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路最后在位领头少年邀请下, 跟这几位下山历练弟子同行。
一行人简短地互通了姓名。
云晦,上山弟子;
闻不厌,云晦同师弟, 亦是上山弟子;
荀鸣, 寒江落弟子;
千寻玉, 四人中唯一女孩,是落霞境境主掌上珠。
前两者是同师兄弟,而后面两位虽没有说, 但无意识间亲昵动作,也一眼就能看出人系。
很显, 这是同追狸妖两拨人凑到了一起,现在又多加了一个楚路。
楚路报家只说了“江路”这个名字。
这名字听得有点耳熟,特别是对上山两位弟子而言。
但是上山掌之争落败后, 江路在宗地位就变得尴尬,待他离宗之后, 一代弟子便甚少提起这个名字,而东海一事之后, 这个名字更是变得讳莫如深,毕竟谁也不想无意中提到什么不能提, 被掌半夜来找麻烦……
以,后来入弟子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也属正常,再者,“江路”不论是姓氏还是名, 都不是多少见字眼,以几个少年人只是在听见时候疑惑了一瞬,并没有深想。
比起这个来,云晦更在意是另一个题:“前辈不是为了只狸妖而来罢?”
毕竟依照对方这他们连看都看不透修为, 要是动手,只狸妖根本不有机逃脱。
对此,楚路也并未有隐瞒,干脆点了头,只是接下来话却被前面一阵骚动打断。
几人正往前走路被几个仆役打扮壮汉堵住了。
这是这条镇子上最宽阔一条街道,这几个仆役倒是没有把路堵得结结,硬要说话,还有不少空隙可以容人过去。只是来往行人别说从中穿行了,根本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纷纷低下头去、远远避开了这块地方。
这一切发生也不过片刻功夫,意识到时候,小半条街都变得空空荡荡,只余下楚路这一行前面堵路仆役。
这下子,里面传来动静就格外清楚了。
“美人儿~跟了小爷回去、包你吃香喝辣……”
无需言,眼下戏码就已经清清楚楚了。
云晦脸色一沉,他身后闻不厌手已经搭到了剑上,而位叫千寻玉少女更是差点跳起来,又被身旁荀鸣死死拉住。
楚路倒是隐约察觉点违地方,但是却并未阻拦这群少年人想要行侠仗义心情。
不过,这“路见不平”到底没能成行,因为接下来情况发展少年们预料在有点差距。
他们听见从里面传来一声拖长婉转轻笑。
这声音比寻常女子要略微低哑暗沉些,但依旧称得上动听。
本该被胁迫女子似乎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香?辣?”
这过于悠然态度不仅让围在周围仆役浑身紧绷,就连外面本打算出手云晦一行也陷入迟疑。
只听道女声仍旧不紧不慢地接着响起,“我口味偏重,吃不惯清淡,你家若有蜀地出身厨子最好……中、岭南亦可……要是有一手烤烧鸡手艺,就更好了。”
这不按常理出牌回应让整个场面都静了一下,隔了好一阵儿,才听见一道虚浮声音急切回应,“有有有!你若跟我回去,就算家里没有,我也给你请回来!!”
女声似是满意应了一声,又接着,“说完了吃,咱们再来说说喝……晋地蒲中酒、上虞花雕、绵竹春酒、苏合香……”
她一连串报了十来酒名,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然后慢悠悠道:“这些酒、我也不指望都有,但是里头一两样,总还是拿得出来吧?”
这一连串酒名下来,恶霸少爷早就被砸得昏头胀脑。
他概并不是一个擅饮之人,支吾了半竟是没答上来,好在旁边有狗腿子精研此道,连忙在旁压低了声音小声提醒家主子,这递答案动作熟练至极,一看就是在学堂夫子眼皮子底下练出来。
少爷得了答案,总算从急得额头冒汗状态恢复了游刃有余,他立刻利索地报了好几个名字出来。
只是,还不待他在撂什么漂亮话儿,围着仆役只见美人儿眼睛一亮,直接投怀送抱……哦、不,是伸胳膊勾住了家少爷脖子,带着就要往前走,“还什么?咱们赶紧走啊……”
恶霸少爷:?
众仆役:???
这可是个高挑美人儿、生生比他家少爷高出一个头去。
而且、刚才这美人声音是不是有点不太对?过于低沉了……
一激动起来差点露馅儿了燕处:……
他咳了一声,重新掐起了嗓子,细声细气儿道:“我……不、奴家是说,奴跟您走~”
过于做作,反而引起了人不适。
一直抓着“女人”裙角躲在他身后半步男童忍不住松了手,往后退了半步,希望划清界限意图十分显。
不过这他到底没能走脱,被“女人”藏在裙下脚一绊,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男童身形晃了两晃,五指成爪不知本来想干什么,但是看见只白白嫩嫩小手之后,脸色一黑,转而死死抓住了“女人”裙摆,稳住身形——以一个几乎要将裙子扯下来力道。
这一番暗地里机锋,要论起来也不过一眨眼功夫,围观仆役然无从发现,只以为小孩是吓到了,以抓着“娘亲”衣角动作紧了紧。
恶霸少爷估计这辈子没遇到过这“强抢民女”,压在他脖子上只手臂铁钳似,任他怎么掰都掰不动,他也隐约意识到情况不太对。
只是不他再往深处想想,正搂着他美人儿突然低头冲他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恶霸少爷心头狂跳。
然,他经常心跳、尤其是对着长得好看美人儿时候,但这一次却格外不同——心跳同时面中生汗、汗珠顺着鼻尖滚滚而下,双腿都有点儿打摆子。
他听见对方压低了声音,轻飘飘:“你莫不是、想反悔?”
