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依然是溽热难耐。
白天骄阳的威力依旧存在。让人感到始终都是在桑拿房里似的,有些喘不上来气儿。
树叶一动不动,像是被胶水粘在空中一样。
知了在树上不停地鸣叫着,一刻都不停歇。“热死了!热死了!”知了好像也在抱怨这令一切生物都感到窒息的天气!
虽然已经是深夜,马路上仍然有人,他们赤着背,手里拿着蒲扇,不停地摇摆着。可惜,没有多大的作用,扇出来的风也是热风!
一辆警车飞出市区,向着远郊新机场的方向驶去。
车里开着冷风。特别的安静。
车长、小山和另外两个同事坐在车里,一个字都没有。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静的方式。
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脑子都在高速运转着,想着自己的事情。
小山的脑子里当然也没有闲着:
“自己在地下**玩儿了两天了。今天终于可以收网了!二十多个人,赌资几十万!今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小山自己给自己下着死命令。
可是,一想到那么多的涉赌人员,就车里这四个人,能应付的了吗?
“虽然我们四个人不抓人,只拿钱,但狗急跳墙的赌徒们不知道啊!要是蜂拥而上,那可怎么办?”小山有点胆怯。
车里只有小山一个人穿着便装。
这几天,小山在地下**玩儿,谁都知道他是个“棒槌”——就是新手、什么都不懂的意思,赌瘾大、赌资少。
小山每天二百块钱,输完就走。
小山心里也害怕!万一被人家发现自己来的真实目的,没准儿就要被打得鼻青脸肿、缺胳膊少腿儿了。
可是,为了钱!小山觉得,值得一拼!
最近这段时间,小山和同车的“战友”们已经打掉了好几个地下赌博窝点。收获颇丰!
每次行动完成后,第二天,小山都会收到车长交由同事转递到他手里的一个大信封。信封里都是“真金白银”。
小山用这些额外的收入不但为老父亲交了做手术的全部费用,还买了不少营养品,供他术后恢复骨骼和身体。
小山为自己能够开始自食其力、开始尽孝而感到欣慰。
“还是有钱好!能够为家里排忧解难!可以让爸爸妈妈不再为钱发愁!可以为爸爸妈妈买他们爱吃的、爱喝的、爱穿的!可以让爸爸妈妈高兴!”
“小山,你怎么一下变得有钱了?”妈妈担心地问道。
“妈,我加班次数多,这是我加班费攒的。我一个月除了月底回家回家,其他的休息日全都加班了。反正一个人在宿舍也没什么事。”小山欺骗了妈妈。
此时,小山的心上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从小到大,这是小山第一次对妈妈说谎。
小山觉得有一种对父母的愧疚感。
“那你可要注意身体啊!你的工作本来就辛苦。又很危险。一定要休息好。咱们够吃够喝就行了。亏心钱,咱可一分钱都不能挣啊!”妈妈还是不放心地叮嘱着。
“爸爸妈妈总教育我和弟弟,永远记住自己是农民的儿子,要保持住一颗纯朴、善良的心。可是,在当今这个社会,没有钱行吗?真要是遇上个什么事儿,手里没有点儿积蓄,行吗?!爸爸前段时间住院,没有钱,人家给治疗吗?光有纯朴和善良,能当钱花吗?”小山反反复复思量着现实的残酷与父母的教诲。
“有机会挣钱的话,还是先挣钱吧!等有了一定的积蓄就金盆洗手,重新作回老实人,不再干坏事了。”
欲望之火再次将小山吞没了。
拿到钱的时候,小山既兴奋,又担心!
兴奋,是因为从此再也不用过紧巴巴的日子了。
担心、害怕,是因为小山身为一名警察,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
“咱们是谁?是干什么的?”
“咱们是警察!是专门抓坏人的!那些赌徒都知道自己是在偷偷摸摸的干坏事,看见警察来了,他们跑还来不及呢!又有谁会去思考其他的问题?破财免灾吧!”
“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没有人敢去检举揭发!再者说了,咱们每次都跑得远远的,跨区县干这事儿。又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谁会发现我们?”
“只要你自己不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和咱们合作的那些社会人儿都是臭名昭著的人渣!他们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当小山把心里的顾虑和同车的同党提出来时,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车又停了下来。
车门一开,一股热浪霎时间涌进了车里。
随着这一股热浪,五名大汉上了车。
和往常一样,五名大汉穿上了警服。
车里还像往常一样的安静。没有人说话。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小山敲响了房门。
一个一米八几的肥胖的大汉出现在门口。他站在门口,宽度刚刚和门一样宽。二百多斤的身体像一堵墙。
见到“常败将军”他笑了:“来了!今天还是输完二百就走啊?!”
“啊!别看手臭!就是瘾大!一天不玩儿,都觉得别扭!”小山的表演非常的到位。
就在小山回身关房门的时候,他将手心儿里的一根竹签,神不知鬼不觉地插进了撞锁横档缝里。
这样一来,横档就不能充分地伸缩,并卡进槽里。从外面使劲儿一踹就可以将门踹开。
小山进了屋,很规矩地将手机关机,递给了和门一样宽的肥胖男子,就开始在第一张桌子上下注去了。
凌晨三点三十三分,屋里的二、三十人赌性正酣。突然听到,坐在窗边的那位和门一样宽的肥胖男子大喊一声:“快跑!警察来了!”
屋里的嘈杂声、下注的叫喊声、叫骂声突然变成了混乱的奔跑的脚步声。
参赌的人像受了惊的兔子仓皇而逃。
就在赌徒们奔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停在那里。从车上跑下来六七个身穿警服的人,警察一边追赌徒,一边喊道:“站住!都不许跑!”
“不跑!开什么玩笑?!莫非还要等着你来抓呀?!”警察越喊让赌徒们站住,赌徒们就跑得更快了!
车长带着几个人走进屋,好像一下子从桑拿房里出来,跳进了凉水池。
屋里两台落地空调拼命地向外吐着冷气。
烟气腾腾,呛人的很!
屋里的地上一片狼藉:烟蒂、浓痰、啤酒瓶、零食袋、鸡爪子、猪骨头……
桌子上却是另外一番光景:一摞一摞的人民币、金戒指、金手镯、翡翠、玛瑙、玉石……
不到一分钟,所有的参赌人员跑了个一干二净!
只有两个人没有离开,在屋子中间站着——小山和那位与门一样宽的肥胖男人!
“我还特意在装锁里塞了个木棍儿,方便你们踹门。没想到白准备了!没费吹灰之力!”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开始往编织口袋里装钱、装所有之前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