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每一个门口;医院院子里、每一个楼层、停车场、岗亭里、每一个病区,都会经常看到身穿黑色制服的人——他们是医院的保安。
保安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不许坐、不许玩手机,只能站着。每一个岗位都要轮上一遍。夏天骄阳似火,冬天寒风凛冽。所以所有黑衣人的肤色都像他们穿的制服一样黑。
保安的工资管吃管住,一个月800到500元不等的工资。吃,是保安队长的老婆给做,一日三餐。保安要交餐费给队长老婆。
队长老婆还在医院做着导诊的工作。就是在医院大厅门口的导诊台,为患着指路。
偶尔在外送员短缺的时候,队长老婆还要临时顶替一下。
“你看队长他们这两口子,吃得肥头大耳的!都是让保安的辛苦钱给喂的!”
哎!有什么办法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从小到大,我们何时何地不是生活在关系圈里呢?
小朋友、同学、老师、同事、亲戚……哪个人、哪个方面照顾不到都不行!
无论是护工还是保安,你不给领导礼物、不请客吃饭,“润活儿”是不会安排给你的!
谁都想在炎热的夏天,在有空调的楼层里巡视;谁都不想在北风呼啸的严冬去医院大门站岗。
可是,没有付出怎么会有回报呢?!
保安的条件和背景也是参差不齐的。所以,工资的高低也就不一样。退伍军人挣得最多;虎背熊腰的挣得也还凑合;一般人就是平均工资了。那些身材矮小的,就只能经常在停车场巡视了。
在这些保安中,有一位年近五十的男子——宝泉
。他只上白班,从来值夜班。而且他沉默寡言,值班的时候,从来不和其他人闲聊。一整天都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样子。
听其他保安说,他之所以来医院来当保安,全都是为了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才十一岁,就患上骨肿瘤的疾病,已经两年的时间了。
他和老婆要孩子比较晚。老婆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就在儿子被查出患上骨肿瘤后,老婆就和他离婚了。
“我说咱们不要孩子吧!你偏要要!我的身体这么弱!你们一家子就不顾我的死活!一天到晚你就想着传宗接代!把我豁出去了!去尽你的孝心!”老婆气势汹汹地说。
“这下可好了!我受罪不说!还让孩子受罪!从小到大,生病都成了家常便饭。现在又患上了绝症!十月怀胎呀!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了,现在可到好!活生生的一个孩子,说没随时就有可能没了!这造的是什么孽呀?!”老婆声泪俱下地声讨着丈夫的“罪行”!
“这就是报应!对你们全家的报应!你!和你的全家!都要为你们的自私付出代价!”老婆离婚后,离开这个家前,还把诅咒、怨恨丝毫不剩的留了下来!
“哎!走就走吧!这就是命啊!”宝泉无可奈何了!他已经无力与命运抗衡了!
想当初,为了让年迈的父母在有生之年能够抱上大孙子!
宝泉为了自己不落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罪名。
宝泉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地让老婆怀上了孩子。为了生孩子,老婆差点就牺牲了!孩子生下来,老婆更是辛苦,不但自己身体大不如以前,还要为自小体弱多病的儿子操碎了心!
阴天下雨,稍有劳累,老婆就要忍着全身的疼痛!
儿子被查出患有骨肿瘤以后,全家人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下了亲戚朋友二十余万元的外债。
老婆的婆婆家也借了不少钱!
“我太自私了!你走吧!我相信,不到万不得已、走投无路,你也不会选择离开这个家!离开孩子的这条绝路!就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份惩罚吧!”宝泉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泪流如注。
就这样,宝泉的身份由病人家属变成了医院保安。
宝泉的儿子很懂事。从来不向宝泉要玩具、要吃喝。爸爸给买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
因为他从爸爸、妈妈的吵架中知道了,为了给自己治病,家里所有的人都背负着债务。
自从妈妈上次来医院看他,哭的比哪一次都厉害;说话的语气比哪次都温柔;叮嘱的话比哪一次都多,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妈妈来看他了!
“爸爸,妈妈怎么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儿子问宝泉。
“妈妈到外地去打工了。给她的乖宝宝挣钱去了。为了让宝宝尽快治好病回家。”宝泉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柔声对儿子说。
“那妈妈为什么和爸爸离婚呢?我是不是永远见不到妈妈了?”儿子说着,咧开嘴,显现出要哭的样子。
“没有!儿子。别瞎想!妈妈放假的时候就会来看你了。你现在唯一的、首要的任务就是积极配合医生了治疗,别的什么都不要想。爸爸妈妈希望你早点好起来!去上学、去到处和小朋友们去玩。我们一家去旅游、去游乐场玩!”
宝泉说着、笑着、哭着!
他心里最清楚!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么一天了!
死神已经盯上了自己的儿子。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从自己的身边夺走!再也不会还回来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
孩子还没有完全长大成人!
儿子还没有完完全全看清楚这个缤纷的世界!
儿子还没有享受到幸福的生活!
这么鲜活、脆弱、幼小的身躯!
死神啊!
你为什么这么残酷无情?!
把所有的病痛都加到我宝泉一个人的身上吧!
死神啊!求您放过我的儿子吧!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取我儿子的健康存活!
宝泉不知道多少次无比虔诚地向老天、神灵祈求!
“爸爸!我疼!”
“爸爸,我坚强着呢!我不哭!”
“爸爸,让妈妈回来吧!别再让妈妈去外地打工了!我不治疗了!”
……
十多岁的孩子!坚强地与病魔做着殊死的抗争!儿子在做化疗的时候,痛苦万状!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哪里来的勇气?
哪里来的毅力?
哪里来的力量?
令病魔都胆战心惊!
令死神都望而却步!
两三次都松开了抢走孩子的魔爪!
“爸爸!等我好了,爸爸、妈妈和我,咱们一起去游乐园玩吧!我们一起照好多相片!把游乐园里的游戏都玩儿一遍!”
一天中午!
宝泉的儿子走了!
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照片的背景,是假的游乐园的布景画。
照片的背面,是儿子稚嫩的,歪歪扭扭地写的一行字:
等我病好了,要和爸爸妈妈去真的游乐园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