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鸦学社的火车拉着三十七名学员,驶离草莓镇。
还没到陆鸦学社的驻地,学员们就分成了好几个派别。农场猎鼠们是一派,镇里的工人阶级和商人阶级的猎鼠,又是一大派,这一大派再按照居住地分成三个小派。
韩飞看在眼里。
他发现猎鼠的习性,某些方面却是和地球上的仓鼠有几分接近社会性中具有强烈的对抗因素。
这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苏叶淡定坐在韩飞身旁,手里摆弄着齿轮和螺丝做成的迷你蒸汽机。
韩飞提醒他:“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我知道。”
“可你更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的。”
“普奇神父,我相信您。”
韩飞在苏叶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狡黠。他看到苏叶的背包,各种工具分门别类被安置在不同的袋子里,绝不是一两天就能整理出来的模样。
苏叶早就打算离开草莓镇了,等待着一个合适时机。
“为什么?”韩飞指着背包问道。
苏叶清楚神父大叔问的是什么,轻声回答道:“草莓镇已经四个月没下过雨了。不仅是我家的农场,附近几十公里内的农场几乎都绝收。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决定出去闯闯。”
“你的父亲还在草莓镇。”
“他是个蛮横忠诚的退伍军人,仓谷帝国的战火迟早会蔓延到这里。只要等到银熊国皇家议会发出全国号令,我拦不住他报效国家的决心。与其亲眼见证那不愉快的分离,不如装作毫不知情……”
“即便陆鸦学社等着你的,很有可能是另一条绝路。而且,我只要一句实话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天底下没有免费午餐。您帮了我这样一个大忙,这把柄就是我付给您的报酬。是死是活,神父你自行决定。我只希望等到我没有用的时候您能提醒我一下。如果是在我成功报复艾琳娜之后,就再好不过了。”
苏叶清醒的觉悟让韩飞另眼相看。
如果他是人类,韩飞绝对会与他交个朋友,倾尽力量,帮助他踏入地球权利的更高层。
可惜……是只猎鼠!
火车停靠在车站银杏市。
在蒙和橙光等资深前辈的带领下,众多学员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奔向陆鸦学社的城堡群。
地面上随处可见的土地龟裂,顺着缝隙盯望下面,是阳光都无法触及的深邃。刮起的风嗅不到半点清新,只有漫天飞舞的干燥尘土。
银杏市贵族议会。
城市工会领袖麻瑞、银熊金融集团总裁怀鲁、蛇柏家族伯爵青木禾、威武将军吉明等众多银杏市有名有姓的大贵族,参加了这次议会。
环形阶梯大会议室中,愁云密布。
市长先生痛心疾首,撕扯着发梢干到分叉的白色假发:“大旱!天灾!不用等仓谷帝国打过来,银熊国就已经先自己玩没了!”
他是银杏市有名的大地主,相比于普通公民,这次旱灾带来的损失更能让他痛不欲生。
市长重重落锤:“诸位!有什么办法!”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挖水渠,把水引过来。”
“附近罗什河的河床都露出来了!到处都是水蜥蜴的尸体。”
“那……用专业施工队打井?”
“我的部下在东边的山里挖了快一个礼拜,连湿润点的泥土都看不到,地下水恐怕早就枯竭了。”
“怎么办?”工会领袖麻瑞脸上看不到带领工人抗议时的威风。
银行总裁怀鲁死死攥住怀表,默不作声。
“糟糕透了。”青木禾伯爵缓缓摘下假发,重重叹气。
就在一片绝望中。
突然有猎鼠提议道:“陆鸦学社,我们或许能请心灵使者的帮助!”
市长无奈否决。
“论玩弄人心那群人很厉害,可天上不下雨,是天的旨意。难道他们的心灵魔法,还能看的到天的想法?”
“等等!”市长愣了下,猛然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感,喃喃道:“天的想法?神的旨意!去教堂找主教大人,他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帮助。”
士兵开路。
巨型列车引擎轰鸣!
原本还有点热闹的马路转瞬清空,猎鼠们忐忑的躲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望着这群大贵族奢华夸张的行列队伍。
他们浩浩荡荡的赶往大教堂。
陆鸦学社。
作为检测长官的猎鼠橙光把从韩飞手里收来的40万金加仑贿赂,分给了同僚蒙一半,耸肩道:“那个叫苏叶的小家伙,没有半点心灵资质。”
蒙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过钱,飞快揣到兜里。“这事就算能瞒过百夫长和千夫长,能瞒过仓谷帝国的家伙?假的终究是假的,早晚会露出破绽。”
橙光面露凶光。
“所以我俩得找个机会,在跃迁传送门修好前,找一个理由把这叫苏叶的学员赶走,若是不行就偷偷解决掉,绝不能让他踏上仓谷的土地!”
“万一他有什么背景……”蒙迟疑道。
橙光道:“我调查过了,不过是一个乡下农场出身的穷小子。”
“可陪同他的还有位叫做普奇的神父……”
“银杏市可是鼠神教的徽章城市,有一名白衣主教坐镇。就算神真的有旨意,也传不到那个叫什么普奇的家伙身上去,并且我认识这位白衣主教,在白衣主教面前他还敢放肆?哼,好运不在他们那边,我们吃定他们了!”
橙光将学员们安顿好,叫上一辆马车。
他找到苏叶。
“听说你的叔叔普奇是名德高望重的神父?”橙光扶着手杖,咧嘴笑道:“今天大教堂有场重要的礼拜,我想,普奇先生作为鼠神的忠诚信徒,不会轻易错过聆听神意的机会吧?”
远处正和贵族子弟达成一片的艾琳娜,投来疑惑目光,等她瞥见苏叶,又像是见到四脚虫一样摆了个作呕表情。
苏叶转头看向韩飞。
在搭载跃迁传送门抵达仓谷帝国前,韩飞不想多惹是非。若是执意不去,恐怕会惹到不必要的注意,万一耽误到跃迁传送门的资格,那才叫得不偿失。
所以他答应了橙光的盛情邀请,一同坐上马车。
“等我回来,别惹事。”韩飞注意到艾琳娜和莫罗的不怀好意,特地提醒苏叶。
苏叶点头。
军马哒哒地踩着轻快步伐,拽着黑色宽敞马车,奔向大教堂。
此时大教堂内。
斑斓的彩色玻璃穹顶下,是足以容纳几百人的大型礼堂。管风琴的嗡鸣声,在镌刻神迹的壁画间环绕,其声神圣高洁,让听者不禁肃然起敬。
“啊……”
唱诗班96名少年歌者,身穿白色礼服,低声合唱。
“拯救我们的神啊,使九大洋的响声和其中波浪的响声,在万民的呼声中都平静了。”
“住在赤道的人,因你的神迹惧怕,你使日出日落之地都欢呼。好叫世界得知你的道路,万国得知你的救恩……”
白衣主教塔斯高高举起鼠神的约书,在贵族们忧虑又期冀的注视中,高声唱喝:“神啊,请您赐下福音,让我们在这大地龟裂的火狱中得以解脱吧!”
咚!
权杖沉重地敲击大理石地面,万声寂寥。
塔斯狂热呼声道:“神,传来了他的旨意啦!”
礼堂的门忽被不速之客推了开。
折页转动的摩擦声,打破庄重的寂静。本可中途参加的礼拜,在这种场合下,显得及不合适与刺目。
面对那些掌握着银杏市一切的大贵族的怒视,橙光猛地打了个冷颤,甚至没力气把手从门栏拿下。
塔斯愤怒道:“抓住他们!关进仲裁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