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所托,不忠于人事,费无极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应该,只是可惜了楚平王所托非人,落得那么个结局。
大牙不屑一词,说:“一个昏君有什么可惜的!”
我摇了摇头,说他是中毒太深了,教科书把楚平王说得那么坏,可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楚人对他们的这位王的评价可不低!
大牙很是不服,瞥着我说:“你又怎么知道?”
我看着这货说历史的迷局太多了,有些定论看似板上钉钉,但却总能从一些旁证找到一丝漏洞。
楚国虽是一个王国,但与中原其它源于周王朝的王国不同的是,楚国的贵族跟巫师的势力非常大,这些贵族跟巫师大都是王族支脉,其姓氏不少是取自他们所出王的谥号。
比如鼎鼎大名的“三闾”中,昭氏是楚昭王的后裔、屈氏是楚武王的后裔(封地在屈)、而景氏是这位景平王的后裔。
楚武王熊通开拓疆土、楚昭王抑制巫祝不移过于大臣,这都是鼎鼎有名的君王,楚平王的后裔能和他们并驾齐驱,在楚人心目的地位可想而知!
大牙吐了一口烟,说:“你要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快看看后面还说了什么。”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面应该是帛书的下半部分,可惜只剩下两三行:“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
大牙听了一头雾水,捏着眉心说:“你是不是念错了?”
我再读了一遍,语法这样断句应该没错,我抬头望了一眼大牙,说:“你不知道太一?”
大牙横了我一眼,说太白金星他知道,是不是那货?
我郁闷了一下,想跟这货解释,却有些解释不清,太一是楚人最高的神,却也不完全是神,而是道,类似于道家中的混沌无极,这个在屈原等巫师留下来的遗篇中,多次出现过。
自幼死记硬背了不少道家经典,对于这类文体并不陌生,太一生水,应该类似无极生太极,从这两行残字中看,有点类似道德经,说不定是楚人古经!只可惜只有这两三句了!
大牙拧巴着五官说:“不大对啊,楚人不是尚火的么,怎么听起来都是水?”
我怎么知道!
这类经文玄之又玄,全乎了也未必能看懂,更何况现在剩这么点!
大牙见再没有什么了,嘱咐我睡觉小心点,返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困顿至极、头昏脑胀,往床上一躺,卷着被子迷糊了过去。
梦里睡得却不踏实,脑海中一直转着,楚俗尊凤尚赤、崇火拜日、喜巫近鬼。楚人认为自己是日神远裔,火神嫡嗣,尊祝融为元祖,日火皆为赤色,故而尚赤。
可为什么他们最顶级的神仙“太一”却能生水?这个水又是指什么?
……
昏昏沉沉的起来上了个洗手间,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刺疼,抬头一看,天已经发亮,一道金黄色的晨曦从窗帘的缝隙射了进来,带着连环的光晕!
再躺下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收拾了东西,抬起有些虚浮的脚步,跑到隔壁房间找大牙。
这货睡得稀里糊涂,起来后拉着我往医院里跑了一趟,各种检查,能做的都做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待在西安,直到拿到体检报告,没什么大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期间,我跟大牙没事呆着讨论,倒也形成了几点共识。
第一是陈歪嘴应该是告诉我们,他去了某个叫做“南山南”的地方,至于霍小东到底是伙同而去,还是被陈歪嘴胁迫,那不得而知了。
既然老头给我们留了纸条,至少证明,这次他并没有瞒着我们再次偷溜的意思。
至于只留了个地名,这倒好解释,毕竟他也不知道我们是死是活,能不能出来,而那三个字只有我跟大牙知道,写多了反而会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只是老头却忘记了,我跟大牙一直搞不清楚南山南到底是哪儿!
第二是景山坤宫跟玄武地宫原来的面貌未必如此,姚广孝不惜动用皇家力量一再改造,颠倒天地龙气,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朱老四能当皇帝那么简单。
让我们不解的是,以姚广孝的本事,他为什么没有取走羽衣,这可是多少帝王将相苦苦追寻的长生之道!
难道,他知道穿上羽衣之后,会变成费无极那样的活死人?还是另有原因?
第三是姚广孝将“详察渊鱼者不祥”的石碑放置在入口处,显然是一种告示。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否预示着地宫里面应该有“鱼”呢?可我们在里面并没有找到任何跟“鱼”有关的东西。
大牙说可能说的是羽衣,或者是穿了羽衣之人,没见那费无极变成了一条咸鱼!
但我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羽”在古代的发音跟“鱼”并不相近,更非通假,完全没有用错的可能。
会不会是“鱼”被人摸走了呢!
第四是几十年前那一队人肯定跟古家有关,很可能是我们在坤宫看到那一拨人,按照时间顺序,应该是先到过这里,在石碑那里拍了照片,后来才去的坤宫。
这个过程中,那个老姑婆出了意外,反而活了下来,而那些进了坤宫的人,在地母那里全军覆没了。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古老哪里去了,这样的活动他没有参加?还是他是另外一个存活者?而且这些人并没有开启玉棺,是机缘巧合,还是有别的东西吸引了他们,会不会是他们取走了鱼?
本来我们还根据那本笔记,怀疑这里是南山南,但是既然陈歪嘴留了字条,应该是另有其地。
线索越多,问题越多!
大牙出去了几趟,却没有打听到袭击我们的是谁,这让我心里很没有底,总觉得有一只看不到的大手,在背后推动着,却让人抓挠不得。
大牙安慰我说:“不管是谁,如果真如你说的,要搞事情,总还会出现的,咱们给他来个静观其变是了。反正这一趟收获颇丰,一时半会且有得消遣!”
我一想也是,这诸多事情中牵涉这么广,又迷雾重重的,现在古家倒是抽身事外,反倒是我们跟霍家那小子在蹦跶,与其如此,还真不如以静制动,如果背后真有什么黑手,终归是会憋不住的。
身体虽然还有些疲累,总算是没有大碍,外伤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对着落霞中的西安挥了挥手,驾着车一路回了四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