔一眼。念念道：“或许，当兄弟的有苦衷呢？”
“不是苦衷，是借口！”二叔惨笑。
“是苦衷也好，借口也罢，我相信万事万物，皆是有根有源，我敢打赌，当兄弟的肯定也不想这么做！”李小龙闭着眼，自己真的不想让自己的眼泪再一次流出来。
二叔哑然失笑。“小龙，你想继续听下去吗？”
“听，为什么不听？这个故事才是最**的地方呢？”李小龙依旧不敢低头看自己的二叔。
二叔喉咙哽咽了，抹了一把下巴的泪水。“因为有人以兄弟唯一的亲人相要挟，而且……还有另一个人的生命安危作为筹码。当兄弟是不想再重蹈大哥当年妻死子散，家破人亡的覆辙！所以在浑浑噩噩之间就干出了那猪狗不如的事情！”说到这里，二叔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一巴掌扇在自己浮肿了脸上：“真是猪狗不如啊……我真是猪狗不如啊……”
“二叔，你别说了！”眼泪，还是禁不住悲伤的诱惑，从眼眶里澎湃而出。李小龙紧紧抱住自己的二叔，拉着他一巴掌一巴掌准备再扇自己的手。“二叔，你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了……不想再听了！”
两个男人，保住一团，哭得惊天动地，肝肠寸断。
“李小龙，是二叔一时犯傻，才在你干爹的茶里面放了斯拉脾胃科斯，让你干爹的心脏在稍微有些激动的时候就会加速跳动，乃至于死于心脏病猝死！”二叔哭着说。
“我知道！二叔……”李小龙好像说“事情都过去了，我原谅你了”，但是，李小龙始终还是说不出口。老大黄金龙是自己的干爹，二叔王霸虎待自己也不薄，他们就是自己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犹如亲生父母。如今……当妈的害死了孩子的爹，这是仇还是孽？
“小龙，这一次我的真的错了，二叔不求你原谅！但是在临死前，二叔只是想你帮二叔一次，就当是……二叔求你！”二叔突然“哐当”一声跪在了李小龙面前，老泪纵横的抓着李小龙的手臂，那是在乞求李小龙。
李小龙已经肝胆俱裂。也在下一刻“噗通”一声跪在了二叔面前。“二叔，你起来！你永远是小龙的二叔，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李小龙的眼眶就像是洪水季节的三峡大坝，开了闸，犹如洪水猛兽一般袭来！
“不！我不配当你的二叔，我是个出卖结拜兄弟的畜生！”二叔抓起桌子上装满烟头的烟灰缸烟灰缸就往自己脑门上扣。但是李小龙却是早已发现，脖子使劲往前一探。
“嘭！”烟灰缸砸在了脑袋上，顿时血就从头顶沿着面颊流了下来，犹如血河。烟灰缸砸在了李小龙的头顶上。
“小龙，你怎么这么傻？”二叔完全没想到李小龙会这样。当下扔了烟灰缸，抱着李小龙的头，痛不欲生。
“你是我的二叔，不论你犯什么错，当儿子的都不会计较！”李小龙却是一字一顿的说。这一刻，李小龙觉得自己说话都是那么的费力，好像说一句话就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一般。
“哇……”二叔突生异状。一口鲜血从李小龙的头顶冒了出来，那是从二叔嘴里流出来的，李小龙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
“二叔，你怎么了？”李小龙抬起头来，却是发现二叔满嘴是血迹。血水呈浓黑，还在从二叔嘴里源源不断的往外涌流，如活泉水。
“你不用怜惜我！二叔罪有应得！你答应我吗？”二叔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二叔，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二叔不住地按住二叔的嘴巴，企图让血不再往外涌。
“我……我的床下有两封信，一封是你干爹留给你的……一封是……”随着一股脓血吐出，二叔的头栽仰了过去，二叔永远也说不出话了。
“二叔……二叔，你醒醒啊？你起来告诉我啊？二叔……”李小龙不住的拍打二叔浮肿泛黑的脸，满手是血。但是，水过山丘，于事无补。二叔……已经走了！
慌乱间，李小龙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李小龙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啊……来人啊……马上给老子喊虎门最好的医生……”
话音不落，李小龙便一头栽倒了下去。一时间连续走了两个至亲的人，李小龙是铮铮汉子，也承受不住如此的劳累和心灵上无穷无尽的创伤，终于也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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