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从没出过远门学生们而言, 这一趟旅程无疑是充满新鲜。
火车驶出站台，送亲友身影渐渐远去, 这些新生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兴奋起。
纷纷从座位上站起，到处乱窜与高中或大学校友打招呼。
市里给新生们买都是硬座车票，戴誉与夏露占一个二人座，对面是同校两个女同学。
戴誉掏出手帕让夏露擦眼泪，其中一个女生也揉哭红眼角羡慕道：“你俩是不是龙凤胎啊？居然还能作伴上大学，真好！”
戴誉：“……”
您这是啥眼神。
刚刚点名时候，他顺记下京大这个新生情况。
这位眼神不好女同学名叫纪蓉, 是历系新生，除二虎媳妇朱婷婷, 她是戴誉过同年龄段里最圆润姑娘，手背上有肉窝窝那种。
夏露刚想开口解释, 就听戴誉道：“你咋知道我俩是龙凤胎呢？”
“我看你俩长得挺像, 而且刚好像听你说, 过年还要照全家福什么！”纪蓉用草纸擤擤鼻子。
她刚刚只顾跟送站家人哭，没听清他们与何婕说话具体内容, 隐约听个“全家福”，为他们是一家。
她没好意思说是, 其他人都是相同性别同学做在一起, 只有他俩是男女混坐。
除是亲属关系, 她也想不出别。
完全没往恋爱关系上想过……
戴誉笑道：“你猜我俩谁是哥哥，谁是妹妹？
众人：“……”
很难相信这居然是大学生能提出问题。
夏露对他时不时抽风已经习惯，拍他大腿一下, 让他老实点，尔后对纪蓉解释：“我俩不是龙凤胎，他是我对象。”
对面两个女生同时惊讶地“啊”一声。
纪蓉还没得及慨, 就旁边戴黑框眼镜女生抢话：“大学就是单纯学习文化知识地方，你们这样处对象违反学校规定吧？”
刚小夏同学主动公开关系，戴誉唇角弧度还没得及放大呢，就人扫兴。
“邢书同学，我们违反什么规定？”戴誉蹙眉问。
“就是大学里不让谈恋爱规定呗。”
“招生简章上虽然备注不招收已婚青年，但是并没说过不允许有婚约青年报考。”戴誉叹道，“要不是为上大学，积极投身家建设，我俩早就结婚。”
刚与他确定恋爱关系半个月夏露：“……”
“哦，我也是为你们好。考上大学不容易，你们得珍惜学习机会呀！”邢书义正言辞道。
“你俩长得都那么好看，一看就是要同一个家门！”看出戴誉不高兴，纪蓉赶紧打圆场，“我妈给我带不少零嘴，在车上干呆也没什么意思，咱们一起吃点吧。”
说从包里掏出一瓶绿莹莹葡萄罐头。
状，夏露也去翻找随身李袋，从里面翻出一盒肉罐头。
他俩带吃都整合到一个包里，包里空隙处戴誉塞满肉罐头。
“呦，你们居然能买到‘大壮’呢！”纪蓉没好意思伸筷子，只道，“我只吃过一次‘大壮’，这东西贵难买。”
“没事，你别客气，吃吧。”戴誉笑摆摆手，“这是我从厂里买残次品，厂长听说我考上大学，动员大家把这个月买残次品指标都让给我。残次品比市面上宜不少。”
“大壮”是罐头厂给新产品取名字。
养猪场有个猪倌为他养每头小猪都取名字，挂名牌。厂子建成后，杀第一头猪名叫“大壮”，为纪念它，冯副厂长拍板用这个名字做产品名。
纪蓉一看那标签果然是贴反，遂也不客气，顺势将自己葡萄罐头打开，分给大家吃。
轮到邢书时，她犹豫一下，还是没去自己包里翻吃，只对纪蓉拒绝道：“我看你这罐头里都有沉淀物，别是坏吧！这一路上还得两天呢，闹肚子就麻烦。”
纪蓉她说得，瞬间脸色通红，举罐头瓶僵在半空。
这瓶罐头确实已经存快一年，她留好久都没舍得吃，为与新同学们处好关系，她忍肉痛拿出与大家分享。
有些尴尬地将罐头瓶放在小桌板上，却夏露用勺子从里面舀出两个葡萄粒，自己吃一个，分给她对象一个。
“这瓶罐头已经我放一年多，也许真坏，你俩快别吃！”纪蓉忙阻止道，“万一像邢书说那样，吃坏肚子，不是得不偿失嘛！”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心疼得要死，早知道就不留那么久，吃东西还是放肚子里最保险呐！
“一般罐头保质期都在两年上，你放一年，坏不。”戴誉无所谓道。
夏露也平静地说：“那些沉淀物只是糖水葡萄罐头中小结晶沉淀，是由葡萄中所含钾盐和酒石酸相互作用而生成一种比较难溶酸式酒石酸钾盐类。但是，这种结晶在人体胃液中是溶解，对身体无害，只是有些影响水果口而已。”
听她解释，纪蓉心里好受许多，总算没糟蹋东西，不然她得悔青肠子！
随后，佩服地望向夏露：“你懂得好多哦！”
