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戴誉率先做出让步, 装出一副秘密被突然拆穿后,急于辩解又手足无措的慌张样子。
无处安放的双手一会去抓发, 一会去抠斧子的木柄,最后只好不安手塞进了裤兜里。
何婕见了他的心虚模样,顺势板着脸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谁?”
戴誉暗暗腹诽,您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问啥呀,差不多就行了……
不,长辈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考验彼演技的时刻到了!
似是怕对方生气,戴誉用无辜的小神偷偷瞄向对方, 惴惴不安说:“何阿姨,这就是一场误会。身体要紧, 您可千万别动怒啊!”
仰瞅一半空飘下来的清雪, 戴誉觉得连老天都在帮他俩渲染气氛。
他连忙建议:“何阿姨, 外面冷了,要不咱进屋说吧!”
何婕目光沉沉看了他一会, 轻哼转身,一路分外沉默走回室内。
戴誉无奈扁扁嘴, 乖巧尾随。
客厅里。
戴誉不顾何阿姨的冷脸, 贴心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才在其对面立正站好,垂丧气等待盘问。
“你自己说吧!”何婕阴着脸,故作深沉道。
“就跟您知道的一样。”他模棱两可说, “我叫戴誉呀!”
何婕瞬间提高声音:“我什么时候知道了!”
戴誉扑闪扑闪睛:“就刚才啊!”
“为什么要冒用别的名字来糊弄我?”何婕一拍沙发扶手。
来还想问他是不是为了接近夏露才曲线救国的,是不想闺女牵扯进来,她还是忍住了。
何阿姨虽然问, 戴誉却主动交代了:“我哪是为了糊弄您才用了别的名字嘛!在这件事上,我跟您一样,都是受害者呀!我那会根不知道您是夏露的妈妈,您仔细回忆一下那时的情景!当时您送回家以后,我是不是打算直接离开的?”
见她也做出回忆的样子,戴誉继续解释:“我那段时间刚阴差阳错进入啤酒厂上班,正是满怀感激的时候。只当帮您一算是日行一善做好事了,根打算让您回报,也料到咱俩之后还能再见面!所以,您执意问我名字的时候,我就随口编了一个。”
何婕轻嗤一声,心里仍是存疑。
戴誉无奈叹口气,憋屈说:“当初为了让您在自行车后座坐稳,您可是靠我的背,搂我的腰的……”
何婕一噎,张口结舌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她说的那么不正经呢!
之前还觉得,这会她终于从他身上看出了点“小流氓”的影子。
要不是因为年要讨个口彩,不说犯忌讳的话,她非得呵斥对方不可!
戴誉忙摆手解释:“我的意思是,早知道您是夏露的妈妈,我哪能让您就那么坐着自行车回来,不安全了!您当时还怀着孩子呢,多危险啊!”
何婕不想他满嘴跑火车,打断道:“还有有别的要交代的?”
他细细回想了一下,自觉啥可交代的了,不,又突然灵光一现,有了点别的想法。
“其实在知道您就是夏露妈妈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对您坦白了。毕竟让您一直误会我是‘小雷’,对我有任何好处嘛!”他摇叹气道,“不,就在我想要跟您坦白之前,夏厂长阻止了我。”
“老夏早知道你就是戴誉了?”何婕诧异问,这个答案让她始料不及。
“他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之前对我的误会深了,我又跟夏露传那样的绯闻,他怕您知道实情以后动了胎气。”
戴誉十分痛快夏厂长卖个干净。模糊一下焦点,免得她总揪着自己那点事不放。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这个老夏!”亏她还憋了那么长时间忍着说!
戴誉又给夏厂长和自己说了开脱之词,就停下了。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两对于戴誉突然变换的新身份,一时都有难以适应。
尤其是何婕,总觉得别扭。
夏露出去找夏洵半天了,一直回来,也不知道那小子又野到哪里去了。
“你先回去吧,今天先不麻烦你带着夏洵玩了!”何婕木着脸说。
“我都已经答应他了,哪能言而无信呢。万一夏洵因为能放上炮仗而跟您哭鼻子,大年的,多不吉利!”
