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子莫如娘啊。
余啸自然不敢说出口，装傻地摸了摸头：“大概因为……你在我识海中呆过？要不就是我聪明运气好，一猜就中？”
“嗯。”琰魔头居然赞同了余啸的说法，然后说道：“这样你就是世上唯一知道我计划的人，我不得不带你去了。”
他认真地瞅着余啸：“本来我还说，让你回苍荒山等着我。”
一听就是在耍她，余啸都懒得用虚假的话应付琰魔头，不客气地问道：“如果你引发雷劫，有把握一定胜他吗？”
“试一试，”琰魔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族中那么多事情，不早日解决掉他，什么都不能做。”
“那你拉着我去干嘛啊？我一个小小金丹，怎么能参与你们元婴化神之争？你们的杀戮之气都能把我撕了。”
琰魔头没再说话，抱着手臂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宁吉山离南台城不远。魔头占着魔族一小块地盘，把城修在了靠近人族的位置。
站在远处的山坡上，余啸和琰魔头默不作声地看着前方的石头城堡。
城的上空停着一艘百丈长的万骨遁空船，上面已经站满了魔族的修士。
“魔头坐着战船走了怎么办？”
“他自诩运筹帷幄，是在阵后指挥的将领。”琰魔头嘴角挂着讥讽。
“那这些魔军怎么办？”
“熠他们已经埋伏在边界处。”
原来都已经计划好了，还说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根本就是拐她来的借口。
“船一走，你就去把他引过来。我在这里等着他。”琰魔头手一挥，丢了个东西过来。
余啸抬手抓住，诧异地看着他。
琰魔头又把梦魇石还给她了。
“我准备了两粒北逆丹。我会先服下一粒，引发天地灵气混乱，那时我的修为离化神成功还差一点，天空异象会化为雷劫。等我杀了，会再服下另一粒，一举突破化神。”
琰魔头像是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余啸越听越害怕。
进阶都是在历劫，哪怕是从炼气到筑基，对本人来说都是危机重重，容不得半点闪失，更何况是元婴到化神。
哪个元婴老怪进阶时不是准备齐了保命的丹药、防雷的法宝，还得拉上七八个人护法，这才敢找个安全安静的地方，闭关冲击化神。
琰魔头却计划随随便便服两粒丹药，在进阶过程中顺便杀一个仇人。
他一直以来是怎么修炼的，居然狂妄成这个样子。
“如果我死了，活着，你就用梦魇石逃出去。不过已经化神，梦魇石对他不一定有用。”
原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余啸把客套话都免了，问道：“你死了之后，还会躲到我识海里吗？”
“不会，那是我母亲的秘术，用过一次就不能再用。这次死了，我就是真的死了。”
琰魔头淡定的样子，让余啸心生佩服，同时在心里骂他傻。
“要把你的尸首带回去吗？”余啸只是客气一下。这样修为的人斗法，输了都是一黄土。
“不用，人都没了，要身体干什么，给熠报个信就行，”琰魔头微笑道，“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胆敢丢下我不管……”
太可怕了，余啸不由后退一步，有话好说，不要笑啊。
“万一你被魔头抓住了，梦魇石又没用的话，就算你有两口气在，我也没办法啊。”
琰魔头收起了笑容，望着前方，淡淡地说道：“余啸，不会抓我。他杀了我父亲、母亲，兄弟姊妹，我的整个家族，也杀了我一次。我和他只会有一人活下来。”
雪柔已经醒了过来，听到琰魔头的话，惊得坐了起来，捂着嘴梨花带雨地看着两人。
万骨遁空船从众人的头顶飞过。
琰魔头把摄元灯拿了出来，一团白气飞进玮的口鼻，玮缓缓醒了过来。
母子俩失魂落魄地对望着。
余啸一个手刀打在玮的声带处，先把他弄哑了，免得他乱说话，幸好他才筑基，不能传音。然后拎着他，飞到了城中。
宁吉山的魔族一向与人族交好，但自从灵道宫与琰魔头和谈之后，他们对人族也戒严起来。
守城门的魔族看到余啸，立刻紧闭城门，传音给了城中的金丹魔人。
余啸静静地等在城外。不一会儿，一个金丹魔人从天而降，客气地说道：“道友，这里是魔族大人的属地。道友是有事吗？”
“大人的属地？总算没走错，”余啸开心地说道，“我路过一个名叫深夕界的地方，遇到了这名魔人，他称自己是大人的儿子。劳烦道友通报一声，他叫做玮，他的娘叫雪柔。”
金丹魔人迟疑地看着余啸，她身边的魔人是黑发银眼没错，但人族狡猾多端，城中主力刚走，这人就找上了门，不得不防。
余啸耸了耸肩，慢吞吞的说道：“他的娘，是人族。”
金丹魔人面色一凝。
余啸继续说道：“雪柔是金丹修为，已经没几年寿命了。我看她还是银眼，说明大人还惦记着她，如果耽误了时间……”她背着手看着金丹魔人。
“道友请稍等。”金丹魔人回到了城中。
余啸觉得奇怪，难道这些魔人都知道有个人族妻子，这几百年过去了，还真是个情种。
一道神识横扫过来，余啸呼吸一顿，玮像是炸毛的猫一样猛地跳起，就要往外逃。
余啸赶紧拖住了他，大声喊道：“大人，你儿子才筑基，别被你扫死了。”
“我儿在哪？”
一个响彻云霄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谷，余啸被震得耳膜生痛，玮已经双耳流血，目光发直。余啸赶紧放出灵力罩来护住了他。
野蛮的魔人，果然没有轻重。
话音刚落，一个黑发魔人飘落在二人面前，瞳孔颜色比琰魔头稍微深些。他一见玮，立刻收了神识，迟疑地来回看着余啸和玮。
玮之前就像个木头人一样，现在被化神气势所压，更是傻傻愣愣。
魔头在玮脸上分辨出几分雪柔的影子，痛惜、愧疚又惊喜、激动的表情复杂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