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转瞬即逝,穆杰将扬州炒饭搁在窗台,侍卫依次将每个考生的菜肴端于李云与白山面前。拿起玉制翠汤匙,先以清水漱口,旋即品尝美食。
眼前的酸菜辣鱼汤鲜美无比,汤汁于嘴中流转,咸辣酸三味俱全。夹出小块肥嫩的鱼肉,径自放入嘴中,竟是毫无骨刺纠缠,显然湖鱼正中被划开小口,受做菜之人细心剔除。
这等湖鱼自是新鲜,不过味道之纯正,还需倚仗做菜者的厨艺。能为食客着想,主动去费力地剔骨挑刺,如此细腻用心,正是庖厨所不可或缺的品质。
赞不绝口,李云奇道:“这是何人所做?”侍卫禀告道:“考生方珏,他在前一轮也是甲等。”白山与李云相顾惊奇,甲等的厨艺天赋,算是万中无一。今日竟是有两个这等奇才出现,也无怪考官心中震惊难消。
再品尝其他菜肴,虽说各有千秋,终究比不上方珏所做的酸菜辣鱼汤。待到扬州炒饭盛上桌前,考官立即漱口,顿时除净嘴中余味。
轻轻夹起一小勺炒饭,径自放入嘴里咂摸,顿时鲜味浓郁,油香而不腻,荤素混菜与金黄般米饭搅拌于碗中。底料甚多,主食自也不少。
炒饭本是裹腹充饥之食,如此多的食材搭配一起,不由得变成令人垂涎的佳肴。两个考官好歹也是见过许多世面,虽说这碗扬州炒饭当真算是正宗,却也按耐下心中欣喜。仅是点点头,随意对此点评数句,指出微微不足之处,再换另外考生所做菜点。
站在窗口前,止不住翘首以盼,考官却只是毫不在意一般,穆杰不禁略微失望。若是灶台柴火足够,穆杰更有信心做好这盘扬州炒饭,可惜遭人陷害,只能分心烧菜,又哪能发挥平时三成水平。
整理好预招收的名单,众考生鱼贯而出般走来,李云朗声念道:“学员录取:曹天元,王顺,刘钦,黄洛天,方珏,穆杰!”话语说罢,有人欢喜有人愁,将近二十人的考生仅招收六名学员,可见竞争之激烈。
微微抬头,仿若尚且茫然不解。其余未招的考生不禁垂头叹息,只好随着侍卫指引,徐徐退出考场。
看着剩下的六位预备学员,李云欣慰颔首,介绍道:“我是御膳房的外院长,你们好生在御膳房学厨,为期三年时间,望你们这些选拔出来的学员奋发努力。若有违背校纪宫规者,一律驱逐出宫,还有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都会由你们的导师来亲口告诉你们。等下会安排双人间宿舍,两两入住,下午有假期可以出宫准备,傍晚必须回宫!”
负手上前,轻咳数声,白山淡淡道:“老夫是内院院长,每年学院都会从中比赛选拔,挑取最优秀的学员进入内院深修。在学厨期间,不得聚众闹事,陷害同窗,一经发现,立刻逐出学院宫门。”
两位院长告诫教导,令初有锐气的学员对其心存忌惮。分发学员厨服,不禁有些欣喜。李云呵呵一笑,旋即与白山同行离去。还有一个下午的假期,今后便只能待在皇宫之中,不免略微激动。
先前黄洛天不识穆杰之名,稍加打听,冷笑地走到他面前,高傲自大地说道:“很好,你就是穆杰,以后本少爷会多多关照你的。”
极似威胁的话语,丝毫不能令穆杰动容,冷笑道:“偷拿我的木柴,也只有你做的出来。再这般狂妄,信不信能让你走不出皇宫。”
之前派手下偷走穆杰的干柴,眼下却被对方识破,又碍于对方的武艺,黄洛天“哼”了一声,旋即讪讪离去。
望着那人走远,方怡问道:“穆哥哥,你怎得会惹恼旁人。”穆杰只好将先前搭救墩儿之事说了出来。没有丝毫反应,方怡拉着穆杰的臂膀,柔声道:“先回府罢,咱们怕是只能在宫外玩上半天的工夫了。”
无奈地耸耸肩,穆杰道:“还要安顿处置一些事情,至少应该写上封家书,向长辈说清现状。”说罢,二人便径自走出宫外。
宫廷长道的角落中,一个身影站在阴影处,瞥见远行的穆杰,喃喃道:“甲等的天才,久违了。”嘴角微微上扬,悠然勾起狡黠的奸笑。
方府安静如常,写好家书的穆杰,活络着筋骨,伸腰哈气。漫步走出房门,向阿福安排今后之事。阿福不舍道:“少爷,你真的要三年之后,才会出来吗?”
淡淡一笑,穆杰宽慰道:“每逢节假,我都会出宫的,你就安心待在方府。这里有夏荷,还有素素小姑娘,如果觉得无趣,径自回杭州府也行。”
急忙摇了摇头,阿福道:“我就在这里,少爷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回府。”静心记下穆杰的告诫,离别将至,不禁有许多话语想要述说。
另一旁的方怡,正向素素与夏荷解释,两个姑娘自然舍不得,兀自低声啜泣。方怡安慰道:“放心罢,我又不是出远门,只不过是在宫里学厨三年,更何况还能回府,还有你们要替我向祖父母说清。”
夏荷哽咽道:“小姐,你一人在宫里,我怎能放心。”方怡微笑道:“还有穆哥哥,他自然是会照顾我的,不必忧心。”三人在屋内互诉心思,不觉已然夕阳西下。
准备好行李,穆杰与方怡便回到皇宫,御膳房安排好的宿舍尚未有人居住。方怡是个女儿身,虽说心仪穆杰,芳心暗许甚久,却也不敢就此与他同居。不过每间宿舍都为两人而住,这学员皆为男子,若非方怡女扮男装,想必早就被人驱逐出宫。
无奈之下,只好与穆杰同室相居,好歹他也是个单纯正直之人,断然不会做出恶事。选定宿舍,二人便将行李统统整理出来,屋内仅有一张大床,方怡瞧着俏脸绯红起来。
穆杰怔了怔,旋即知道有何不妥,马上将随行菜谱书籍尽数搬出。在大床正中,用许多书册排出一行犹如界河般长线,微笑道:“怡妹,委屈你了,但我绝对不会有丝毫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