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宗被接走了。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这话是记载在《孝经》里的。
凡是在古代涉及到“孝”这个字眼,那基本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平民如此,世家如此,皇室更如此。
韦氏断了薛永宗的手指,这和杀了薛永宗毫无区别,乃至更具侮辱的味道。
“韦氏,必须给我们薛氏一个交代!”
薛、韦二族不复初见时的融洽,反而有些剑拔弩张。
韦氏也很无奈:“吾等是真的不知有薛氏子弟在族内为庄客,不然绝对不会伤其分毫!”
薛氏那边的态度也很明显。
交人!
道歉!
把断了薛永宗手指的韦阳交出来!
同时韦氏需和薛永宗告罪。
河东薛氏之所以这么刚,是因为这已经不是族人的问题了,已经全然上升到了颜面的层次。
这大阵仗更让韦氏头大。
先不说把自家族人,哪怕是旁系族人交出去带来的屈辱。
就算想交人,现在也找不到啊!
韦阳逃离韦氏后居然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让韦氏根本找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而薛老此时也异常固执:“什么逃走了!肯定是你韦氏把韦阳给藏匿起来了!”
韦氏气的想喷血:“我们是真的找不到韦阳!”
到最后韦氏被逼的有些急了,有人直接开口:“就算找到了韦阳,区区薛氏还想让我们交出自家族人?”
好嘛!
这话直接让薛氏暴走,就差直接和韦氏拼命了!
两家越闹越大,不得已,刘义真这边也被惊动了。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刘义真同样头疼的按压着太阳穴。
这叫什么事?
本以为就是个简单的寻人小事,最后居然弄得两大世家几乎都要干起来了!
这事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肯定是韦氏不对,因为他砍了别人手指,属于故意伤害。
问题是现在是魏晋啊!
庄客、佃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是世家的私有财产。
别说砍人手指,便是杀了也就赔些钱财即可。
“靠!那薛家小祖宗干的这都什么事啊?为毛要去韦氏当庄客?他脑子被驴踢了?”
虽然对薛永宗的境遇有些同情,但刘义真对这个导火索还是万分不待见。
刘义真努力挠着自己的头皮,几乎快把自己挠秃。
今天凑巧在旁边的王买德见刘义真这么纠结,反而有些奇怪:“鹬蚌相争,公子坐收渔翁之利即可,何必要苦恼呢?”
站在王买德的角度,他才不管事情经过是怎样。
反正世家都不是好东西,河东薛氏屁股底下也绝对不干净,两家随便他们怎么打,最好双双消失才是最好的结局。
刘义真语塞。
他该怎么解释薛氏有个小屁孩会成为未来的名将呢?
剥削百姓的世家什么时候削弱都可以,能运筹帷幄的名将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薛氏死活刘义真也不在乎,但是一个弄不好把薛安都折在里面可就太可惜了。
“唉...先生能否给我想个办法?只要让他们两家短期内别再闹就行。”
王买德对刘义真的选择颇有微词,显然觉得这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该做的事情。
不过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主公既然选择了方向,谋主要做的便是帮主公解决问题。
王买德旁观者清,也没有刘义真要保住薛安都的纠结,所以只是做了些客观分析并给出方案。
“虽然是薛氏挑起来的事,但是解决的关键还是在韦氏。”
“只要韦氏将韦阳交出,让薛氏面子上过得去,两家矛盾自然可解。”
“而公子若真想帮薛氏,只要先韦氏一步找到韦阳,再以韦氏的名义交给薛氏即可。”
刘义真尴尬的笑了笑:“我可没说我要帮薛氏!”
王买德不屑的哼唧了一声:“先不说薛氏本就弱于韦氏,薛氏根基在河东,韦氏根基却在关中腹地的京兆,两家若斗起来薛氏必败无疑,公子想让双方化干戈为玉帛,表面上看着公允,其实心里向着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刘义真翻了个白眼。
先生你在这样我可就要让你看《杨修传》了啊!
“知道了!不就一个韦阳吗?关中就这么大,边境都有士卒把手,他跑不了多远?”
当即,刘义真就下令开始通缉韦阳。
可奇怪的是,韦阳似乎真的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朝廷和世家居然真的有一起合力做不到的事情!
这让两方面都感觉有些打脸,所以搜索的力度、范围又大了几分。
就在所有人在长安以外寻找的时候——
长安近郊一处偏僻的佛寺。
京兆韦氏家主韦阆一身素衣进入了这里。
不过他并没有前去烧香拜佛或是向高僧问禅。
而是左拐右拐,绕了好几个弯后来到了一处密室。
只见密室里,一个人被捆绑住手脚,堵塞住嘴巴,不断发出阵阵悲鸣。
韦阆看着那人时,胖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汝可想活命?”
“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