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妖的判断没错, 锁妖塔内第八层没动静，更确切的来说是一片残肢血海、确实是“死”一样的寂静，这可比初几天楚路身旁的场景凶残多了。
毫不意外的、跟楚路一块儿下来的兔子精看见这场景的一瞬间, 就两眼一翻、双腿一蹬，变回原型晕了过去。
楚路：“……”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 后是拎兔子耳朵把兔带走了。
毕竟按照这只兔子的实力, 这一层万一哪只妖没死透彻，醒来之后分分钟就能把它吃了。
……
楚路拎兔子继续往下, 不太意外的发现不只是第八层, 第七层、第六层虽不像上面那一层一样全军覆没，但所剩的妖也只寥寥几只。
锁妖塔内的层级划分非全无漏洞, 先不说楚路这样gm权限的黑幕人员，可以在其中自由穿梭。
就算普通的妖, 如果刻意压制实力也可以变化所在层级，但是一旦表现出超出本层应实力, 便会一瞬间被排斥出去，所以就算刻意去了某一层也没什么意义。但就这一次楚路观察的痕迹, 好像却不能这么说了, 那些死去的妖都是被敌人一瞬间暴涨的实力碾压而亡, 造成一整层血流成海的局面、显然不可能只一只妖……情况就好推测了、某一层的妖合作了。
这其实是相当少见的情况, 就算是楚路也是在排除其他所不可能的选项之后，才勉强得出这个结论。
妖族这种生物，其实相当沉迷力量、崇拜强。
让它们找一个实力远超自己的统帅、臣服于其脚下, 这容易；但是要是让实力相差无几、妖力仿佛的妖合作, 这简直是比登天难——可能的结果是谁也不服谁，合作中途崩盘。
过去数千年的历史印证了这一点，所以锁妖塔内才会如此设计。
但是事实证明, 智慧生物是会无限进化的，被困在一个地方成百上千年、就算是妖也终于学会了“合作”。
……
楚路过去是稍迟了一些、晚了一步。
等他寻踪迹找过去的时候，塔的内部已经被妖强行撕开一道裂缝，而裂缝的附近妖尸堆积，对比上面几层血流漂杵的情况也不差什么。
——这显然又是一次中途崩盘的合作。
只不过，这次崩盘在结局之前。
所以，仍十数只作胜利的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它们正从那道即将闭合的裂缝中蜂拥而出。
楚路不可能放任这些妖跑出去。
他指于身前，虽然中无武器，但锋锐的灵力却被任何法器都来得锐利。
未免得把那道裂缝撕得更大，他这一击相当克制。所幸经过方才那场乱斗，这些妖身上也都负了些伤，他这一下子下去，直接解决了大半，真正跑出去的只六.七只。
“只”这个词用在这里其实不妥当，毕竟就算在天上山的记载中，从锁妖塔里面逃出去的妖多的一次也只四只，那一次可谓是天下大乱、人世倾覆，天上山差点都灭门之危。
虽然合作刚刚崩盘，但是逃出去的那几只妖这会儿却默契的选择了不同的方逃窜。
它们内的呐喊这会儿也大抵重合了：这明明是锁妖塔吧？！里面什么会出现一个人修？！！
这疑惑暂时无人解答，追出去的楚路直接根据气息强弱判，对强的方又是一击斩下。而那不在楚路斩击方的妖中一喜，刚要趁机遁走、就被挥回过来的锁链捆了个结实，是楚路腕上缠的那半截镣铐——底是老祖宗留下的镇派之宝，就算被两个不成器的弟子接连损毁，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扯断，也不是一只身上仍带重伤的妖能挣脱的。
楚路追得及时，但是这边的异动引来了天上山的弟子，以这些弟子盾，底两只漏网之鱼。
赶来的弟子大都是生面孔，楚路没在其中看眼熟的脸，而这些入门的弟子大概也不认识他，楚路正皱眉如何解释眼下的情况——他不想和天上山的弟子起冲突，但是这些弟子也不可能放任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地盘上的陌生人来去自如。
但是楚路快就发现，他其实根本不用解释——
提前人在锁妖塔附近设下了障眼法，这些弟子只能感受妖力涌动，其实不能确切知道这附近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人”，是什么人就明确了。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天上山的禁地动脚的，除非天上山掌门亲自动。
不管是破坏困龙锁，是提前设下障眼法……
燕处是真的准备充分啊。
——了随时让自己师兄从锁妖塔出来。
要是已经过世的先掌门知道，恐怕恨不得从棺材里面跳出来、死这个徇私枉法的倒霉徒弟。
……
…………
不管怎么说，不必费解释的楚路自然愿意省了这个功夫，他当即追那道稍强一些的妖气远处遁去。
也只几息之后，晚回来一步，恰巧和楚路错身而过的燕处感受宗门内混杂的气息，短暂的怔愣后，脸色立时严肃下去。
