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日陆路,便转而换成了水路。水路相对来说可就舒服得多了。
连璟年所在的自然是主船,而她们三个妃子也有幸都被安排在了主船上,连璟年又特许洛昀程住在了洛长欢的隔壁,除此之外,还有几位皇亲国戚分到了主船上,以及随身伺候的宫女公公等,其他的一些官员或是家眷,都安排在了其他的船上。
许珏作为随行中禁卫军的最高首领,自然是在主船保护皇上安危。
入夜。
连璟年点了洛长欢,说是伺候,其实也不过是两人下会棋。毕竟连璟年是不会对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下手的。
今日,似乎格外的安静。
连璟年勾唇一笑,下了一子,道:“欢儿以为那人能忍到什么时候?”
不仅连璟年注意到,洛长欢也注意到今日的不对劲,尤其是此刻,越安静反而越透着诡异,倒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宁静。
“妾身也明白,为何当初皇上能棋高一着了,耐心不够。”洛长欢十分淡定的说着,丝毫不介意自己说出的是如何大逆不道的话。不过她也是料准了连璟年不会生气,否则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洛长欢落下一子,便吞了连璟年好几字。
“欢儿的胆子倒是出乎朕的意料。”连璟年笑,“若是那人能有欢儿一半的耐心,朕可要小心了。”
“皇上此话,妾身不赞同,兔子急了尚且咬人,即便再不济的人,若是不小心,也会中了埋伏。而且,妾身可还从未赢过皇上,就算那人有妾身的耐心,恐怕还是要输给皇上。”洛长欢说这些话,可不是奉承。看棋艺也可以看出一人的行事作风,连璟年心思缜密,将事情考虑的周到,且他自身又有非凡的能力,文武方面皆出色,倒是没见过他排兵布阵如何,但是看这下棋的方式,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屋内,两人的棋局已到了难舍难分的境界,而屋外……
夜色平静,许珏感受着周围的动静,沉下脸色,郑重的抬起了手。船上的侍卫很快就将手放到了剑柄上,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激起一层浪,湖水打到了船身,溅起了一片,随后便见主船附近从水滴涌现出无数黑衣人,纵身跃起。
“保护皇上!”许珏拔剑,振声道,随后侍卫们都拔出了剑,随着许珏一起,与黑衣人厮打起来。
张福禄本守在屋外,听到船外的动静,忙闯了进去,焦急道:“皇上,有刺客闯入。”
连璟年闻言,十分平淡,只是笑了笑,问:“欢儿觉得可有赢的机会?”
“毫无赢算,不过妾身这盘棋倒还有一半的赢算。”洛长欢显然也淡定的多,酒酿与花酿本也守在外面,见张福禄冲了进来,便也跟着闯了进来,可怜他们几个下人着急的要死,两位正主正悠哉悠哉的下棋。
“皇上,还是先躲一躲吧。”张福禄焦急道。
“皇上,这人有些吵。”洛长欢蹙了蹙眉,下棋最忌讳人打扰,洛长欢也不管是谁,直接吩咐道:“酒酿,让他闭嘴。”
酒酿此刻心里也焦急着,听见洛长欢的话,看见皇上在,也不好直说,只好跟着道:“皇上,小主,你们还是先避一避吧。”
洛长欢闻言,面色一顿,这个酒酿也太下她面子了,连璟年一笑,道:“看来,吵的不止一个。”说着,连璟年随手取过一旁的三枚棋子,将三人掷去。
棋子分别打在三人的哑穴上,之后又原路返回,连璟年一抬手,便将三枚棋子如数的接到了手上。
张福禄与酒酿想说话,可是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花酿只觉得自己有些无辜,她明明什么都没说,皇上怎么把她哑穴都点了,不过皇上的武功好厉害。
洛长欢挑眉:“皇上好身手。”
“一般一般。”连璟年笑,随后吃掉了洛长欢几颗棋子,“欢儿,可要专心了。”
洛长欢暗恼自己的大意,开始分析起此刻棋局的形式。见两位主子的所有心思都放在棋局上,可急坏了这一边候着的三人。
外面厮杀的厉害,他们主子怎么就能这么淡定?连璟年便也罢了,当初他也是从刀光剑影中爬到了这个皇位,可洛长欢才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深闺女子,她难道就没有一丝害怕吗?
