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溪下意识的就想把散石的事情告诉师父。
可话到舌尖,又被她匆匆的咽了下去。
......家里的人不愿意来师父这里,那,那家里的事就不能告诉师父。
小姑娘嘴微微鼓起,脸憋得泛着红意,泪水更是在眼眶里打圈。
到最后,她只能低着头哭着说:“师父,你罚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这是什么意思?
谢宝珠哭笑不得。
她就是想敲打敲打徒弟,让她不要为别的事分心,怎么现在就一副自己不要她的模样?
而且,除却敲打态度的原因,她还真想知道小徒弟是出了什么岔子,能这么心神不宁。毕竟,自己也就是回村了一天而已。
谢宝珠盯着伍溪看了好一会儿,正犹豫着要怎么旁敲侧击呢,前头李云已托了个盘子来。
他看了看厨房里的伍溪,神情有些犹豫,只朝谢宝珠招了下手。
以为他有什么事,谢宝珠敲了敲徒弟脑壳,叮嘱她别再分神,人就出去了。
“怎么,又有人闹事了?”
“没有没有,大门我们已经关了,没有客人上门。”李云笑了下,话语慢了一分,“就是......我听掌柜的说,咱这小账房和副厨,都是和您签了长契的?”
这签了长契的说法还是委婉了,应该是买来的人才是。
虽然这事陈元志和她也没刻意瞒着,但李云突然来文,谢宝珠还是有些不解。
“怎么,有什么不妥?”
“额,也没什么大事,您随便听听得了。”李云打了个底,才说,“就那小账房,今儿突然跟我们打听起衙门的事了。我听他那话头,似乎是有熟人落了狱,倒不像他自己惹了事。就不知道是他帮忙探探消息,还是想写别的......”
有熟人落了牢狱?
谢宝珠略有些惊讶,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她那小徒弟是在分神什么事。
见她还在思考,李云又委婉的提醒了她一句。
“这契啊约啊什么的,小的本不该多嘴。但有时候,工钱面子给的足足的,那人就容易生了旁的心思......咱这店说大不大,也才没多长时间,就怕卷到什么烂事里头。我冒昧多说一句,他要是来求您帮忙了,您可得警着些。”
谢宝珠回过神,朝他点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李云和毛利是陈元志寻来的人,情商、能力、人品都是一等一的,他会说这种话,也算是冒了风险、替店里着想。
不过她自己也不是什么事都帮的软包子,这点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跟李云又闲聊了几句,谢宝珠想了想,转身回了厨房。
老实说,伍冬兄妹都认识些什么人,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也认识的人里,要说能落了牢狱的,大概也就是客栈老板娘那一家。
这种人可没什么必要花心思捞,伍冬兄妹想必也不会多乐意。
谢宝珠瞥了身旁眼圈红红、用手揉眼的小徒弟一眼,决定这事还是先放一放,等他们忍不住了再说。
她自己手里也不是没有要操心的事。除了研究新菜谱之外,她还得去二房家商量给张明瑞立衣冠冢的事。
把厨房东西都收拾好,谢宝珠也不管他们兄妹在挂念什么,跟他们交代一声早日回去,便去了东市张家。
照旧是掂了一礼盒的自作点心去,谢宝珠这次去张家,却是被丫鬟直接引到了陈玉院子的暖阁里,并没有去堂屋。
她倒不怎么介意,但随后赶来迎客的白佳晴倒是很抱歉的朝她笑了笑。
“劳三弟妹久等。这白事本该娘亲自来说,实在是堂屋人杂话多,她一时抽不开身,只能叫我来陪你少坐一会儿。”
谢宝珠赶紧摇头:“我也没来多久,嫂嫂不必介怀。”
不过,她被侍女接引着从那堂屋前路过时,的确是听到了里头喧闹的吵杂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她好奇询问,白佳晴已叹了口气。
“你说这人,怎么受了责罚还不安生。”她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埋怨,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嘲笑,“你道今天来堂屋吵的是谁?是四房一家!”
四房一家?
谢宝珠反应了一下,睁大了眼睛。
那不就是钱翠兰那房?
她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但也稍微听过些风声,那周雪璇在祠堂前撞头明志,虽然自曝受污,但回去后跟张明兴依旧恩爱,家也管的严实和睦,算的上安宁。
怎么今天就来二房吵了?还是一家子?
见谢宝珠侧耳旁听,白佳晴满意的喝了口茶,继续往外爆料。
“要么说你们三房受苦了。天天被那等货色缠着,谁受得了啊。”白佳晴说着,用嘴角呶了呶,不知道是在将钱翠兰,还是说周雪璇,“四房家又没得庄子,咱县又小,更没有收纳四婶的地方。去子丰城,进那尼姑庵,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那尼姑庵有什么不好的?送去清修的都是城里的达官贵人,平日里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可四婶非得闹出点事来!也不叫人安心!”
白佳晴越说嘴撇的越往下:“看吧,本来四房都过的和和美美,媳妇也又得了孕,她偏偏这时候不安宁!发疯着说尼姑庵里闹鬼,还说有人要害她,非要从子丰城回来!闹得四房一家都不得安宁,只能来咱家说项,请她回来。”
钱翠兰想回来?
谢宝珠对此倒不意外。
以她那见碟下菜却又挨不住嚣张的性子,那尼姑庵里的人怕是没少给她脸色看。
她比较在意的是那尼姑庵闹鬼。
说起来,自己从二房手里接过这铺子的时候,曾经听婆婆说过,这尼姑庵以前是个慈幼坊,是遭过一场大火,出过人命,才改成尼姑庵的。
谢宝珠皱了皱眉。
当时她还觉得那就是个精神病院,这还真有人惹出事了?
那边白佳晴又抱怨上了。
“谁瞧得上她呀!人好端端休养自己的,谁还能跑去屋子,专门割她床上的木板不成?还说有人在床上塞了匕首,晚上要捅她!她要是老实些不惹麻烦,会有这么多事?哎,真是越想越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