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晋军斥候骑着马奔驰在大地之上。
其中一个马术不精,唤作陈二的士卒屡屡掉队,惹得其他人也只能驻足等他。
“喂!陈二!你骑马这么慢,一旦遇到匈奴人,怕是跑都跑不及!”
为首的伍长不满的对陈二训斥,而陈二却嬉笑道:“那匈奴单于去年冬天刚刚被刘将军打跑,俺就不信他还敢来!”
“现在俺就盼着地里的麦子早点熟透了赶紧收起来,然后换钱给我家婆娘和那大胖小子做几身厚衣裳!想想到时候饿不着也冻不着,那滋味,嘿嘿!”
其他人感觉他说的有些道理,各自想到些什么,也都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突然。
微风扶扰过河畔的几抹阳光,芦苇的阴影在地面上不断晃动。
很快,风停了。
但那阴影却晃动的越演越烈。
犹如雨点从小到大,那震动也从本来的阴影蔓延到大地。
“轰隆隆...”
一支肉眼望不到边际的骑兵从北方而来,正沿着黄河逆流而下,直逼关中。
【夏】
【赫连】
【王】
【...】
几面巨大的旗帜被架起,迎着晨曦徐徐前进。
在这一带巡逻的几名晋军士卒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军。
直到有胡夏骑兵出现在他们五里外,这支晋军斥候才调转马头失声呐喊:“撤!撤!快将消息带到关中!”
众人纷纷调转马头,而身后为胡夏大军的斥候也发现了这支小队,便怪叫着杀了上来。
晋军斥候刚开始还能保持速度,但很快,马术不精的陈二落在了后面。
“伍长!”
有士卒不忍心看陈二被追上,但伍长此时却拼命咬着牙:“不行!我们必须把情报送回去!不然整个关中都有危险!你们都不许停下来!”
其他人只能继续前行,而伍长却悄然将速度降来下来和陈二并驾齐驱。
陈二看着身边的伍长察觉到了不对劲。
伍长的骑术绝对是他们当中最强都,战马也是他们当中最好的,怎么能沦落到和他一起?
明白过来的陈二赶忙顶着大风交换:“伍长!你走你的!别管我!”
“少他娘的废话,要走一起走!”
眼看身后的匈奴斥候越来越近,转头都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绒毛时,拿伍长抽出自己的佩刀。
“咻!”
只见伍长弯下腰,将手中佩刀一把扔了过去。
锋利的刀刃旋转着瞬间斩断了一匹马的马腿,随着一声惨叫,一名匈奴斥候重重的摔下马去。
剩下的两名匈奴斥候见状大怒,其中一个抬起头稳了稳身形,将一根石头制成的短枪高高举起。
前方的伍长眼睛余光瞄见了这一幕,够着手把陈二的身子压弯了半截。
“噗嗤。”
血液飞溅。
伍长的手臂被石枪扎中,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抓不住缰绳。
“伍长!”
陈二这时才发现情况不对,赶忙喊叫了一声。
那伍长拔出石枪,回手一掷,却是将背后又一名斥候击中,倒在地上。
这时伍长的速度越来越慢,陈二也想降下速度,却被伍长一巴掌拍再背上:“你个小王八蛋快走!你的婆娘娃娃还在家里等你!不用管我!”
伍长的速度越来越慢,很快就落后了陈二一个身位。
“老子今年快五十了!兄弟姐妹早早死光了!婆娘也被羌人杀害了,老子早早救活够了!”
“现在朝廷光复了关中,刘将军也让你们这群小王八蛋过上了好日子,你们就他娘的好好给老子活下去!”
陈二的嘴唇有些发抖,他含着眼泪看向伍长。
而伍长也给了他一个笑容:“去把情报送到,还有,陈二你好好练练自己的骑术!”
说罢,伍长直接勒紧缰绳。
因为速度太快,身后的匈奴斥候根本来不及调转方向,就一头撞到了伍长身上,双双跌落战马。
前面的陈二自然看到这一幕,他咬着自己的嘴唇,鲜血不断流出。
“伍长...”
这支斥候最终还是将胡夏南下的消息带回了关中北部的城池要塞。
烽火狼烟在这一刻重新在关中燃起。
不光关中。
东边驻守洛阳的朱超石也看到了那束乌黑的狼烟,怎么看拿都是敌人全面入侵的征召。
“再派加急赶往建康!”
“通知士卒,时刻应战!”
“喏!”
身在洛阳都能看见的狼烟,在长安自然也能早早看到。
刘义真和王买德站在未央宫的外面,神色早已凝重起来。
“来的这么快?”
长安的居民也看到了那道狼烟,此时也是陷入了恐慌。
王买德皱着眉:“赫连勃勃作战一向是让人雾里看花,出人意料,此次也是如此。”
“公子当立刻派人安抚百姓,抓紧时间收粮。”
“知道了,我会派部分天策府兵去抢收粮食,尤其是长安以北的田地。”
刘义真握紧拳头。
“就看赫连勃勃怎么出牌了!”
往后的三日,在战争阴影的笼罩下,关中百姓赶忙开始抢收起粮食。
所幸有官府的安抚外加军队的帮助,关中的秩序并未受到太大的冲击,哪怕是善于投机的关中世家也没有太多动作,来挑逗刘义真的神经。
而三天的时间,赫连勃勃的大军也兵临关中,他们进军关中的路线和上次一样,都是直接开往关中的咽喉——潼关。
与此同时,在长安的晋军高级官员、将领也被刘义真召集起来,齐聚在未央宫中。
“公子,既然赫连勃勃包围潼关,我们何不速速发兵救援?”
提出疑问的是郑鲜之。
自从王买德处理关中政务以来,他几乎都快成了小透明,所以此时也是第一个发表意见。
“不可。”
反驳他的则是沈田子。
作为这帮人中军事素养排名第一的将领,沈田子有资格回应对方。
“潼关虽然是关中门户,但是赫连勃勃大军想入关中的话还有岭北不少的小路。”
“一旦我们发兵潼关导致关中...尤其是长安空虚,而赫连勃勃化整为零突入关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
沈田子谈到这个人时有意无意的撇撇嘴:“王镇恶那家伙虽然刚愎自用的很,但打仗的本事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他既然没有向长安求援,说明他有信心挡住赫连勃勃。”
沈田子居然开口称赞王镇恶,这不得不说大敌当头带来的压迫感果真是威力十足。
他的这般解释也让抱着和郑鲜之一样念头的人偃旗息鼓。
毕竟潼关丢了还有救。
长安没了在坐的各位肯定都要死。
恰好此时,数道微弱的狼烟从北边各个地方升起。
刘义真笑道:“看来沈将军真的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