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呈林激动地说着：“那些木头简直是给哄抢了，那边的大厂子，什么钢铁厂，机床厂，电机厂，石化厂，全把我们的木头看作稀缺货，全要买我们的木头去当建材，更别说那边搞建筑的单位，也全都来抢我们的木头。我才知道，毛子这些上百年树龄的云杉大原木金贵得很，我一根卖400块钱，简直便宜死了。我干脆就在哈尔滨找了批能干苦力活的，多雇了两台车，给那些大卡车的师傅封了红包，带着这伙人在黑河和哈尔滨来来回回运，我运一批木材到哈尔滨，车停下来货就给抢空，我后来一根木头提价到600块，特么他们还是抢……”
姚小聂笑笑。
这年代东北还是维持着老大哥的架势，经济还维持着，那些大型厂子的架势还在，随着改开的发展，民间建筑建材的市场也比较活跃。
高呈林继续说着：“……就像你说的，毛子那边的木头太多了，布拉戈维申斯克的伐木场的木头多得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们用木头换我们的东西，简直像白送一样。不过我们运木头的过程也有很多关节，怎么运过黑河来装车，怎么避开拦路的顺利给运到哈尔滨去，到了哈尔滨怎么和买家交割清楚……”
高呈林说着他如何避开风险和打通关节。
高呈林：“…………老大，我觉得最难的是这些木头的来路怎么说明。这事说不清楚，到处都能卡你，虽然能过去，但是成本大不少，要税的，要过路费的，还有要称重费的……老大，你觉得这问题能怎么解决？”
姚小聂沉吟片刻，说道：“你在那边找两家够格的厂子，让他们给你开‘特需物资’的证明。这些大厂子都有进口特需物资的渠道，这些渠道和军用物资的运输渠道一样，不在常规渠道里面。你拿着这个证明，按道理就没人能卡你，就算卡你，你也好疏通。当然开这些证明也要成本，但一次成本总比多次成本简单好办。”
高呈林猛拍大腿，激动道：“我就知道老大一定有办法！这成本不算什么，我特么一根木头成本三十来块钱，我能卖六七百，我去他N的狗屁成本！都特么不就是要钱吗！”
高呈林激动地叫嚷着。
郭尼娜低敛眉眼。
杨若儿、周年丰听着高呈林嚷嚷起来，他们看向姚小聂。
姚小聂笑笑，继续低头看账本。
高呈林继续激动地说着：“…………老大你说得太对，我们这生意要做大，还是得搞以物易物。毛子不用美金，手上那点法郎他们瞧着金贵得很，让他们拿法郎来换，他们觉得心疼，我觉得他们寒碜，还是用东西换东西来的痛快。我已经在哈尔滨打听了，毛子那边的铁矿石、煤炭，咱们这边都稀罕，那些大厂子都盼着收购。哈二钢铁厂的采购科主任就跟我说，毛子那边的铁矿石，有多少他们收多少。我拉一车袜子去跟毛子换一百吨铁矿石来，这利润不比搞木头差！”
姚小聂看完账本，说道：“呈林，妮娜，这次的收入里面，有三分之二是用袜子换木头之后，再卖掉木头所得的。”
妮娜说道：“是的，小姚哥，总共一千一百二十四万，其中大约四百万是用袜子换法郎换来的，其他七百多万是我们用袜子换了木头，再把木头运到哈尔滨卖掉换来的。袜子换木头的利润比袜子换法郎大得多了……”
姚小聂看着账本，问道：“你们还有两千多根木材屯在黑河那边？”
高呈林：“对，老大，这木头要处理掉没那么快，这批木头大概还能卖出个百来万，我们是想到你说你7月份就要用钱，我们怕耽误事情，就先带着钱回来了。”
姚小聂坐在办公桌前，面对着办公桌对面的四人。
他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拍拍高呈林的肩膀，对郭尼娜点点头。
姚小聂站在四人中间，笑道：“好兄弟。你们帮了我大忙。有这笔钱，我们公司启动就顺当了。我们华芯科技有限公司所有员工都应该感谢你们。”
杨若儿：“真的谢谢你们筹集了这么多资金，还特意为了不耽误我们的事情赶回来。”
周年丰：“我们代表公司感谢你们。”
高呈林：“大家兄弟，这都是我份内该做的，再说，没有老大，哪里有我今天！……”
姚小聂拍着高呈林的肩膀，笑道：“亲兄弟明算账。袜子换木头，再卖木头，这生意过了两手，这第二手生意你们付出非常大的精力，而且担负了非常大的风险，严重来说，是危及生命安全的风险。呈林要运输木头，避开强人拦路，要打通各路关节，要和各式人等打交道，直到把木头卖出，把钱拿到，这里头每一步都是风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不留神，可能命都会给要了去。所以换木头这块七百多万的收入，我们不能按原先8.5比1.5的比例，我觉得对半分合适，你们觉得呢？”
杨若儿：“我同意。”
周年丰：“我同意。”
高呈林：“老大，风险是风险，但老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闯江湖我觉得挺痛快的。咱们公司刚刚起步，我看弟兄们一路走过来都辛苦得很，你们这边分多一些，我没意见，我觉得我后面的生意还大得很，我不计较这点利润……”
郭尼娜看着姚小聂，说道：“小姚哥，64分吧。”
姚小聂笑道：“好。那就64分。”
姚小聂算了算账，他们这边分得780万，高呈林这边分得344万。
明天高呈林就会把钱打到姚小聂的账上。
姚小聂的账和公司的账是分开的。
目前他在公司占股88%，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和收益权。
回头他再看怎么操作这笔钱。
高呈林说道：“老大，我和尼娜想把纺织二厂盘下来。”
郭尼娜说道：“准确来说，是承包下来。”
高呈林：“对。你最开始就说了，跟毛子那边做生意，纺织品是最大头的，我们要把毛子那边的生意做大，就要有稳定的供货渠道，能自己生产是最好。纺织二厂那边不是不能给袜子我们吗？不管是他们产能不够，还是制度问题，我们把那厂子盘下来，这些问题就解决了。纺织二厂生产的东西，我们可以送到黑河去卖，这样那破厂子也不愁东西卖不出去了，那厂子不也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