虽然门派内大多数弟子都不知道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燕处的出现是让已经陷入混乱的门派一下子安定下来，就连观荣被告知“掌门已归”之后也是大松口气。
情况紧急，观荣甚至都短暂的无视了“门派内部禁止御剑”的门规，立刻踩飞剑去和师父汇合。
但远远看见燕处脸上的神色，他却下一跳。
——能让对方露出这种表情的……
不等观荣预设更差的结果，就见那人突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吓了？绒绒。”
观荣：-_- # ！！
都了这种时候了！这个人竟然情捉弄他！！
他强忍下自己想要拔剑的欲望，正算跟对方解释现在的情况。
却见那人只是随意摆了摆，“行了，我都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我去解决。”
观荣：！！！
虽然仍旧生气，但是却莫名的安下来。
如果燕处在场的话，好像一切其他的事情都不必担……因需要担的只这个不做人的师父一个而已！！
按道理说观荣才是“看见”一切事的那个人，但是比起自己来，观荣更相信不在场的燕处的判断。
他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燕处的语气依旧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就是锁妖塔里面跑出来几只妖而已……”
——哦，原来是锁妖塔里……？！
！！！
观荣脑子里将对方刚才的话转了一圈，差点从自己的飞剑上栽下来。
——锁妖塔里的妖逃出来了！！是“几只”？！！！
这是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的事儿吗？！
观荣头皮都要炸了，待要追问，刚才说话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来一句，“你先守宗门就行，我去去就回。”
似乎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后半段的声音些飘渺，“要是……你师伯……他回来了，传讯给我。”
观荣：？？！
那可是从锁妖塔里逃出去的妖！
这个人底怎么做以一股“下山买个烧鸡”的语气轻轻巧巧说出“去去就回”啊？！
——态度好歹端正一点啊！！！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
…………
担忧气愤不满等等复杂如狂风暴雨、连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绪在观荣脑海中轮番过了个遍之后，他突然意识另一个问题。
是刚才燕处稍稍迟疑之后，补上的后半句。
——师伯？回来？
观荣：？？？
他底什么时候突然了一个师伯？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该不会又是他那个不做人的师父耍他玩儿吧？！
那边观荣在疑惑之后，终于是因对燕处后那不同寻常的语气格外在意，回去翻起了天上山历代弟子名录。
燕处从混杂的气息中分辨出两个分相反方逃出的妖后，立刻就顺稍微弱些的那方追去。底是曾经一块儿长大的师兄弟，就算没楚路的灵力痕迹，燕处也能立刻判断出对方的选择，更遑论楚路刻意留下了提醒。
虽然没能赶上见面，但是这师兄弟久违的联，是让燕处忍不住眉梢眼角都带上了笑意。
一只毛茸茸的尾巴狠狠的抽在他脸上，燕处稍微点走神，一时竟然没躲开，脸上立刻就多了一道红印。
黑狐嘲讽：“蠢死了。”
燕处顺就拽尾巴把狐狸提起来，笑眯眯问：“小白你不也挺高兴的？”
黑狐连挣扎都忘了，狐狸脸上满是质疑：“哈？！你瞎了吗？”
燕处：“你是挺喜欢师兄的吧？每次师兄对你冷脸的时候，你都特伤……”
黑狐：“放屁！”
它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燕处不以意，接道：“……师兄对你挥剑的那次，你都快哭出来了吧……”
“闭嘴！！！”
黑狐直接挣脱了燕处的，跳起来在他脸上左右对称地添了六道抓痕。
燕处“嘶”了一声，却没在意，或他本来就是故意被抓，让小白解解气的。
虽然欠天怒人怨，就连底下的徒弟都隔三差五的想要弑师，但是燕处也知道些疮疤是不能揭的。
……刚才就是情太激动，一不留神秃噜出来了。
又隔了一阵，燕处琢磨小白差不多该消气了，伸把跳头顶上的狐狸薅了怀里，顺搓了两下狐狸毛，道：“那妖气太弱不太好找，小白你快帮忙闻闻……让师兄抢咱们前头。”
这话落，黑狐原本繁杂的情绪瞬间被汹涌的怒气压下。
——“你真以我是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