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雪白,浓眉星目,眉梢如两柄剑尖,直刺东西,脸棱角分明,虽不是特别俊郎,可格外精神。
银灯化作点点银芒消散,那点灰色火星,也没入他眉心。
穆子真正欲睁开双眼,云老声音传入他耳中,“继续修炼,一鼓作气踏入蛻丹境。”
天擎域灵极州,一间偏殿内,数万道火苗悬浮于空,无芯无油,凭空而燃,列百排,组成火苗阶梯,越上火苗越加旺盛。
细观每簇火苗,内里景象万千,可又朦朦胧胧道不出个究竟,神异无比。
一道身影盘坐,黑袍黑斗笠,这身装扮配上数万火苗,格外诡异。
最下排最左首,几粒火花炸散,一簇火苗即将火灭烟消,戴黑斗笠之人立即看了过去,其实他浑身上下纹丝未动,这个‘看’,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
火花一粒粒消散,陡然,本该火烬灰冷的火苗,又莫名燃烧起来,且有越燃越旺的趋势。
黑袍人轻咦一声,低声喃喃:“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变数?”
袖袍一挥,这簇火苗凌空飘起,没入他袖中消失不见。
修真界十三域,百族林立,人族只是其一,地位仅中下。
这里是西荒域,十九州,每州至少数百万平方公里。
人族修仙势力划七品,一为最七为末。
‘通灵、蜕凡、本命、金丹、元婴、归真、洞虚、大乘、登仙’,修真九境,每境四层,一境一登天。
此城名三丘城,人口十万出头,位于涿州边角。
涿州每十年有一盛事‘仙缘大会’,即各大仙门、世家招收门徒,地点在赤峰山脉‘惠天原’。
甚至还会有别州势力参与,其中不乏三品、四品宗门,这些势力放眼整个涿州,也是数一数二的。
大会前三月,各城会初步赛选,通过之人,将被灵舟送往惠天原。
城中心广场,数万人头涌动,喧闹异常。
一艘灵舟悬于正中,长百丈高九丈,建三层阁楼,雕龙刻凤,紫色灵光璀璨,大气恢宏。
舟前搭高台,台上七道阵法灵光缭绕,每道阵法旁边还有两名白袍修士。
一名老者出现在灵首,居高临下俯视全场,轻咳一声,如宏钟炸响广场一静,淡蓦开口:“二十之下,最低通灵中期,二十至三十,最低通灵巅峰,符合
条件者上台接受检测,通过可得铭牌登灵舟。”
一名名修士上台检测,几家欢喜几家愁,虽只是初选,年纪境界先不说,灵根不到玄品的,根本无法通过。
灵根,修士之根本,灵根品阶决定修炼速度,灵根属性决定功法,功法又决定灵力纯度,灵根越是纯粹资质则越高。
修士体内含各种灵力属性,而灵体,就是身体某一属性超过五成,且与灵根属性吻合,道体七成,仙体达到恐怖的九成。
修士吸收灵力速度取决于灵根,那么体质越匹配灵根,周天运转下来,被丹田经脉吸纳的灵力就越多。
“哗...”
人群炸开了锅,台上一道阵法光幕,火系灵光大盛,如一轮初升红日,透过灵光,隐约能见一道笔直身影,
阵法旁一名白袍修士高声唱贺:“戴泰河,年二七,火灵道体。”
立于舟首的老者,一张脸笑成一朵花,周身灵光闪耀,自舟上飘落于高台,立于阵法外。
阵法停止运转,身影显露,正是同穆子真一同踏入修真界的戴泰河,可哪还有往前的狼狈,一席黑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俊逸非凡。
老者上前两步,亲热拉起戴泰河双手,恭维道:“哈哈...没曾想这边陲小城,尽有你这等奇才,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由不得他不溜须拍马,‘道体’,各大势力都会争先抢夺,一届仙缘大会下来,都不一定会出现道体,记得上次出现还是三十年前。
别看他今天弱小,可一旦加入仙门,再拜到某个大能膝下,他只能仰望。
“前辈过奖了,一路就辛苦您了。”戴泰河不骄不躁,谈吐有礼温文尔雅。
“很好,快...随我先上灵舟歇息。”老者手一引,就要带着戴泰河飞上灵舟。
“前辈且慢,待我拜别恩师,没有她,即便道体加身,也同样碌碌无为。”戴泰河说完走下高台,在一名中年妇人面前停下,一撩黑袍,咚一声跪下,恭敬叩首拜别后才上了灵舟。
所有人瞧见此幕,无不在心中称赞一声。
“嘁...伪君子,白眼狼。”说话的自然是穆子真,远远看到此幕,他又如何不了解戴泰河的本性?
“这才是生存之道。”云老不以为意。
“师父,干嘛非要赶我走?”穆子真转头盯着云老。
“为师还有事
情要做。”
“那往后我去哪儿找你?”
“无需你找,待你能威慑一方,我自会出现。”
“无情!就是说有出息就见见,没出息就永别了呗!”穆子真撇撇嘴。
“哈哈...就是如此。”
“可为什么要我拜入‘乾云宗’?”
“你喜剑道,放眼涿州,也就他们家的还能入眼,只是现在没落了,曾经可是二品宗门。”
“你这看不上,那看不上,为什么自己不传我道术,剑法?”
“这几年你除了修炼巩固境界,其它时间一直在研究你的眼睛,想教也没时间啊!”
穆子真翻了一个白眼,借口,都是借口。
以他雷灵体之资,蜕凡中期修为,通过检测自然没有问题,又引起一片惊呼,只不过有道体在前,声势弱了许多。
舟上,一层大厅,随穆子真迈入,一道目光牢牢锁定他,正是戴泰河。
他观穆子真很面熟,同以前的阿真有七分相似,可心中又游移不定,当初他入城,侥幸拜入此城一个修真家族,得知了城门阵法原由。
他认为阿真是没有灵根,且看当时阿真状态,绝对有死无生。
但终究压不住心底惊疑,上前几步,一脸微笑挡在穆子真面前。
就这么含笑看着穆子真,不言不语。
“这位道友,我们认识?”穆子真眉头一皱,故作狐疑道。
“不...不认识,我观道友很像我一位贤弟,他叫阿真。”
“哦!那还真是巧了,我叫穆子真。”
“是啊真巧!”戴泰河松一口气,打消了猜疑,三丘城修真水平落后,以当初阿真的伤势,即便一个大势力也要用尽手段才能救活,何况他还没有灵根。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落座。
半日后,舟身一震浮空而起。
穆子真站在舟尾,往下方看去,一道佝偻身影正站在城头往上眺望。
心中一暖,心里默唤一声师父。
那一年,他叫阿真,十五岁,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他经过城下。
这一年,他叫穆子真,十九岁,虚空踏舟衣决飘飘,他立于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