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
“父亲……”
李璮与妻子王氏全都叫了一声,此刻大宋的海商固然发达。但去一趟黑衣大食那么遥远的地方,仅只一个往返,就需要数年。以王文统此刻五十余的年纪,这一去,在有生之年可还能回到大宋么?
王文统拈着长须,眯着眼睛。他的心中可不仅仅只想着女儿、女婿,他心中甚至想的不是大宋的天下!
作为一个金人,但他却有着完整的汉人的血脉。他想去看的,何止仅仅是那个济王,是不是一个中兴大宋的少年王爷!倘若仅仅是大宋的话,只怕他年纪虽大,但一腔未冷的热血,却也不打算给赵伏波的。
在这件事,虽然赵伏波一直的是,要回到大宋去。但他立的是《神州律》,他的纪年却是华夏纪年公元。之所以要使用公元,那是因为这是太阳历,而不是因为什么宗教等等的因素。
尤其是,他的老师所定义的大宋,是由华夏人组成的。至于什么是华夏人,就如同他教赵伏波的歌里所唱的那样“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甚至也不提以什么汉族人为主体之类的话,因为以后没有什么满汉蒙回之分,就是华夏。按照《神州律》规定,56个民族,脱离华夏大族之人,灭绝之!
此刻赵伏波大约还体会不了那首歌真正的含义,也想不明白老师如此做的意思。虽然他已经是个高中生,但想明白这些事情,对他而言,还有些太远于长远。
不过倒可以肯定一,倘若王文统到了此刻华夏族在海外的聚居——索科特拉岛、费莱凯岛等地,想必是不会不满意的。
“你们不必再劝,暗中与济州岛的人联系。供粮、通商、送人去,都不过是些些事。至于我,你们便当我……此去备信鸽等等物事,如我有事自然会告知你们的!”
李璮与两位妻子的目光,看着眼前拈着长髯微笑的父亲一般的人物,知道他的心思已定。一个个都不再多,只是看着他凝眸睇盼,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只在益州这儿颐养天年。
“璮儿,你切记得当明则明,当暗则暗,八面玲珑,才是你该有的好手段!”
最后叮嘱罢了,他自己先的打了个呵欠。倒似闲聊一夜,他精神不济了一般。
“夜了,我老人家要去休息了,你们三人且看着办!”
完也不再留,把三个年轻的儿女辈留在这儿,自己当先去了。他的背影一消失,王氏先忍不住落下泪来。李璮心中多少也有些酸楚,固然岳父此去有他自己的想法,但终究还是为了他李璮一家的安危。
倒是塔察儿王妹此刻,目光之中看着王文统的背影,充满了钦佩之情。
“怪不得他们都愿意用汉官,敢是他们看得实在够远!”
这是自然,当时的蒙古王族里,除过个别人之外,并不具备真正建立并管理一个庞大帝国的能力。只一句话就可以概况,“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虽然中国话简洁的明了一句,但其中也有问题。
因为倘若大宋是如同大航海时代的强国一样,是一个四出劫掠以外国财富缓合国内矛盾。把铁血对外,把真正的仁义对内,只怕也就不会发生以后那么多次残酷的不幸了。
“是啊,岳父大人此去,一棵心不但是为了我们李家,却也是为了这汉人的天下,你……”
到你的时候,目光落到塔察尔王妹的脸。她明白李璮想什么,倒是大方的一笑,起话来的时候,还带着少女的顽皮。
“我便嫁了个汉人,也就只好做汉人了!”
这句话却解了李璮心头的结,毕竟倘然这个王妹忠于其兄、其族,只怕自己却不得砍了她这蛮好看的脑袋,以向章青以及济州岛那些人表明自己的心思。如今她如此了,倒可使这件事不那么使人太过担心。
“哼,成大事者不拘节?我李璮却不是如此看!倘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成个什么狗屁大事了。即使成了,只怕也就污秽不堪!”
李璮的话,的是自己,却是道明了整个汉人文化之中的问题。“成大事者不拘节”,原本此事在变通讲。但最后就变成了,可以伤害人类的基本道德感情,只以,仅仅只以是否具备了钱、权为唯一标准。
直接的结果就是中华民族在后来的明、清、民国,都倒在了物欲横流,而民族凝聚力尽失的问题。甚至因为这种“成功文化”的扭曲,诸如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之流的人,被所有人所喜欢、羡慕。结果浮躁、急功近利铸就了一个个所谓的,在国内的成功者。
可要真正一放眼世界,就发现那些人不过是垃圾之中的垃圾而已。因此在这里,还是提醒一下诸位读者,请——放眼看世界!
这一番话在李璮心中响起,但他嘴却只是吩咐两个妻子。
“你们两个这几日要忙些,紧着为老人家备好远行的衣物。我听那边倒不冷,只是担心他穿不惯回回的衣服。另外,找几个堪用而又聪明好学的童、丫头,一来陪侍在老人家身边,另外……”
到这儿,他的话却停下来,看着妻子王氏。到僮与侍女的时候,他想到的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儿子。虽然不过年方13,却已经出落的身常脚大,早已经跟着他习武数年。
“我看不若叫简儿陪岳父大人去一荡,倘若那边的人堪予辅佐。则留在岳父身边,一来习文练武,二来不定也可以在那……”
李璮到这儿时,王氏却已经哭了起来。曾经蒙古方面,要他把儿子入质。大约他的考虑是,与其入质蒙古,不如入质济王。倘若那个济王真的章青所言,不但胸怀天下,甚至胸怀世界,那儿子越早在他身边堪用,也许他的将来就会越光明。
“如此想法倒也不错,孙随祖学,不入质倒也算得过去了!”
倒是蒙古公主在一旁轻轻叹息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