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义真得到消息的时候,距离潼关失守已经过去了一天。
因为胡夏仗着人多势众,潼关被围困前派出的几支斥候都没活着逃出来。
所以晋军得知的消息还是在胡夏占领潼关后,一个从潼关里“出来”的士卒带来的。
那名晋军被打断了双腿,硬是一个人向西爬了二十里地,恍惚间看到同袍,颤颤巍巍的说出“潼关失守”,这才晕死过去。
发现他的士卒迅速对他展开了医治,并且带他来到长安,告知了刘义真。
等刘义真来到那名士卒身边时,那士卒也重新恢复了意识。
不过他并不认得刘义真,而是虚弱的对王镇恶喊道:“将军...”
王镇恶也认出来了那名士卒,握紧了拳头。
“公子,他是荆州襄阳人士,叫张贵,以前在我麾下效力过。”
顿了顿,王镇恶又说道:“他今年十五岁,是家中独子。”
刘义真感觉胸口堵得慌,再向张贵看去,才发现其面容果然还是个少年模样。
他的小腿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互相缠绕在一起,而双手上也敷满了草药。
刘义真看军医在旁边,小心上前悄声询问:“他还有得治吗?”
“回将军,张贵双手还可以恢复,但是双腿...因为是钝器所伤,再加上耽误了太多时间,只能截去了。”
“将...将军。”
这时张贵继续呼唤,这下王镇恶走到他身边,轻轻俯下身子。
“将军,那帮匈奴人说老子窝囊,老子不服,不服...”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这么躺在营帐内,称呼自己是老子,但没人去反驳他。
王镇恶眼睛有些红肿:“你他娘不窝囊!是个汉子!”
张贵笑了:“老子,老子知道,哈。”
王镇恶轻轻锤了他的胸膛一下,疼的张贵龇牙咧嘴:“快点好,好了老子带你杀匈奴人去。”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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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真从压抑的营帐内走了出来,而此时还有和张贵一样的士卒被送了回来,这些人都是挣扎着从潼关一路爬出来的。
傅弘之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和刘义真一样,他的脸色十分不好。
“公子...”
“我知道!”
刘义真带着恨意看向东方:“我要让赫连勃勃血债血偿!”
“那现在要出兵吗?”
刘义真摇头。
不一会,
王镇恶也从营帐出来,他那紧握的拳头说明了一切。
“公子,张贵说此次胡夏军队至少四万人,而且都是匈奴骑兵。”
这话一出,傅弘之也是紧皱眉头。
“公子,我可领骑兵先去潼关西侧抵御赫连勃勃。”
傅弘之再次请战,而刘义真再次拒绝。
傅弘之有些上头,怒瞪着刘义真。
“不要愤怒,愤怒会让你失去理智,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刘义真长长出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传我命令,大军向南前进!”
“好的...等等,南边?”
傅弘之有些不解。
而一旁的王镇恶却点头。
“公子说的没错,赫连勃勃第一步不是兵围长安大军,而是占领潼关,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封锁关中!”
王镇恶虽然情绪激荡,但他是当世顶级将领,很快就明白了赫连勃勃的意图。
“关中通往中原的只有两条通道,一个是潼关,另一个是南边的青泥、武关。”
“只要占据了这两个地方,我军就成了瓮中之鳖,任他们宰割。”
傅弘之这才恍然大悟。
突然,他面色大变:
“糟糕!沈田子将军还在青泥养伤!”
刘义真看了眼王镇恶,后者点了点头。
显然,两人都想到了一个策略。
“以沈田子为诱饵,中途伏击赫连勃勃!”
傅弘之一听,表情有些微妙。
相比刘义真、王镇恶,他和沈田子的关系更加亲密,他显然不希望挚友陷入这等危险。
刘义真想了想,对着傅弘之一阵耳语。
傅弘之听完苦笑:“公子,我怎么感觉这条计策不太靠谱?要是失败,那就全完了!”
刘义真拍了拍傅弘之的肩膀:“此役我等本就实力不足,兵行险招也是迫不得已,只能仰仗将军了。”
三人知道时间紧迫,紧急推演一番便开始行动。
“除此之外,要传信给驻守蒲阪的刘遵考和洛阳的朱超石,让他们引兵救援。”
刘遵考、朱超石都是刘裕留下来防备魏国的,手上还有大量骑兵,他们是抵御赫连勃勃的关键。
随着一条条军令有条不紊的下达,刘义真的脑海中逐渐开始浮现各种可能出现的结果。
“潼关失守,我们已经失了先机,但还有转机。”
刘义真留下了郑鲜之和五千精兵在长安坐镇中枢,自己则和王镇恶率领大军开始南下。
王镇恶骑在马上,手里还有一卷关中的地图。
“赫连勃勃作战一向是侵袭如火,变化莫测,而且此人骑兵战法出神入化,我们切不可在平原与其作战。”
王镇恶只要不谈政治,他的大脑简直清晰的可怕。
他开始逐一分析交战时的种种情况,最终将战场选在了一个地方——商洛。
“此处多山,车马难行,我军若要在和他们作战时取得优势,这里是不二之选。”
刘义真听了王镇恶的分析,表示赞同:“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
“沈田子、傅弘之他们必须帮我们拖住赫连勃勃三日,让我等完成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