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宫开始算起,朱常浩在这里端坐少说也有一刻钟了。
除了那越来越刺鼻的药味,以及颇显忙碌的太监宫女们,整个乾清宫竟安静异常。
因为有屏风得阻挡,因此朱常浩并不知道,此时的皇帝已经时身中箭毒,有性命之忧。
终于,感受这宫中略微的异常后,瑞王朱常浩坐不住了。
用眼神打量了周围一番后,便向这矗立在一旁的小太监小声询问道:
“公公,不知陛下宣我入宫,所谓何事。”
小太监见瑞王向自己发问,也是极为紧张,在朱常浩那迫切眼神的注视下,连连摇头。
朱常浩也不知道他这个摇头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他在暗示自己不能说?还是他也不知道,无法回答。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外宫突然响起来一个声音,让得他十分震惊。
“外敷的药好了,速速呈送进去,切记不可让药凉了,准备一盆温水,要先清洗伤口后才能敷上。”
随后只见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得端着一个托盘,疾步从他的身边走过。
朱常浩虽然没有看清楚托盘上的东西是什么,但是那冲天刺鼻的味道,他却是闻得很清楚。
在结合刚刚他无意之间所听到得那些话语,朱常浩得心里很快就判断了出来,皇帝受伤了,而且看情况还很严重。
难怪乾清宫外有这么多的侍卫和锦衣卫把守,宫中如此寂静,还有药味,皇帝也一直在里面不理会自己。
此时他的心里,也盘算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皇帝突然把他叫进宫来又是为何?
而且出了这种事,宫中竟然连一个大臣都没有,实在是匪夷所思。
此时朱常浩得心里,可以说越想越害怕,越来越担忧了。
要不是李长文的出现,恐怕此时的朱常浩,都要想到皇帝身后事去了。
“殿下,陛下宣您进去。”
刚才就在朱常浩遐想之际,李长文已经处理好了箭伤,并敷上了解毒的药物。
可箭毒已经通过伤口,进入到了朱由校的身体里,甚至已经渗透到了血液里,随着经脉循环了起来。
因此即便李长文及时的进行了简单治疗,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朱由校也是亲自开了口,让李长文放心大胆的来治,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怪罪于他。
太医虽然说是高高在上,属于皇帝的私人医生,可他们索要面临的心理压力,也不是常人所能感受到的。
皇帝是何人?是这天下最为尊贵的人,如果在诊治期间出了什么问题,亦或死去,那么太医必然要背锅陪葬。
当然了,这在大明是不可能的。
太医院说的好听,是皇家的御用私人医生,看他们实际上不过是一群和文官利益集团狼狈为奸的奸臣贼子而已。
大明两百多年的时间,在后世最有名的太医或许是李时珍,但要说现在,那一定是刘文泰。
武宗皇帝落水时本无大碍,可经过他的诊治后没过多久就不治身亡,可以说是武宗离奇死亡的罪魁祸首。
包括孝宗也是如此,当时他同样是太医,也参与了诊治,但是人还是没了。
大明连续两任皇帝,都经过了他的手治疗,可最终都是一命呜呼。
尤其是武宗之死,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都是一个离奇的大谜团,饱受争议。
而看出来了的嘉靖皇帝,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太医院来了批大换血。
而他吃了几十年的丹药,却依然活到了五十几岁,大明皇帝的寿命在他之前,只有太祖成祖超过了他。
而朱由校如今也到了这般境地,因此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李长文之手了。
他的这一番话,也是让他不要有心理压力,只要能治好自己,可尽管施展他毕生所学。
当然他也不是后手防备的。
他和他的两个徒弟,时刻都有锦衣卫的眼睛的盯着,他们接触不到任何人。
所有的药材,也是要经过魏忠贤的仔细筛选检验之后,才可使用。
忙碌了小半天时间,经过初步的治疗后,朱由校的感觉已经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了。
如今他意识已经慢慢恢复,也没有一开始那种极为无力的虚弱感。
毕竟他中毒时间不长,而且也是通过血肉,因此体内的毒性也不算太深,相对还是好控制的。
趁着自己恢复的这个时间点,他也是将瑞王叫到了跟前,准备和他联手演一场好戏。
“臣瑞藩常浩,恭请皇帝陛下圣躬金安。”
走进去的朱常浩,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斜躺在龙床上的皇帝,验证自己的猜测。
但他也不敢太过明显,毕竟现在是敏感时期,说不定他就要大祸临头。
“起。”
见瑞王对自己如此恭敬,礼仪也到位了,朱由校也是不顾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亲自开口回应。
起来后的朱常浩,视野也是更为广阔了。
入眼的除了斜躺的朱由校之外,在他面前的还有两个宫女,以及一个武士打扮的孩童。
而在不远处,又有两名披甲持刀的锦衣卫守卫在一旁。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背后绝对有人,而且正在紧紧的盯着自己。
朱常浩虽是宗室藩王,如今也三十多岁了,可他哪里见过什么世面,三十年里有二十九年半都生活在皇宫以及王府里。
此时他本想开口问候一番,可每当他想张嘴发声,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好似哑了一般,根本不受他控制。
“朕今日出宫遭遇刺杀,不幸中了反贼毒箭,如今也只能卧榻在床,慢慢休养了。”
听见皇帝主动开口,并将自己被刺杀的事说了出来,朱常浩只感觉压力山大。
当即紧张回道:
“陛下乃是天子,又有皇祖庇佑,必定能逢凶化吉,相信要不了多久,龙体就可恢复如初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瑞王的那一丝紧张,朱由校也是不紧不慢的小声说道:
“瑞王不必惊慌,就凭那些贼子,还要不了朕的命。”
“只是此次刺杀之事,应当是有人暗中谋划许久,而且是必要杀朕而后快。”
“朕刚才可是感受到了死亡的感觉,甚至以为要去见爷爷了,幸而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有了这种濒临死亡的感受,朕也是怀念起了当年爷爷还在世时的骨肉亲情。”
“而离朕最近最亲的,就是瑞王了,因此才会连夜召你入宫。”
“如今有了亲人在身边,朕的心里也就踏实了,你这两天就暂住乾清宫吧,闲暇时也好陪朕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