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珠昨晚拒绝完张明轩的道歉要求,就直接扭头回了房,连给他劝说的机会都不给。
第二天一早,两人的关系就冷得陈秀都看出来了。
“小轩啊......”她无措的看着儿子,想说些劝和的话,却又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三儿子和二儿媳从见面就不对付,这叫什么事!
“娘,怎么了?”张明轩温和的看着她。
陈秀张嘴想说话,却被张小禾截了话头。
“娘,我和二嫂今天再去城里一趟!我们打算去看看小吃车怎么个价钱!”
“啊?”
陈秀懵了,赶忙问谢宝珠,“宝珠啊,咱不是说好了么,这几天就在家里待着不乱跑。道长才说过你运头不好,出去万一出事怎么办?再说了,小吃车这东西,咱几个村都有木匠,让他们做不就成了,何必再去城里?”
张明轩也皱眉看过来。
谢宝珠只当没看见他,对着陈秀笑了笑:“娘不知道,我托了小道长,帮忙问了问明光寺附近摆摊的事。您也知道,那儿一个饼都能卖十文钱,咱要是能在那摆摊,那钱可就赚的快了。今个儿我也是打算再把这事确定一下,省的多生事端。”
“至于小吃车的事......”她顿了顿,“村里是有木匠,但他们平时也就做个凳子柜子什么的,做小吃车我怕东西太差。倒不如去城里多花些钱,买个好的。”
谢宝珠给的理由十分正当,陈秀想拦也拦不住。
“那、那你钱够么?”陈秀憋了半天问了一句,“不够娘再去别家给你借点。”
谢宝珠点头:“够了的,带上庙会后那趟集,咱赚了差不多有七贯钱,算上之前那五两,怎么也够了。”
“那就行......”陈秀讷讷的点头。
张明轩却突然来了一句:“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啊?”张小禾愣了下,很快又警惕的看着她哥,“你跟过来干啥?”
张明轩无奈叹气:“你们知道城里哪家店给做车?再说了,做木匠的都是男人,他们要见你们好欺负宰客怎么办?我跟着去,好歹有点底气。”
“是嘛?”张小禾半信半疑的看着张明轩。
谢宝珠倒是无所谓。
不管这三弟打的什么主意,他总不能按着自己头去给钱翠兰道歉吧?
“那,”陈秀左右看了看,见谢宝珠没意见,才点头,“明轩跟你们一起去吧!”
吃完饭,把家里收拾妥了,三个人才往城里去。
走到路上,张明轩想和谢宝珠并排走,但每每他走到谢宝珠身旁,张小禾就强行把他挤开。
到最后,张明轩都无奈了。
“小禾,你至于么?”
张小禾昂昂下巴,理直气壮的说:“至于!三哥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让你耽搁二嫂的!”
“怎么就成耽搁了?”张明轩哭笑不得,“我就是想问二嫂一些事。”
“我才不信!”张小禾不信任的看着她哥,“你就是想用大道理忽悠二嫂去道歉!你以前就这么干过!”
“他让你干什么了?”谢宝珠插了个嘴。
张小禾嘟嘴:“......他让我去跟王伯伯道歉,结果行川哥被王伯打了一顿。”
张明轩笑道:“那是你傻。王行川欺负你一个女孩子,你都不敢跟大人说,还觉得都是你的错。我只能顺水推舟,让你去道歉咯。”
“你还说!”张小禾瞪他,“那时候我哪敢跟大人提!说不定就有人把事情归咎到我命不好了!”
提到张小禾的往事,三人都有些沉默。
但那到底都过去了。
“还好,你的命数是假的。”张明轩伸手,想摸张小禾的头,却又停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一眨眼,都是大姑娘了,三哥再摸头都不合适了。”
张小禾抿起嘴。
谢宝珠突然说:“那咱们聊聊吧。”
“二嫂?”张小禾不安的看谢宝珠。
“没事,我们就谈几句话。”谢宝珠说着,瞥了张明轩一眼,“他要能忽悠过我,那是他的本事。不过,我不觉得他有这个能力。”
张小禾立刻安心:“那就好!我去前头等你们!”
眼看着张小禾乐颠颠的跑远,张明轩叹了口气。
“唉,没良心的丫头。”
谢宝珠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你想跟我聊什么?如果是跟钱翠兰道歉,那就算了。”
“不,不是这个,或者说不止这个。”张明轩也不生气,只是单纯的发问,“我只想知道,二嫂为什么要帮小禾呢?”
他看着前方,语气并不算轻松:“二哥被官兵抓走,那是九死一生的事。无论是人情还是伦理,二嫂都不必在我家守活寡。以我娘的性格,她甚至会寻个合适的时机为你寻人再嫁。”
“二嫂,或者谢姑娘,张家并不能约束到你。那么,早些离开这个泥潭,不比费力洗清它更省力么?”
这是个聪明人。
可不是所有聪明人都只有一种想法。
谢宝珠淡淡道:“是么?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可我若不想再嫁呢?”
张明轩眼神微动。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了其中的关窍。
“也对。非我自夸,像我家一般的人家极少,不管是亲人感情还是家庭处境。”张明轩晒然一笑,“可谢姑娘想在我家继续自在的生活下去,那就更该听我的。”
“说实话,我没那么好心。五婶她挨没挨骂跟我没有关系,”张明轩微微一笑,“但她现在在城里说我们家不敬尊长,说娘亲管教无方,说小禾整个胚子都坏了。我不想张家为此受到伤害。”
“所以,你就来劝我,让我去跟钱翠兰道歉?”
谢宝珠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样,看张明轩的眼神都有些不屑。
“那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有一位智者曾写过:‘何为强者?强者发怒,挥刀向更强者;弱者发怒,挥刀向更弱者。’”
“这本就是钱翠兰恶意乱传张家,凭什么要我去道歉?你还奢望她能平息怒气,为张家伸冤?出了事,最先想的不是反抗错的人,反倒希望无辜之人委屈求全,以换取一时宁静。”
“张明轩,你不觉得可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