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珮还在发疯。
“凭什么啊?她做了那种事你也没骂过她,现在却来打我?那天晚上你也是这样,明明是她先打我的,你为什么就不骂她,反而要我忍气吞声?!她从来就没听过你的话,为什么你却要打我?”
由于那个幽会私通的消息太过震惊,院子里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由着谢宝珮骂。
“我为什么打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宝珠可以看在原身的面子上忍她胡闹,但却不想自己背上任何不属于自己的黑锅。
只不过,她一开口,谢宝珮的仇恨便转移了。
“我干了什么?我能干什么!”谢宝珮咬牙切齿的说,“我的好姐姐,你说着赚钱摆摊,结果是什么?还不是摊子被毁,人被**。”
“噢,不对,不该说是**。应该是你情我愿。”谢宝珮恨她恨得仿佛眼睛都在滴血,“因为这张脸,你迷惑了多少人?占了多少便宜?你怎么能做我的姐姐、你怎么配!你只配去那下三滥的青楼花坊里当娼妓!”
李蘅香手哆嗦着,人却静默着没再开口。
原身摊上这么一对母女,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谢宝珠冷眼看着。
“我为什么打你?你来找我说话,做的事就是把我的屋子弄的一团糟?”
谢宝珠也懒得顾及那么多了。
她对着李蘅香说:“您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帮谢宝珮么?因为她从来没跟我说你们来是为了方子、是为了钱翠兰!”
“我掰着手指算,谢宝珮来找了我两次。”谢宝珠看着脸色发白的李蘅香,笑了笑,“一次是跟我耀武扬威,炫耀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好,我现在过得多么糟糕。还有一次,是来质问我为什么阻碍她追求张明轩。”
自己所作所为被说出来,谢宝珮突然清醒了些。
“闭嘴,你闭嘴!不许再说了!”她尖叫着,要扑向谢宝珠。
可就在她动作的同时,李蘅香死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并对着谢宝珠说:“你继续说。”
眼看着自己所有虚构的美好都要崩塌,谢宝珮开始边叫边跳的发疯。
顶着那股尖锐的声音,谢宝珠淡淡的开口:“两件事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她说她想嫁给张明轩。而所有的谈话里,她都未曾说过要我交出方子,跟钱翠兰道歉。”
“你闭嘴!别说了!”
谢宝珮虽然狂乱,但她眼睛里却意外地多了许多慌乱。
这点让谢宝珠起了疑心。
她在怕什么?
她的淑女形象早就在和李蘅香吵闹的时候崩坏的一干二净,那就绝对不是在怕张明轩知道。
而谢宝珮随后的表现,印证了谢宝珠的想法。
明明前一刻还在跟母亲大吵大闹,谢宝珮现在却弯着腰,握着李蘅香的手,用她软弱可怜的声音说:“娘,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们不理姐姐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她在怕李蘅香!
她怕李蘅香知道她撒谎!
谢宝珠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李蘅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趁着她还没做主意,谢宝珠眯着眼说:“那么急着走?我还有话要问。”
谢宝珮瑟缩着往后躲,李蘅香却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
半晌,她喉头干涩的说了一句:“你问吧。”
“谢宝珮,你是不是觉得,谢宝珠整个人,永远都欠着你?”谢宝珠笑起来,“你觉得娘偏心,可她的心真正偏到哪去了?”
“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谢宝珠没有给过你?”谢宝珠说着,往谢宝珮的方向走着。
“你想要什么,谢宝珠就给你什么,所以养了你这随口乱要东西的毛病;你想说什么,谢宝珠从来没拦过你,所以养了你口无遮拦的毛病。”
她每走一步,谢宝珮就缩成团一分。
终于,谢宝珠走到了她面前。
“可她再怎么娇你养你惯着你顺着你,却没有让你憎恶亲人、恨她恨到编造谣言污她清白的意思。谢宝珮,你这是跟谁学的?”
“我没有!!”谢宝珮终于尖叫起来,“我没有说谎!我没有!”
“是你自己不知检点,和罗子仪两人游湖泛舟,每天回来的都极晚!这是你自己做的事!”她的嗓子已叫的有些沙哑,“我只不过是撞破了你们的奸情!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能有什么好东西!”
她说着,心里却依旧十分慌乱,甚至走投无路的去找李蘅香帮忙。
“娘!你说话!你知道的!姐姐她就是在和罗子仪私通!”
可是,她叫的越响,李蘅香的面色就越灰。
她哆嗦着嘴唇,面如死灰的看着谢宝珠:“宝珠......”
谢宝珠侧过眼,不去看她。
“娘有一件事说得对。我是嫁了人,底气足了。谢宝珮这样,我不会帮她。钱翠兰与我有怨,我也不会道歉。您方才那句话说的也没错。”
“你就当没了这个女儿吧。”
李蘅香喉头哽咽,眼角盈了满满的泪。
满身满心的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泪落下,擦掉,却又重新聚集。
谢宝珮犹自在闹:“娘,你别听姐姐胡说——”
“闭嘴!”李蘅香甩了她一巴掌,拎着她的手痛斥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跟我回去,让你爹好好收拾你!”
“我不!我不回去!我不要见爹!”谢宝珮真正的慌了。
她挣扎,却丢失了之前那股子力气,只能被李蘅香拖拽着走。
临出门前,李蘅香回头,朝陈秀勉强一笑。
“谢家家风不正,让亲家看笑话了。我也没脸再在这待。只不过,我还有一事求亲家。”
她咬住唇,眼泪又往下流,“亲家家风很好,宝珠、宝珠她是个好孩子,留在亲家家里,我,也能,放心。”
陈秀被这一通事搅和的脑子都糊成了一团,什么都想不起来,只会木然的点头。
得了承诺,李蘅香终于安心了。
她深深的看了谢宝珠一眼。
这一回,她的眼神里总算有了对女儿的慈爱之心、对她的歉意,和对自己的责怪。
可一切都晚了。
李蘅香喉头动了动,没再说话,转身拉着谢宝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