话落,戴誉寻思,赶上年跟何大夫事情说开也好,最起码让对方有点顾忌,他也不用面对家疾风骤雨的斥责了。
见他那么高的个子杵在自己跟前,何婕一直仰看他,脖子都发酸了。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让他坐下说。
“何阿姨,要不我出去找找他吧!”戴誉坐到沙发上,有焦虑说,“外面的天都黑了,刚才真不该让夏露自己一个跑出去接!”
何婕被他说得也有担心起来,刚想让他出去找找,就到了外面院门的响动。几秒,自家大门被打开,夏洵连跑带颠窜进来。
看到戴誉张口就问:“戴誉哥,你是来接我去放鞭炮的不?”
“嗯,戴好帽子手套,咱这就出发了!”说完,戴誉又看向夏露,咧嘴笑问,“你要不要去看我放鞭炮?”
“她就不去了。”
“我先不去了。”
母女的声音同时响起。
何婕是恨不得这两隔开八丈远的。
夏露则是觉得大年贸然上门不合适,她又不是夏洵这样的小孩子。
戴誉解点,招呼一声就带着夏洵出门了。
夏洵平时都在小洋房那一带活动,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普通工所在的家属区。即便天已经黑了,也借着路灯微弱的光亮,看得津津有味。
路上又黑又滑,戴誉直接捞起他的肥屁股,抱着他走。
他抱着个胖小子进家门时,并引起什么轰动。前天他就已经跟家里打招呼了,会在年三十带个领导的孩子回来一起放鞭炮。
戴誉向众介绍:“这是我领导家的孩子,叫小洵。”
除了戴家的三位长辈,小辈都所当然以为,夏洵是许厂长家的孩子。
夏洵颇有礼貌给众一一拜年问好,戴奶奶和戴大嫂稀罕得够呛。
戴大嫂正是惦记生子的时候,看到夏洵这样聪明又白胖的男娃瞬间心花怒放。难得大方抓了一大糖果塞进夏洵的小兜兜里。
全家终于凑齐了,一道道大菜摆上桌,戴母张罗着开饭。
夏洵有傻悄悄问戴誉:“咱不是来放鞭炮的嘛?咋又吃上饭了?”他下午在食堂已经吃了。
戴誉让他坐到自己和与他相熟的大丫中间,又拿了碗筷给他:“你倒是吃饭了,我还饿着呢!这满桌子菜,你爱吃啥,就随便挑着吃点,不爱吃就稍等我一会。吃了饭我带着你放鞭去。”
老戴家今年又多了两个上班挣工资的,所以生活突然就宽裕了起来。再加上几都在厂里上班,年福利发了不少,因,戴母这桌年夜饭置办的非常“豪华”。
红烧鲤鱼,小鸡炖蘑菇,虎皮肘子,葱爆羊肉,炸萝卜丝丸子……
满满登登摆了八个菜,主食是炸面鱼豆包和撒子。
夏洵虽然平时不缺嘴,是看到饭桌上这几样硬菜也被馋得直咽口水。这会也不惦记放鞭炮的事了,只等着一声令下就开饭。
戴立军作为一家之主,总结了家中一年的成绩与收获,并着重表扬了小子在工作中的进步,以及戴大嫂生育女的辛苦。忆苦思甜一番后,以一句这个年代的经典口禅“今年又比去年强”作为结尾,开启了老戴家的年夜饭。
自夏洵有记忆以来就是被父母和姐姐带着,在厂食堂跟着一群一起吃年夜饭的。像这样一家围炉而坐,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推杯换盏吃年夜饭的情景,在他印象中是有的。
他感觉自己的嘴巴,睛和耳朵都不够用了。
知道夏洵不能在自家守岁,所以戴母早早就包好的一部分饺子先煮好了,每分到三个饺子,猪肉白菜、猪肉酸菜和猪肉韭菜馅的各一个。
戴誉刚提醒了夏洵小心硌牙,就到旁边“咯噔”一声。夏洵伸手,接住从嘴里吐出来的一颗小乳牙。
戴誉:“……”
这可咋整,家好好的孩子只跟着自己出来一趟,再回家的时候就缺了一颗牙!
