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剑门关。
这是孙传庭和他率领的一万勇卫营将士们此刻正在经过的地方。
川省是一个盆地,四面环山,比较封闭,西边是世界屋脊,南边是云贵高原,东边平行岭谷,巫山,方斗山,大娄山,而北边则是岷山,米仓山,大巴山,秦岭等等。
四川周围的山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薄薄一层,而是动辄绵延数百里的山峦。所以,人们不禁感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由于四川省地理位置决定,它本身就很封闭,所以入川的道路并不是很多,如果大概来概括的话,可以分为:一水三陆。
所谓一水指的就是从东边由长江过夔门,万州等地入川;三陆路则是分别指米仓道,金牛道以及阴平道,这三条道路主要是北方入蜀的主要道路。
其中阴平道道路险阻,并不适合大军行军,所以在开始规划入蜀路线的时候,孙传庭第一个就将其抛弃。
而米仓道入蜀虽然好走很多,可是却并不是从北方入蜀的主要道路,而且顺着巴河一路南下进入四川,最终却距离成都甚远,而距离重庆很近。这不符合朝廷此次的目的,所以也被孙传庭抛弃。
最终一番比较之下,孙传庭选择了金牛道入蜀,这也是从北方入蜀的主要道路,先至汉中,由勉县一路南下至广元,然后经过剑门关,最终到达绵阳,至此,则距离成都平原已经不远。
经过二十多天的跋山涉水,孙传庭等一万勇卫营将士们终于抵达了剑门关。
“这剑门关果然不愧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关啊!若遣一支重兵据守此处,恐怕十倍之敌都休想由此攻入蜀中。”
剑门关一路绵延三十里,皆是连山绝险,孙传庭望着两侧如剑一般山岭不禁感叹道。
“没错,东汉末年,诸葛武侯在此建立剑门关,之后姜维据守于此,迫使魏军不能寸进,全凭此剑门关啊。”
一旁,陈策赞同道。
陈策曾在四川省遵义做过副总兵,并且一干就是十六年,可以说对于四川的地形地貌颇为了解。
基于此,这次陈策也随着大军进入四川。
不仅如此,就连此次入川的这一万勇卫营将士,其中有一半都是之前的白杆军,对于四川这样的山地地形,他们简直太熟悉了。
之前从辽东回到京城之后,由于解决了勋贵们对于京营的把控,也由于钱粮供应的充足,不仅勇卫营已经扩充到了四万人,就连京营之中经过整顿后,面貌也开始焕然一新。
所以这次要不是怕西南的那些土司们起疑心,只能派遣一万士兵前去,朱由校恨不得直接向四川增兵三万装备精良的勇卫营将士。
在剑门关休整过后,孙传庭也没有再停留,大手一挥,说道。
“出发。”
一万将士押送着数百万两白银,浩浩荡荡又开始了行路。
成都蜀王府。
“殿下,殿下,好消息,好消息啊!”蜀王府长史刘之温风风火火的从外边跑了进来,一边小跑着还一边说道,“消息果然属实,朝廷押送银两的大军都已经到达剑门关了,估摸着不出十日便可抵达成都。”
“哦?哈哈哈。”蜀王朱至澍先是愣了愣,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本王就说嘛,当今圣上怎可能会听信奸臣谗言,而与我等同宗的宗室反目成仇。”
“对了。”高兴过后,蜀王朱至澍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朝廷是如何处置那个朱燮元的?”
“据说……据说圣上只是下旨训斥了几句。”刘之温犹豫了一下后说道,“王爷莫要动气,毕竟那朱燮元乃是圣上钦点的西南四省总督啊。”
“四省总督怎么了,还有我这个宗室王爷高贵?”蜀王朱至澍一脸不甘的继续说道,“朝廷若是不追究这些的话,那么那个被我们关押着的知县段高选便只能放了。”
“一个小小的知县而已,王爷不必大动肝火。”刘之温一边替蜀王沏茶,一边说道,“现今的问题是,我们该以何种价格将府中囤积的粮食卖给朝廷。”
“就以市面价格就好,当今圣上既然给了我们宗室的面子,我们也不能做得太难看啊。”蜀王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刘之温一脸为难,想要说些什么,却吱吱呜呜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什么话快说,怎么像个娘们似的呢?”蜀王朱至澍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殿下,您知道永宁宣抚司吧。”
“听说过,和这些土司们又有什么关系?”蜀王朱至澍一脸疑惑地问道。
“永宁宣抚使奢崇明的长子奢寅,前些日子谴人过来,他们也想购粮。”刘之温一脸忐忑地说出了实情。
“刘之温,你大胆!”听到这话,蜀王朱至澍吓得一激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些土司一向与朝廷不对付,本王如果敢将粮食卖给他们,明日本王就得被关进凤阳那高高的牢房里边去。”
做为一个王爷,平时贪点小便宜没什么,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上,他还是拎得清的,这也是蜀王这一系能够延续至今的关键所在。
“殿下,您听微臣把话说完。”刘之温也急了,毕竟他可是收了对方不少好处的,于是急道,“不是直接卖给那些土司,而是卖给其他粮商,至于其他粮商最终会卖给谁,那可不关咱们的事了。”
听到这里,蜀王朱至澍的脸色渐渐缓和了起来,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
最近几十年,朝廷财政紧张,对于他们宗室的俸禄则是能不给就不给,能克扣就克扣,这样的环境下,逼的这些宗室王爷们就只能暗中和这些粮商们打交道,来赚取利益。
大明的宗室王爷们除了朝廷的俸禄外,最多则是属地之中的田地了,每年打下来的粮食王府中的人虽多,但也根本吃不完,这才有了和那些粮商们勾结的前提。
不仅仅是蜀王,大明各地的王爷们都是这么干的。
看到蜀王朱至澍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刘之温赶忙继续说道。
“王爷,您还记得东南吕家吧?”
听到‘吕家’二字,蜀王朱至澍精神一震,问道。
“吕家打算出手?”
“正是。”刘之温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吕家前些日子和其他三家联合,在京城租聘到的盐场就高达百个。”
这一百个盐场当然不是吕家直接租到的,朝廷明文规定,一家最多只可以租三个盐场。
至于剩下的盐场则是吕家和其他三家合资,借钱给其他中小商人租到盐场,以这种方式来间接控制。
“王爷,吕家的财力您也知道,不仅涉及盐,粮等生意,还管控海外贸易,乃东南八大家之一啊。”刘之温一脸兴奋的说道,“每次吕家来购粮,价格都是最公道的,此次吕家愿意溢价两层来购粮。”
财帛动人心,此刻的蜀王朱至澍已经被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