这少爷一个哆嗦,磕巴摇头,“不、不……没有……”
就算他本来确有此意,这儿被这么了,却也不敢了。
众仆役对情况发展也觉得迷惑,但是勉强一下、这也算是另一意义上“得手”了,于是便像往常一样,准备带着这位新“姨娘”回府。
这一让开路,就露出了先前一直被他们堵在后面云晦一行。
仆役:“……”
云晦人:“……”
按照正常情况,云晦一行确是要出手相助。
但是听了刚才出其不意一番对话,位姑娘……不、位夫人——仆役让开后,终于露出了后面人容,是一个作妇人发髻高挑美貌女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幼童——似乎对此事并无不情愿。
云闻人倒是隐约觉得女子相貌有些熟悉,但是又不好直盯着人家细看,只能暂且放下这疑惑。
就是现如今情况,变成了两人之间你情我愿事儿……
他们似乎不好多插手什么。
……
…………
云晦这一行陷入了迟疑,而边这恶霸少爷狗腿们却对这场面熟悉得紧——总比刚才熟悉——他们以前也常遇到这爱管闲事人、这几个看打扮就是外乡来、虽然背着家伙、但小身板却就样儿、里面还有个姑娘,他们根本不惧。
不过他们却不知家少爷是打算跟这群多管闲事人计较计较,还是着急带着新得美人回去亲近。
跟着少爷混狗腿最重要是有眼色。
于是他们先是回头请示了一下家少爷,见少爷还站在原地没有动意思,脸色似乎也不太好。
也不必再多说什么,狗腿子立刻就“白”了少爷意思,做出了炮灰标准趾高气昂状,“小子,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你们知道这是哪儿呢?这可是津宁镇,你们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可是徐家少爷……你们在这镇子上打听打听……”
狗腿子们熟练地撂着狠话,在听到某个词之后,云晦一行人却不由对视了一眼。
——徐家?是个徐家?
再仔细一打量,这一行人,不管是仆役还是少爷果身上都带着孝。
方才在客栈里,小也说了,位徐家老爷妾室纳了不少,膝下却只有一根独苗苗,这儿能被称作“少爷”,然是位惨死徐老爷独子。
这下子,对视几人脸色都不好起来。
亲爹刚死没有几、孝期还没出,就干出这街强抢女子事,这位徐少爷行事未免荒唐太过。
而且看刚才路人习以为常态度,显然这位少爷这样行事作风也不是一两了,恐怕徐老爷还在世时就是如此,这么想来,位纵得儿子如此作为徐老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怪小提起这位徐老爷惨死时候,非但没有任何哀色,还隐约带着些痛快。
……
徐家仆役忙着跟这群管闲事小子纠缠,完全没看见就在他们身后、家少爷已经快被脖子上条藕臂勒得翻白眼儿了。
不过这一次,燕处着不是有意。
他纯粹就是心下一慌,忘了控制胳膊上力道——际上多多少少还是控制了点,要不然这位少爷这儿就不仅仅是翻白眼儿了,恐怕颈骨都得被生生扼断。
若是刚才回头时,仆役再仔细多看几眼,就发现,这位少爷分不是不想走,而是被勒得走不了。
燕处这儿却无心注这些无人状态。
徐家仆役注是凑到跟前几个少年少女,燕处则是瞬间注意到了更远处青年。
他稍微别了别脸,聊胜于无遮挡了一下己现在面容,然后在心里一个劲儿传音身后黑狐,[你说师兄他是不是认出我来了?!他刚才好像朝我这儿看了一眼……绝对看了、一定看了!!]
黑狐强作镇定,就是传音来语速有点快:[看了就看了!看了又怎样?!你还不让人看吗?!]
它状似平静地说完,却诚地是往后躲了一步,把己完全藏在了燕处身后。
黑狐这儿突然觉得燕处先前提出让它装狗提议也不是么难以接受,起码江路不怀疑到一只凡狗身上。
感受到黑狐动作,燕处拼命在心底骂小伙伴不仗义,他强镇静,一个劲儿在心底给己做心理建设,终于在下一次略带疑惑目光瞥来时候,抬头回了一个“欲语还休”眼神。
……对方停滞了片刻,迅速移开了视线。
燕处:“……”
“…………”
他这是……被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