大年的又得惹何大夫凭白生气一遭……
夏洵还跟事似的呵呵傻乐呢,吐出那颗牙以后,抿了抿嘴,又“噗”吐出一个五分钱的硬币。
戴母赶紧说:“呦,在饺子里吃到了钱,可是好彩!小洵明年肯定身体健康,考试门门一百分!”
夏洵骄傲说:“我今年也是考试门门一百分的!”说完,就低下去好奇打量他那颗刚掉下来的门牙。
戴奶奶安慰他:“大年三十掉牙是个好兆,旧牙在旧岁里掉了,新牙在新年中长出来,辞旧迎新!这是极好的!”
戴誉看他这样,也不敢让他再吃什么了,另两个饺子吃了,就放下筷子,张罗着带孩子出去放鞭炮。
丫三丫还小了,戴母不让去,他就拎着半筐鞭炮,领着自家小妹、大丫和夏洵出门了。
“哥,我能放一个不?”夏洵急吼吼问。
“不行,你先到一边看着去。”戴誉无情拒绝。
从烟盒里掏出支烟,刚要点上,就见到站成一排的三个萝卜盯着自己看。
戴誉顿了顿,烟放回去,让戴兰回家找一根土香带来。
他先尝试着用点燃的土香放了两个踢脚,嘣嘣的响声左邻右里的年轻都震了出来。
然后在闹哄哄的气氛中,大呲花和窜天猴摆成一排,一口气点完,窜天猴一个个窜上天,嗖嗖的声音响彻半个家属院。
夏洵自动化身成鼓掌机器,每有一个鞭炮被点燃,他都要哇哇叫着拍手叫好,与另两个安静捂耳的女孩子相比,这小子简直是全场最佳捧场王!
最后一个呲花是由戴誉抱着夏洵,着他的手点燃火线的。夏洵看着自己点燃的呲花,兴奋得嗷嗷直叫,搂着戴誉的脖子问:“姐夫,你明年年还能带我玩这个不?”
戴誉被这小子逗得扬高唇角,干脆点道:“行啊,你回去帮我跟你妈说说好话,我以后每年都带着你放鞭炮!”
夏洵捂着漏风的嘴只一径咯咯笑,并不答话。
戴誉让这小子在他家玩到十点钟就送回去了。
来开门的是夏厂长,戴誉先拜了年,才语带歉意交代了夏洵掉了一颗牙的事。
夏启航浑不在意摆摆手,子接来,谢戴誉的招待就让他回去了。
夏洵手里攥着一根冰糖葫芦,脚一落就噔噔噔跑去夏露的房间,从戴家带回来的糖葫芦、烤花生和糖果分给他姐一半,才跑回父母的屋里。
何婕看着他漏风的门牙就有上火,想到子会在大年下里掉一颗牙。
直到这小子大着舌戴奶奶那番“辞旧迎新”的说辞学了一遍,神色才稍稍好转。
看父母都已经到齐了,不待他再说什么,夏洵便往面前一站,恭恭敬敬作个揖,一正经说:“爸爸同志年好!妈妈同志年好!”
何婕捂着肚子咯咯笑个不停,问:“你从哪学来的怪话?”
“在戴誉哥家里学的,他家的孩子拜年都是这么拜的,然后就能拿到压岁钱啦!”
夏洵从兜里摸出两张五块钱的纸币来,跟父母显摆:“这是戴誉哥和他妈妈给我的压岁钱。”
又从另一边的衣兜里掏出五毛钱来,继续显摆:“这是戴誉哥的大嫂给的压岁钱。”
何婕与夏启航对视一,神色都有复杂。
这年月,给孩子一块钱就是大额压岁钱了,戴家居然舍得给出这么多钱来。
肯定所图甚大呀……
显摆完了压岁钱还不算完,夏洵又从裤兜里摸索出一个五分钱和两个一分钱的硬币,得意说:“这是吃饺子的时候,我自己吃出来的!戴家大娘说了,这是好兆!”