洛长欢自然是不怕的,她早已料到了途中会有刺杀,更何况她暗中有扶卿保护,而以连璟年的性子,肯定已经暗中防备好一切,她的命可安全着。
屋外的厮杀也越发激烈,主船附近的几艘船是最先发现主船的异样的,忙派人过来接济。禁卫军虽人数多,可身手却不如黑衣人,这船上,也只有许珏的身手好些,勉勉强强的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势。
许珏征战沙场多年,手下的人都是骁勇善战,以前还只是觉得禁卫军有些懒散,可今日与黑衣人一交手,许珏只觉得禁卫军完全不成气候。尽管他尽力抵抗,还是漏了些黑衣人,被他们闯入了船内。
皇上和洛美人都在里面!许珏心中有些愤怒,对着在场的禁卫军高喊道:“尔等坚守阵地!”随后又随手指了附近几个人,与他一起前去救驾。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洛长欢笑:“比妾身想得要快些。”
连璟年显然也没想到禁卫军已经无用到这种地步,若是真的要靠这些禁卫军保护,他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几次。不过也好,这次刺杀也能为他解决掉不少无用的禁卫军,对他没有用处的人,连璟年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酒酿会武,自然也注意到了屋外的动静,虽不能说话,但她还是将花酿与张福禄拦在了身后,抽出了随身佩戴的软剑。
张福禄显然没想到酒酿是个武把子,不过一愣,很快他就跑到了连璟年面前。虽说主子还没有一丝要动的意思,张福禄自然是要守在连璟年身边保护主子。花酿见此,也跑到了洛长欢的身边,以肉身护在了两人前。
黑衣人夺门而入,共有三人。酒酿微眯起双眼,执剑便冲了上去。
酒酿的身手不弱,却也不算太好,比禁卫军自然是好些,比许珏又要差些,对上三个黑衣人,虽有些勉强,但好歹也能撑一段时辰。
洛长欢随时注意着场内的动静,“皇上不心疼禁卫军,妾身可心疼妾身的宫女。”洛长欢闻言,下了一子,头微微一抬,望向一处,隐在暗中的扶卿便意会过来。
酒酿渐渐处于下风,可就在黑衣人的刀刺向她时,虚空中突然飞来一枚暗器,打在黑衣人的手腕上,长剑应声而落。
酒酿明白,这是扶卿在暗中助她,当即她便有了信心。这三个黑衣人根本不是扶卿的对手,但是他既然是暗卫,非到必要时刻,他自然不会出现,既然酒酿能够应付,他只要暗中施以援手便可。
许珏带人赶来,有了许珏的加入,三个黑衣人很快就被击毙。可还未等他们松一口气,却有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涌入,看来许珏一离开,那些禁卫军根本拦不住这些黑衣人。
“无用之人,留着也是碍眼。”洛长欢的眸中有了冷色,酒酿与许珏都是她的人,包括暗中的扶卿,这些禁卫军解决不了,倒让她的人来收拾烂摊子。
连璟年颔首:“所以朕也不打算继续留着他们了。”说着,连璟年落下一子,只见棋局上,连璟年竟然自动了抛弃了几子,可虽说洛长欢吃了几子,可再看棋局,她却已经完完全全的落入了下风。
“妾身输了。”洛长欢知已回天无力,爽快的认输。
连璟年一笑,随后眸色一顿,看着有两个黑衣人脱离了包围圈,正朝着他这边攻来。
洛长欢自然也注意到了,许连璟年自身就有武艺,即便没有许珏他也能安然无恙,可是这是一个好机会,许珏立功的好机会!
洛长欢注意到棋盘上的蜡烛,心中生出一计。就在黑衣人朝着连璟年攻去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洛长欢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迅速的割下蜡烛上的烛心,便朝两人扔去,蜡烛上此刻还染着火焰。
虽说只是一个烛心,可若是碰上身上,随时会起火,黑衣人自然而然的避了避,从而缓下了速度,而这一会已经足够许珏追上两个黑衣人。
以许珏的身手,想要同时对付两人并不难,而酒酿那边,又有扶卿的暗中相助,这一场刺杀,在喧闹了一会后,很快便陷入了平静。
许珏本想留活口,可是这些黑衣人全是死士,一旦被捉住,便立刻吞下嘴里原先藏好的毒药自尽。
其实有没有活口,都无所谓,不管是连璟年还是洛长欢,都已经猜出了幕后主使是何人。
存活下来的禁卫军很快就清理屋内的尸体,许珏主动上前下跪请罪:“臣保护不力,让皇上受惊,求皇上责罚。”
连璟年其实一直很看好许珏的能力,可是之前他是季付安的人。不过现在,许珏已经和季付安脱离,而他既然想要除掉季付安,自然要有一个人来取代季付安,许珏是一个好选择。
“许爱卿何罪之有?许爱卿救驾有功,等回宫后朕定会论功行赏。”连璟年笑道,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就行赏,连璟年此刻也没想好要便许珏摆在一个什么位置,毕竟他根本不需要一个外人来出手救他,之前也没这个打算。
“臣受之有愧。”许珏的秉性就是如此,他虽然救了皇上,可这也是他办事不力才会让黑衣人潜入。
连璟年显然不想与许珏讨论这些,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将此事处理吧。”说着,又望向洛长欢,问:“可要再来一局?”
洛长欢挑眉,反正无事,这会这么吵闹,也无法歇息,再来一局正和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