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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阿姐,我要那串珠子。”
“阿姐阿姐,我也要那串珠子。”
两个衣着饰品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围在江云昭的身侧,一人抓着她的一只手,边摇晃边不住说着。
看着他们锲而不舍的模样,蔻丹有些手足无措,走到江云昭身侧,轻声道:“姑娘,奴婢刚刚想收整下这些东西,没想到两个小少爷看见了,非要这串晶链。这可如何是好。”
那串晶链是几年前廖鸿先送给她的,乃是皇后娘娘所赐之物,自是不能给幼童随意玩耍。
江云昭示意蔻丹将盒子收起,这便俯下.身子,平视着两个弟弟,缓声说道:“那个是旁人送给姐姐的,很珍贵,不是玩的。姐姐准备了好吃的点心,放在隔壁屋里了。这就带晖哥儿和晞哥儿过去吃,好不好?”
江承晖和江承晞如今已经五岁多了,长得白净粉嫩很是可爱。
他们本也不是撒泼耍赖的性子,不过是见到了个没有看过的亮晶晶的首饰,便想要来。如今江云昭与他们好生说了,他们便重重地“哦”了声,不再纠缠,齐齐点头说着“好”字,不住地往外拖江云昭,催促道:“姐姐快点。我们要吃好吃的。”
江云昭被两个弟弟一左一右往屋子拉去。经过蔻丹时,还不忘叮嘱一句:“今日是祖母的寿宴,晚一些宾客到后便会忙碌起来。你提前多准备些果子,若是晞哥儿和晖哥儿饿了,就给他们吃些。”
蔻丹便笑,“奴婢省得,早就备好了。”
江云昭刚点了下头,就被两个小家伙给拽到了屋门外头。
小孩子最爱有二,一是玩具,其次便是美味吃食。
俩人正挨坐着吃得香,秦氏走了进来,笑道:“我还当你们在仔细准备着,寻了两圈没找到人,却是躲在姐姐这里偷吃东西了。”
小家伙们扭着身子表示不赞同。
江承晞边嚼着点心边含糊说道:“娘,明明是姐姐唤我们过来的,你不说姐姐,反倒怪我们。”
秦氏板着脸道:“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我教你的,你都忘了?”
江承晞看看一旁虽然也在不住乱动却没开口的江承晖,撇了撇嘴,就也闭上了口,默默地吃了起来。
江云昭拿着帕子给弟弟们擦去嘴角的点心渣,便听母亲说道:“听闻太子妃就快要到了,你与我一同去迎一迎。”
“月华姐姐?”江云昭欣喜不已,将帕子收好搁到桌上,“她竟然也来了?”
“我也没想到。说是给老夫人贺寿。不过方才传话来的嬷嬷是自小跟她身边伺候的,悄悄与我说,太子妃主要是想来看看你。她难得出宫一趟,时间颇紧,你便与我一同过去,多陪陪她罢。”
江承晞和江承晖听说了,只当是有好玩的事情,忙三两口把嘴里的东西吞掉,眨巴着眼睛期盼地说道:“母亲,我们也想过去。”
秦氏本要拒绝,后转念一想,说道:“可以。不过,不准乱闹。”
江云昭没想到她竟是答应了,迟疑着问道:“该不会是钊哥儿也来了吧?”
秦氏含笑道:“正是。”
江云昭就又高兴了许多。
两年多前楚月华嫁与太子陆元睿,不过一年,便诞下长子陆应钊。前些天楚月华来信时说起小家伙刚会走路,还讲了他闹出的许多笑话,江云昭早就想见一见他了。
两人边走边说,秦氏也不由感慨,“上次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在襁褓里那么小一点。如今一晃眼,居然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此时时辰尚早,前来的宾客还不算太多。先前都是秦氏亲自陪着,如今太子妃要来,她就放下了这些事情,让马氏、连氏和方氏帮忙相陪。
母女二人行到外面,经过花园时,正巧遇到马氏和连氏迎了鲁国公府的夫人和姑娘往里走。
自从几年前那件事以后,马氏心中有怨,看到秦氏便经常是爱答不理的一副模样。秦氏懒得与她计较。马氏不问好,她就当马氏不存在一般,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连个眼神也欠奉。
反倒是连氏,因着那时候三老爷被人整治了一回后收敛了许多,对秦氏反倒客气了一些,只是依然算不上热情。
如今马氏和连氏看到秦氏与江云昭后,一个‘看在宾客的面子上’与秦氏含笑打了个招呼,另一个则淡淡地笑了下,唤了声“大嫂”。
反倒是鲁夫人和鲁姑娘热情许多。
鲁国公府是廖鸿先的外祖家。因着廖鸿先的关系,江云昭与鲁国公府世子慢慢熟悉,继而认识了鲁姑娘和鲁夫人。一来二去经常走动之后,秦氏与鲁国公夫人也相熟起来。
鲁家母女与秦氏和江云昭寒暄一番后,又赞了两个小少爷几句,给他们每人两串小金锞子,这才随了马氏她们往里行去。
秦氏和江云昭没说什么,小家伙们倒是挨不住了。
江承晞说道:“不舒服。刚才婶婶们样子太冷淡了,看上去倒更像是外人。特别是二婶婶。”
江承晖一本正经道:“我都习惯了。你别理她就是。其实她也不容易。明明怕三婶怕得要死,却还得和她一起出去。”又叹了口气,“二婶也不容易啊。”
自从那年连氏的爱猫绒球死在静园之后,连氏看到马氏就再也没有半分好脸色。
后来二人不知因何缘故起了一次大冲突,马氏口里没把住风,顺口说起了绒球死了的事情。连氏大怒,放了自己养了多年的一只狗把马氏咬了一下。虽说由于江老夫人从中说和后,连氏道了歉,马氏也说不再计较,可两人的梁子从此结下了。如今马氏看到连氏后,依然有些犯怵。
听了两个儿子的话后,秦氏稍稍斥责了下。
江云昭笑着说了句“童言无忌”,又低声对他们道:“竟敢这样说婶婶们。不怕她们生气?”
