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下大雪了!
鹅毛大雪,又密又急。
刚刚掸落身上的积雪,不一会儿,就又变成了雪人。
大片的雪花扑簌簌地落下,打得人睁不开眼。
医院大楼的楼檐下,躲雪饿人们排成了一排,一边跺着被冻的生疼的双脚,一边不停地向双手上哈着热气,然后不停的搓着。
天阴沉沉的,不知道这场大雪要下多久。
本来就已经拥堵不堪的交通,这下更是要雪上加霜了!
地铁里肯定又要人满为患了!
空气湿冷湿冷的。
让人领教了严冬的铁石心肠。
可是,寒冬这个恶魔的冷酷无情,比起人来,还是有一些不足的。
中午,我到病区给病人和家属送饭。见到医生办公室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劳驾!劳驾!”
“借光嘞!借光!”
“请让我过去一下,谢谢!”
我一边推着餐车慢慢向前移动,一边提醒人们注意安全,给我让条路。
在缓慢经过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也向里面张望了一下,想看个究竟:
只见一位医生正站在办公室里,仰着脖子,反复在用另外一名医生给递过来的纸巾擦从鼻子里不住地流出来的鲜血。
在他对面,三名保安将一男两女围了起来。
“练武的怎么让书生给打了?!”我心里暗想。
因为我看到,正在擦鼻血的医生要比那个男的高出半头,而且看外表,医生要比这个男的魁梧、结实的多。
我推着餐车继续往前走。走过医生办公室也就几步远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他们!
“原来是他们!”
在医生办公室站着的那一男两女我这几天已经见到过两三次了。
见过他们的这两三次都是在ICU病房的外面。他们三个人说话肆无忌惮,声音一点儿都不收敛。对话的内容非常清晰:
“二姐和二姐夫怎么还不露面儿啊?”
“他爷们儿不让她来呗!那还用问?”
“那是!人家不缺房!也不缺钱的!”
“不来更好!咱还能多分点儿呢!”
“大姐,咱妈没得早。爸又是这样儿,现在可就听你一个人的了!”
”大姐,你可得有主心骨啊!不能偏向!要公平、公正啊!”
“这房子该怎么分就怎么分!把人都叫齐了……”
“咱们得抓紧!趁着他现在还有清醒的时候!别等他连人话都听不明白了,那就瞎了!”
“那咱们就请个律师,律师费平均摊!把家产的经过、结果都走法律程序,该公证就得公证。”
“别等咱爸没了,老二跟咱们玩儿花活儿,说这事儿是咱们几个人私底下攒鼓的,骗咱爸在弥留之际分的。”
“那到时候还得打官司,多麻烦啊!分的这点儿钱都给了律师了!”
“对!所有费用都要平均分!这次住院!大姐你可想着点儿,可都是我一个人掏的!到时候这笔钱也得分摊出去!”
“这我知道,你不是已经把好几个月的工资都扔里面去了吗?”
……
这三个人是一家人,亲兄弟姐妹。大姐、三姐和四弟。他们的二姐只在他们的老父亲刚住进医院的时候来过两次,之后的日子里始终就没有露过面。他们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也没有再找老伴儿。自己一个人住在一间价值将近二百万人民币,四十平米左右的独居的楼房里。
老父亲本来想着,等自己快不行了的时候再分配自己的家产。可是谁成想,自己的身体实在是不争气!有一天突发脑淤血,就再也没有起来。
老父亲在住院期间也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平日里,老父亲打电话叫都叫不来的儿女们,再也不以“加班儿”、“接孩子”、“老婆生病需要有人照顾”、“工作太繁重,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休息,要好好补补觉”等借口为理由,马不停蹄、刻不容缓地感到医院,来分老父亲的财产。
据听说,二姐嫁了一个好人家,有房、有车,还有比较高的收入。
所以,二姐也不愿意掺和进他们分家产的明争暗斗中来。知道他们每次叫她来的目的无外乎问她:“对分家产这件事有什么想法?”、“你想怎样分才合理?”、“你到底参与不参与这次分家产的事情中来?”……
所以她早就打好了主意:给我我就拿着;不给我我也不惦记着。反正我是不去医院受那个累。
就在两周前,老父亲的病情加剧了,人体体征监测仪上上的数据高的吓人。
医院给家属开出了病危通知书。同时,并实施了全力以赴的抢救。经过了近两个小时与死神的博弈,最后终于将老人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但是,老人的儿子和两个女儿并不满意。
他们居然埋怨起医生和护士:“救什么呀?!又花这么多的钱!”
这一次,“死神”好像是下定了必胜的决心,一定要把老人抢到手。
一周之内,医院为老人开出三次病危通知书。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老人的儿子和两个女儿要求主治医生,停止对老人的一切抢救措施,摘掉氧气面罩!
“医生,您给我父亲拔管儿吧。我们给您签字。我们家属决定不实施抢救了。”老人的儿子来到医生办公室,非常平静地对主治医生说。
张医生用诧异、吃惊的眼光看着老人的儿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停顿了一会儿,医生说:“这个管儿我们不能拔!老人现在生命体征虽然极其的不稳定。但是,人还活着。现在拔管儿就等于是剥夺人的生命!”主治医生有些激动。
“我们医务人员是救死扶伤的,是挽救病人生命的。而不是扼杀生命的!我们要恪尽职守,严守我们的职业规范和道德。所以,我们还要继续为守护老人的生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希望家属也能够理解并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
听到医生拒绝给父亲拔管儿,儿子开始变得像魔鬼一样歇斯底里、疯狂地叫喊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们的工资连你的一半儿都到不了!每天轮流请假在这里守着!这个月又少挣了一千多块钱!我上哪儿再去找这医疗费呀?!”儿子的脖筋胀的老粗。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了。
“可是病床上躺着的那位不是别人,是您的父亲!您就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他了吗?您就不能尽一个儿子的孝心吗?钱没了可以再挣!可要是父亲没有了,您后悔都来不及了!”主治医生也针锋相对。
主治医生不但想挽救老人的生命!
也想挽救回老人的儿子的这颗游走向邪恶的心!
“别说的这么高尚!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崇高!”老人的儿子仍然被利益这个魔鬼所驱使着。
“我还不知道你们!就是想在病人身上多挣点钱!你们巴不得病人半死不拉活地多将就几天,你们的奖金、提成就多拿点儿!”老人的儿子开始了恶毒的人身攻击。
“我爸爸现在他很痛苦!我这么做是在让他解脱痛苦!”他开始强词夺理了。
“你说,这管儿你是拔!还是不拔?!”他向医生发出了最后通牒。
“请您慎重考虑!管儿不能拔!”医生一身正气,凛然战力着。
儿子丧心病狂的举动终于爆发了!
他一拳打在医生的脸上……
医生没有报警;
老人当天傍晚去世;
不知道老人的孩子们现在是不是感到满足、幸福!
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就等着分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