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清平,谢宝珠很是意外。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她年前答应过清平,如果能回来帮张明睿做一顿饭,他就来蹭一顿。
这孩子估计惦记了一整个过年呢!
谢宝珠笑着说:“正赶巧,我们今天才回来呢!小道长今天要是无事,晚饭就留下来一起吃如何?”
清平腼腆的挠挠头,自觉的走到院子里,拿了柄扫帚开始扫地。
“我也没什么好做的......就帮女善人扫扫地好啦!”
要是别的道士这么说,谢宝珠肯定就让他把扫帚放下了。
但清平到底年纪小,不仅是讨喜,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有着浓重的少年气和尘世气,不像和虚道长那样神秘老道,谢宝珠也就随他去了。
光在院里扫地有些无聊,清平就忍不住唠叨起来了。
“唉,说起来我真的好难过啊!”他委屈巴巴地说,“我除夕下午还去找了张大哥,想看看女善人回来了没有。结果,女善人夜晚回来的时候我正好歇下,也没赶上蹭饭......之前还被新、新乐道长拐回去看卦!我的运气最近真的好背啊!等师父回来了,我一定要他帮我看看面相!”
谢宝珠却注意到他说的“张大哥”。
“你碰见张明睿了?”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之前她一直没注意......现在想想,她和张晓珏去道观时,正巧碰到他在道观里假扮道士,并且出去乱逛的建议也是他提的。
难道,张明睿知道什么内情?
清平点头:“方才在巷子里碰到啦!张大哥还跟我说了那顿年夜饭有多好吃......唉,想想我就要流口水了!”
方才见到的,那张明睿应该是从道观里安全脱身了。
谢宝珠松了口气。
她想了想,决定去跟张明睿道个谢。
虽说道观的事是阴差阳错错开了,但张明睿到底是帮了她一把,道谢也是应当的。
只不过,当谢宝珠敲开隔壁院子的大门时,孙哥却告知她张明睿不在。
“小张他有事,可能要出去个两三天。”
看到谢宝珠来,孙哥还挺高兴:“要不要来院里坐坐?你们刚从族里回来?”
“不了,家里还得打扫呢。”
谢宝珠婉拒了孙哥,又跟他聊了几句,便回了自家院子。
方才还在跟清平聊天,怎么一转眼,他就出去了?
况且,这个时候,他能去哪?
谢宝珠忍不住皱眉。
另一边,永华县百里外的一处庄园。
张明瑞解了马,将绳子递给守在一旁的侍从。
庄园门口正站了两个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冉新林。
“我有这么大的排面,劳您来接?”张明瑞挑挑眉,调侃了一句。
冉新林无奈一笑。
“从初二你的信到了庄里,七爷就一直在等你。谁料你这信到了,人却足足晚了五天。若不是秋韵随你而去,七爷都想亲自去永华县抓你,那排面才叫大。”
“那可使不得。”张明瑞摇头叹气,“七爷要是来了,那我怕是要被盘问出一层皮。”
两人对视一笑,这才往庄子里走。
这庄子从外面看不起眼,但里头却是别有洞天。
单是大门后面的影壁,用的就是汉白玉,其上雕刻的纹样除了祥云水波,还有一头四爪飞龙,爪中握着一颗宝珠,昂头甩尾,气势非凡。这影壁一见,便教人知道庄内人物身份尊贵。
这还是张明瑞头一回来庄子。
与他随行的秋娘下了马匹之后便快步入门,显然是去跟自己的头领复命去了。
所幸这儿也没别人,张明瑞委婉的问了一句。
“这影壁,放这儿合适么?”
“无妨。”
回应他的,是来接人的沈珈。
依旧是一身黑衣劲装,他朝两人点点头,言简意赅的说:“此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摆放什么都无关紧要。”
张明瑞了然的点头。
所以,这儿是七王爷的秘密基地,而非他借口疗养的山庄。
也难怪,这庄子的确小了些。
三人走过游廊,又绕了几处院子,才到了庄子的正中央,一间大门紧闭的书房。
等门口伺候的侍女帮他们敲了门,沈珈突然开口。
“自收了信,七爷一直心绪难宁。”
张明瑞猛地回头看他,却也晚了。
排行第七的秦王在里面冷飕飕的说:“进来吧。”
张明瑞纵有满嘴的话,却也只能咽下,低头跟另外两人进了屋子。
书房里虽然放了熏炉,但里面又点了味道清冷的香,在还在下雪的日子里,衬的屋里半是暖意,半是清寒。
往书房里去,金丝楠木打造的书桌后,秦王批了一件白貂外衣,端坐在圈椅中,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
张明瑞暗道不妙,但依旧老老实实的和另外两人一起,朝秦王行了一礼。
秦王也不搞那么多虚礼,他甚至连废话都没有多说。
“永华县内淫道作乱,此事为真?”
“真。”
张明瑞面色严肃的答道。
说正事,那其他的都得往后稍稍。
秦王的脸色阴沉不少:“把事情从头到尾讲来!”
张明瑞低声应道,把他回永华县后所作的事情删繁化简,大致讲了一遍。
在听到院中有女性叫喊反抗,道观内却无一人过来帮忙,秦王气得摔了杯子。
冉新林脸色也是一片凝重。
“无人帮忙,那便是一伙同谋。以道观在永华县的名声......恐怕,受害之人不在少数。”
秦王面色冰冷,捏住了圈椅把手。
“继续。除了淫道之事,我让你查的季解世。此人可有下落?”
张明瑞摇头:“以我查验所见,道观虽然一直说换了掌事,但一直没能见到这位新观主。倒是和虚道长的徒弟,被道观的人拐了去,也不知想做什么。”
秦王咔擦咔擦的捏着手指,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闭了闭眼。
“若找不到季解世的下落,那就只能拿淫道出手了。”
他这么一说,冉新林急了。
“可以道观留存年日来看,方圆百里求子之户怕以千计!若将此上报朝廷,几处县城怕是——”
“我倒是觉得,可以再等等。”
书房的门被一阵风吹开,有一人抱着手炉,笑眯眯的踏进屋里。
“军粮之事若能强压几步,将永华县换个县令却也无甚压力。若能将新林推上此位,那之后的事,就好谋划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