江承晞说道:“姐姐不必担心。我们是不会让她们听到的。”
说话间,几人就行到了垂花门处。等了些时候,贵客就也到了。
楚月华身姿窈窕,如今生了陆应钊后,身子丰腴了许多,更添几分风情。
她下轿后,一看见江云昭就欣喜地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许久,笑道:“妹妹又漂亮了不少,有大姑娘的模样了。”
江云昭微赧,笑着说道:“姐姐每次都这样说,也不带换句话的。”
宫里的人都知道楚月华待江姑娘跟自家亲妹子似的,十分亲厚。听闻两人这样讲,就有口齿伶俐的笑着在旁打趣道:“奴婢们可没见到太子妃这样夸旁的人。可见不是太子妃想不到别的说法,而是说出了肺腑之言。”
另一个附和道:“可不是。”
江云昭看先前说话那个是生面孔,就只羞赧地笑了笑。又唤来两个弟弟,让他们陪着楚月华身边那个一岁多的小男童去顽。
陆应钊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边迈着小短腿慢慢走,边奶声奶气地嗯嗯啊啊,好似有无尽的话要对周围的人说。
江云昭看到他就想到了弟弟们小时候,每当他对什么好奇起来,便耐着性子与他解说。
行至花园处时,陆应钊看到院中开着的菊花,开心不已。楚月华就遣了刚刚抢着说话的那人去陪着陆应钊过去看花,江云昭让两个弟弟也跟着去了。
秦氏寻了托词,说要去陪宾客,独留了江云昭和楚月华说些悄悄话。
江云昭遥看着正陪陆应钊玩耍的宫人,问起她来,楚月华也不再遮掩,冷笑一声道:“是皇后娘娘刚拨来伺候太子的。镇日里争着抢着要出风头,生怕太子看不见她。”
“可还信得过?”
楚月华知道她是在担心陆应钊,便道:“没关系,有金嬷嬷跟着呢。况且,她正是想在太子面前露脸的时候,可不敢让我儿出半点差错!”语毕,神色间竟是露出几分疲惫。
江云昭有些担忧她,携了她在池边的亭子里坐下,轻声问道:“姐姐在宫里可还舒心?”
楚月华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能有多舒心呢。太子身份何等尊贵,身边的女子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哪一个不是样样精通?虽然太子总宽慰我,说那些人都加起来也比不上我一个,但是前些日子来的那个雅良娣……”
楚月华言尽于此,叹了口气,“嫁与皇家人,过得好倒是可以,但舒心,是绝不可能了。这些话,旁人我也没法说,也就出宫的时候对你能讲几句。”
虽说楚月华以前也曾说起自己并不开心,但刚刚提起的那种私密,却是从未提过。
江云昭觉得她今日与往常有些不同,就回握了下她的手,说道:“姐姐且放宽心。太子待你,毕竟是不同的。廖世子曾说过,先前太子从未下定决心立太子妃。姐姐在太子心里,是独一份的。”
“妹妹,听姐姐一句话,皇家不易进。”楚月华语重心长道,又问:“听说这些年你与五皇子走得比较近?”
陆元谨?
江云昭笑着摇头否认,“没有。我与他不过是因了廖世子方才识得,平日里见到了会说几句话,哪就那么熟悉了?”
楚月华看看四周,确认再无旁人,就轻声与她说道:“前些日子,凌妃娘娘有意无意地向我提过你好几次。”
见江云昭一脸茫然,还在等她后话,楚月华有些急了,半掩着口说道:“看样子,竟是有些中意你。”
江云昭这才有些明白过来楚月华的担忧之处,绷不住笑了,“不可能。她怎么会考虑到我。”
“怎么不可能?你上个月已经满了十三,如今正是合适的年纪。若是等到她向陛下求了恩典,恐怕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江云昭知道她想岔了,解释道:“姐姐不必担心。她能不厌恶我就很不错了。”
不知为何,五皇子的胞姐陆元蔷一直看她不惯,偶尔遇见了,还会针锋相对地说她几句。凌妃素来疼爱女儿,受陆元蔷的影响,应当对她的印象也不会太好。
她说得斩钉截铁,楚月华虽不知个中缘由,却也松了口气。继而疑惑:“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向我打听你?听说,太子也被她旁敲侧击问过两句。难道……是为了楼家?”
“楼家?”
“正是。凌妃娘娘是楼夫人的手帕交。即使入了宫,两人也没断了联系。”
江云昭并不知这个中缘由。她将楚月华的话仔细思量了下,有些明白过来楚月华提起这些是什么意思,只得微微笑了下,并未接话。
楚月华是因着担忧江云昭和五皇子之事方才提起这个。如今见自己忧心之事或许是杯弓蛇影,就也稍稍放下心来。江云昭毕竟是未嫁少女,楚月华就也不再深提此事,转而与她说起了钊哥儿。
两人正在这边说着悄悄话,突然,马氏从花厅跑了出来,直直向院外行去,竟是脚步急切眼含泪光。
江云昭疑惑马氏为何如此激动,将在远处侍立的蔻丹给唤了过来,让她打听下是否出了什么变故。
不多时,蔻丹过来回话:“姑娘,听说三姑娘突然回来,车子已经到大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