戴誉也有样学样地对她露出星星眼：“你好棒哦！”
原本还一脸高冷夏露，险些他“哦”得破功……
“夏同学，你是化学系还是生物系新生啊？”纪蓉颇兴趣地问。
“……”夏露顿顿，郁闷地吐出三个字，“经济系。”
“啊，哈哈，经济系也很厉害！”
新生们大多是第一次坐火车，对到所有事物都到新奇。刚开始怕人笑话，大家都克制。时间一长，这些学霸们对于未知事物探索欲就压抑不住。
与戴誉隔一个过道，是京大物理系，一个名叫杨毅男生，戴誉手腕上戴手表，就想跟他借用用。
“你听听，火车驶中这个咔哒咔哒声音，发声频率也高，我打算计算一下铁路单根钢轨长度！”杨毅兴冲冲地说。
戴誉：“……”
虽然不知道计算这玩意儿有啥用，但是这总探索精神还是值得肯定。反正闲也是闲，戴誉拉夏露加入他计算队伍。
如今铁路是用鱼尾板和钿栓将钢轨一根一根连接起，每公里大概有十上百对接头，所火车跑起后咔哒咔哒响动得很频繁。
戴誉觉得自己既然是副队长，总得组织大家做点什么。
于是，他干脆站起身，将杨毅这道兴趣题分享给大家：“有兴趣一起玩，就举手报名啊！咱们学校为单位，每所学校不限制参加人数，算出结果就。距离下一站靠站还有一个多小时，到时候咱们找工作人员问问或者实地测量一下。哪组数据最贴近，哪组就算赢。计算正确学校没有奖励，但是最后一名全体成员要给大家表演个节目！”
早就有些无聊学生们，纷纷举手报名。
另外节车厢学生听说，也跑过凑热闹，队长吕仁伟觉得这个活动不错，从所在车厢跑过，加入京大计算队伍。
最后京大队伍选出理科五人，分别是数力系戴誉、经济系夏露、无线电电子系吕仁伟、物理系杨毅，及物理系另一个叫毕蕾女生。
华大那边阵容也非常强，包括徐存元在内六人清一色是工科机要专业学生。
除此之外，参加这个小竞赛，还有航空学院、铁道学院、钢铁学院、工业学院等八所院校。
戴誉拿出草纸分给京大五人组成员，在吕仁伟建议下，给大家分配任务。
其实计算方面没有任何难度，难就难在样本搜集。单只数那个咔哒声就能把人数疯。
车厢里安静下，不少人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眼睛听钢轨接缝咔哒声。
京大这边，他们打算采集五次数据，每次采集数据人员都要变动。
两人负责搜寻铁路旁标有里程等数据石碑。距离近每一百米就会有一个百米标，稍远一点，一公里会有一个里程石碑。
一人负责计算时间，最后两人专门负责数咔哒声。
大家共同将五组数据采集好后，夏露只靠心算就给出最终结果，12.4米。
距离火车到站还有一些时间，人用不同方法采集组数据，但是测算误差很大，甚至还有12.8米这样结果。
杨毅挠脑袋，提议：“要不咱们就取中间值12.6算。这样采集数据本就不准，不能达到结果完全准确。大家取都是平均值。”
夏露摇头道：“钢轨之间缝隙距离，也要考虑去。根据咔哒声轻重不同，我估计不同缝隙距离差异能达到五公分上。”
“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戴誉摸下巴说，“我们现在推导出都是理论数据，实际上工厂里模铸钢轨时，不能生产12.4或者12.6米这样不于计算统计长度。”
吕仁伟击掌小声道：“对啊，如果铺设一公里长铁轨，每根钢轨长12.5米，那么正好用80根！”
人对视一眼，最终全体同意将钢轨长度定为12.5米。
有如此想法不只京大人，华大和钢铁学院学生也都给出12.5米计算结果。
杨毅性子比较急，屁股下就像长钉子似坐不住，实在等不及，风风火火地跑去问列车长铁轨到底有多长。
然而，列车长早就听说这些大学生在搞一个小竞赛，只呵呵笑道：“下一站会停靠半小时，我这边有测量工具，到时候你们自己去量一量不就知道。”
于是，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地等待火车到站。
过十分钟，火车慢慢站，刚一停下，一帮学生就呼啦啦地蹿下去。
夏露和戴誉帮大家看李，没动地方，只能钻出窗户远远地张望一眼。
戴誉也对测量结果比较好奇，正探出半个身子往大部队那边瞅呢，后背就夏露拍两下。
她指不远处一对出站父子，有些迟疑地说：“戴誉，你快看那边！他们是不是不对啊？那孩子怎么一直冲这边伸手呢，而且脸都哭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