何婕他那十块零五毛的压岁钱收缴了。
看他可怜兮兮瞅着自己,才格外开恩七分钱的硬币留给了他。
夏洵苦巴巴收回三个硬币。他明明已经按照在戴家的流程给父母拜年了,然而,不能得到一分的压岁钱,居然还原有的那弄了……
“他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嘛?”何婕打。
“戴誉哥只对他家说我是他领导家的孩子。他还叫我小洵呢!”夏洵蔫蔫摇,然后语气夸张形容了自己在戴家的见闻,以及那一大桌让他流口水的年夜饭,神色很是向往。
“咱家以前也是那么年的,只不你那时候小了,有印象。”何婕干巴巴解释。
夏洵似懂非懂点点,又从兜兜里掏出三张电影票递给妈妈,口齿伶俐说:“这是戴誉哥让我拿回来的。据说是他单位发的电影票,是他年还要陪着领导参加团拜会,所以时间去看了。让你带着我和姐姐看电影去。”
夏洵走后,何婕攥着那几张电影票叹气:“这个戴誉可真是厉害……”
他家里那么多,电影票给谁不行,非得让夏洵带回来。
这是在跟她表态啊……
他两口子已经在今晚因为戴誉产生的那点误会说开了。
夏启航安慰道:“他再厉害也不能怎么样,只看他能否这番能耐用到实处吧。”
戴誉的春节假期只有三天。
初一这天他忙得脚不沾,不要给领导亲朋拜年,还抽空去给厂高中的刘校长拜了年,毕竟高考的时候,还需要厂高中的学籍。
初初三就是嫁出去的女回门的日子。
戴家的四个姑姑是初回来的,戴母和戴大嫂为了招待她,便自己的回门时间定在了正月初三。
四个姑姑带着姑爷和孩子上门,十几十戴家小院塞得满满当当。
戴母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丰盛菜肴款待这姑姐。
姑姑正热闹的时候,戴家又迎来了一位意外来客。
戴英的对象刘宁,带着丰厚的年礼来拜年了。不,这小子显然是有跟戴英打招呼擅自行动的,戴英被他的突然出现弄得措手不及。
四个姑姑说这是老戴家的新姑爷,纷纷围着刘宁问长道短。尤其是四姑,从家庭到学历,从学历到工作,问得事无巨细,恨不得家的底裤都扒出来研究研究。
刘宁虽然为腼腆,还有慢热,是硬件条件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他自己的家庭情况详细一说,惹得除了四姑之外的所有女性亲属都表示满意。
四姑酸溜溜道:“你家里那么多兄弟,还只是高中生呀,那还不如我厂刘主任的子呢,家可是要考大学的,又是家里的独子,以后刘主任两口子的房子票子肯定都是归他的!”
这是还不死心,想撮合戴英和刘建元呢。
戴誉和戴英齐齐蹙眉,刚想说什么,便老好刘宁慢吞吞道:“四姑说的是量具厂厂办刘主任的子吧?我与这位刘同志也曾在联谊会上有一面之缘。这位同志的方方面面都是极好的,不,有一点我觉得您是忘了提的。之前说戴英与他相亲,我还意去打他的情况,这位刘同志小时候得一场肺炎,所以身体不大康健呀!”
四姑鲠住,吞吞吐吐道:“不可能吧,刘主任跟我提这件事啊!”
刘宁呵呵笑:“家肯定不会直接告诉咱嘛,我也是侧面打的。”
戴奶奶沉着脸训斥小闺女:“早就让你别掺和戴英的婚事,你非得瞎搅和。行了,这里你的事,到厨房帮你嫂子做饭去吧。”
哪有让回门的姑娘干活的,戴奶奶也是被她气急了。
刘宁趁机说:“伯父伯母,我已经跟戴英相处快半年了,不她一直担心家里不同意。我就是想来征求一下您老的意见。若是您老同意,我也想带着戴英回我家坐坐,然后找个日子让我父母哥嫂亲自来您家谈谈聘礼的事。”
戴誉想到刘宁在娶媳妇这件事上这么利索,深觉自己被比下去了,郁闷了好半天。
戴英虽然还在气他不打招呼就贸然登门,是事已如,她也只能被推着往前走。
大闺女的婚事是戴家父母的一块心病,十一岁的姑娘在这时候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这个小伙子条件着实不错,又是子的同事,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确实是一门难得的好亲事!
