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集会上作为尝鲜的那两位公子。
只不过,最先开头的贵公子没来,来的是白袍和黑衣的两位。
黑衣公子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模样,大热天的仍着黑衣。倒是白袍公子,他今天换了一身简朴的麻布衣裳。
粗布麻衣配上赶路时的灰头土脸,要不是他周身气度不同,说他是乡里的百姓怕也有人信。
听谢宝珠问,白袍公子略显腼腆的说:“离集会还有三天......我怕姑娘一月只走一趟集,就想来问问。”
至于问什么,他不用说,谢宝珠也懂了。
这是个标准的吃货啊!
看他们这群人的衣着打扮,明显不像是会歇在乡村的人。而春阳村离县城也有二三十里路,光走也得走一个时辰。
他这是跋山涉水就为一顿饭啊!
谢宝珠忍不住微笑:“集会我每旬都会去的,劳公子特意寻来。”
她一说,白袍公子更窘迫了。
“也不是特意,就是采风时候顺道问问......”
谢宝珠了然的点头。
她懂、她懂。
说来她也很奇怪,家里不是有人么?怎么敲门没人应?
谢宝珠把门打开,一只脚刚踏进院子,就有小孩一头扑进她的怀里。
“二婶!你可算回来了!”
谢宝珠抬头。
张文玉站在门后,正不好意思的把手里的棍子放下;而她怀里的文秀,双手紧紧捏着她的衣角,警惕的看着屋外的人。
谢宝珠挑眉看张文玉,后者磕磕巴巴的解释起来。
“我和文秀刚醒就听见牛叔说有人找......我们俩以为是那个恶霸又找上门了。”
“恶霸?”白袍公子在后边诧异的问,“什么恶霸?”
谢宝珠还没来得及说话,这白袍公子就理了个大概。
“上次去集市的时候,姑娘说过那糖炒栗子的方子本该是你的。”白袍公子忍不住皱眉,“但最后有急事卖了。该不会是这恶霸强抢的吧?”
老实说,谢宝珠暂时不想让这群公子哥掺和进来。
这群人虽然很热情,而且地位势力看起来也不会低到哪去。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能不能压住陈哥也说不定。要知道,能在混混中混出头的,哪个不是滑不留手?
再者,白袍公子方才说他是采风顺道来的,这次能借着他们的势出口气,等他们走了怎么办?
谢宝珠心念一转,笑着说:“公子言重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来要债,我们就得还。当时家里又紧张,这方子卖给谁不是卖?”
白袍公子看着谢宝珠,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张口。
谢宝珠只当没看见。
恰在此刻,白袍公子的肚子传来一道极为明显的咕噜声。
黑衣公子瞥了他一眼,两个孩子也探过头看他。他本人则是羞愧的脸都红了。
谢宝珠笑了起来:“公子出来这么久,怕也没吃什么东西吧?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能做!”
白袍公子虽然好吃,但对吃的也不挑剔,算得上开明。
“我来就是想试试姑娘的主意。”他看着谢宝珠,“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哦,对了,我叫冉新林,旁边这位是沈珈。他体格好,姑娘多准备一些吧。”
谢宝珠点头:“两位公子稍待,我去看看还能做什么。”
等到了后厨,谢宝珠才开始犯愁。
这顿饭想要做得顾客满意,那还真有点难度。
要说做的简朴些吧,光野菜和米面还真有点上不得台面。
可做的精细豪华些吧,黑衣公子沈珈和那天那位贵公子明显是一路人。随随便便吃一顿就能吃五两,这种人什么珍馐佳肴没吃过。
再者,冉新林似乎手头有些紧的样子,一根五文钱的油条都不舍得买。
最重要的是,她也没钱去搞珍贵食材啊!
那不然......
谢宝珠把视线移向后院里。
——杀只鸡?
谢宝珠把想法大致理了一遍,确定要做什么了,才准备出去再询问一下客人的意见。
只不过,当她走到前院的时候,发现两个本该睡醒了就下地的小鬼头,正一左一右的缠着冉新林问问题。而沈珈则专心吃着面前的糖炒栗子,显然是兄妹俩给端上来的。
“我三叔也是读书人!他可厉害了,年年都能靠第三呢!不过,他回家的时间好少。你们读书是读的什么呀?奶奶说也想让我去私塾!可是我怕读书好难......”
冉新林微笑着听小朋友说话,倒是很耐心。
“我跟你三叔读的不大一样。他读的大概是四书五经和史书。我读的书要杂一些,从算术到奇门八卦都读过。书也不是只有一种,不会很难的。”
张文玉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张文秀倒是好奇追问:“算术也要特意读书么?”
两个小孩叽叽喳喳的问了一堆,谢宝珠却听得有了新想法。
如果,冉新林读过奇门八卦的书,那他,会不会看命?
虽然她撺掇着陈秀十月去寺庙拜佛,但如果陈秀执意不让张小禾去,那她也不能硬拉着给张小禾算命。
倒不如,先让冉公子试一试?
哪怕只是一个大概,哪怕结果不好,她也有多出的时间另寻他法解决钱翠兰。
谢宝珠打定主意,便上前询问:“冉公子对奇门八卦有所研究?”
冉新林没想到她也会问,一时有些惊讶:“是,不过那都是随意看看,算不上研究。”
谢宝珠斟酌一下,试探的问:“那,不知道冉公子会看八字么?不用太详细,就,看一下生辰好坏即可。”
冉新林沉吟片刻:“只算生辰好坏......这倒没什么,不知道姑娘想给谁算,又是为了何事?”
为了什么事?
谢宝珠心思乱转,两个小孩也是紧张的看着她。
最终,她思绪拧成一条线,有了答案:“给我相公算。”
“嗯?”冉新林疑惑的看她。
谢宝珠为难的笑了笑:“我相公......我们半月前成亲,但他连堂都没拜,就突然被人征走当兵去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就想、就想算一算他的八字......”
沈家剥栗子的动作停了。
冉新林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面色微沉:“好,我帮姑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