不,稳妥起见,在刘宁临走前,他只保守答应了双方家长见面的提议,却对商量聘礼的事只字不提。
春节后,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啤酒厂开办的养猪场已经在去年底建成,小猪仔都吃上了用啤酒糟拌的饲料。罐厂的厂房建设也有了进展,开始进入正式施工前的准备阶段。
今年的生产指标已经下来了,所以戴誉这天一直在陪着许厂长解决第一季度的生产原料供应问题。
罐厂筹备领导小组那边,从啤酒厂的厂办里挑了两名干事作为机动组员,平时帮着冯副厂长跑跑腿,总算是一个恨不得被劈成八瓣用的戴誉解脱了出来。
这天戴誉正埋帮许厂长写汇报材料呢,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戴誉抬一看,来正是上次在青年建设社会主义积极分子大会上认识的,青少年基建队长鲁木林。
起身热情让了进来,戴誉给他倒了热水,问:“前两次跟冯副厂长聊得怎么样?你这次来是不是就要定下由你基建队施工了?”
鲁木林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干笑道:“挺好的,挺好的!”
笑得比哭还难看,戴誉哪能看不出来他是有事要说。
若是换成别的事,他才懒得搭呢,爱说不说呗,咋还等着我主动问呢?
是,这个青少年基建队的事迹别打动他。
他那个队伍里的少年,有一半都是单亲家庭或者无父无母的孤,其中还有两个烈士子女。为了不给队里增加抚养负担,也是为了养家,他才组建了这样一支由半大小子组成的青少年基建队。
虽然干的都是与成年一样强度的体力劳动,是因为年纪小,好多工程任务还是他排除在外的。
罐厂建厂房的技术要求不高,所以当时有那样一个机会,他就直接向冯厂长推荐了他。
“你是在冯厂长那边碰壁了?还是遇到啥困难了?”戴誉直接了当问。
鲁木林直摇:“冯厂长挺好的,对我很亲切。第一次见面时,与我聊了两个小时,还说要找机会去我曾经施工的单位看看建设成果。”
戴誉点,“那不是挺好嘛,你带他去看看就好了。”
鲁木林吭哧半天才赧然道:“可是我再想见冯厂长就见不到了……”
也许是年纪小从做这种事,鲁木林的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他犹犹豫豫从裤兜里翻出一粮票和两块钱,一塞进戴誉的手里。
戴誉蹭从座位上站起身,阴沉着脸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对方神色不善,鲁木林还是鼓足勇气道:“戴大哥,我知道你能帮我介绍这个活,完全是出于好心。我也什么能报答你的,这是我的一点……”
戴誉东西还给他,有不耐烦皱眉说:“有事你就说事,弄这狗屁倒灶的事做什么?”
像是怕戴誉多想,鲁木林赶紧解释:“我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上次来找冯厂长的时候,我已经跟许秘书意思了。不他说冯厂长有事出去了,让我回家等通知。我当时有多想,回家等了一个月,可是干等有消息,实在等不及了,今天才又跑了来。”
戴誉已经基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却又怕自己想多了,只等待他的下文。
“我今天一大清早就等在厂门口了,看到冯厂长进来,我才跟着进来的。不,许秘书非说冯厂长不在厂里,让我回去等通知。”鲁木林期期艾艾说,“也不知我之前是咋得罪许秘书了,让他这样不待见我。戴大哥,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能不能求你帮我给冯厂长递个话啊?一直这样拖着见不到,恐怕会我快到手的工程拖黄了……”
戴誉站在原,只觉整张面皮火辣辣的滚烫。
许家庆这王八蛋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