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黄悦翎在救我时,我便开始用力往回爬,外面的黄悦翎可能是见我能动弹了,便开始更加的用力拉扯我。
手忙脚乱之间,我的手突然碰到了什么硬物,我试着摸了一下,好像就是淤泥下面的底,奇怪的是,这次我摸到的不再是之前那种坚硬光滑的东西,而是非常普通的泥土,甚至我稍微用点力,手指就能钻进泥土中。
而且,泥土里似乎夹杂着什么东西,像是石头,又像是骨头,我赶紧停止挣扎,从泥土里扣出一块,然后在黄悦翎的帮助下从淤泥里爬了出去。
爬出来后,我看见黄悦翎一脸地不解,她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我,而我则盯住了手里的一截骨头,我也是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只是跟黄悦翎不同,我不知道这些问题该问谁!
我们俩在水下愣了一会儿,随后黄悦翎拍了拍我,示意我们出去。
我木讷地点点头,便跟着黄悦翎向上方游去。
小舟还在湖面上,离我们不过几十米的距离,我看见头上的天空,突然有种陌生感,似乎我是头一回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看见我一动不动,黄悦翎以为我受了伤,便游过来拉着我朝小舟划过去。
我们费劲地爬上小舟,脱掉潜水服后,便面对面坐着发起了呆。
我知道黄悦翎肯定是等我把刚才的事说出来,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此刻还处于深深的恐惧当中,似乎之前的那种恐惧感已经深深埋在我的心里、印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片黑暗带给我的压抑感是我从来没体会过的,那不是某种具体的力量,也不是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就像是一种凌驾在我之上,凌驾在整个人类之上的力量所产生的压制感,这种压制感不是出自于更大的力量,也不是出自于什么威胁,而是让你情不自禁的向它臣服,在它面前,你会从心底产生一种非常纯粹的卑微感。
另外,它告诉我的那些事情、那些画面、那些声音,就像是某种预示,或者是警告,而画面中那地狱场一般的世界,似乎就是我们的未来。
“哎,你愣着干嘛?说啊,刚才怎么回事?”黄悦翎见我半天不说话,便打了我一下,问道。
我摆了摆手,“别,别打扰我,让我捋捋,让我好好捋捋!”
黄悦翎的问话将我从恐惧感中带了出来,我开始思考刚才那一幕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首先,我可以肯定之前摸到的那层坚硬光滑的东西是存在的,那种手感我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绝不会是我的幻觉。
之后,水泡产生,继而形成漩涡,也就是那些水泡人影开始从淤泥里冒出来的时候,正是在这期间,那层东西突然消失了,随后我便堕入了“深渊”。
也就是说,当水泡人影产生的时候,那层坚硬光滑的东西就消失了,我推测,如果当时黄悦翎没有使用符文,而是任由事情继续发展,接下来就应该是骷髅出现的时间。
水泡产生,那层东西消失,继而骷髅出现,这层东西难道是某种结界?
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当时我们的出现,激活结界消失,在骷髅刚好要出来的时候,黄悦翎使用了符文,而我则进入了结界的另一边。
祖姑婆曾经说过,死人跟活人之间有墙隔着,难道我刚才是越过
了这堵墙,进入了死人的世界?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黄悦翎见状,赶紧问道:“怎么了?”
我一把拉住黄悦翎的手,想说什么,可总不知该怎么说。
如果事情真的跟我想象的一样,那么问题就太多了。
当年陈友谅选择在这里杀死俘虏抛尸,是他事先就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结界,还是说他的手下,也就是黄宗满在这里设立了这样一个结界?既然有这样一个结界,那陈友谅这样做,难道真的是想借死人来帮他翻盘?还有,他最后有没有借到死人?借到死人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另外,为什么我进入结界后,会看见那样的画面听见那样的声音?如果那边的人想要毁灭活人世界,那他们为什么又给我这些预示或者警告?而且,在那些画面中,我并没有看见骷髅或者僵尸啊,我看见的只有人和人的斗争,为什么他们要告诉我这些?
“你说话啊!都把我捏疼了!”黄悦翎用力将手从我手上抽出去,满是怨愤地说道。
“悦翎儿,刚才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没有回答黄悦翎,而是反问道。
“你还没告诉我刚才怎么回事呢!刚才你倒插在淤泥里,一动不动的,不管怎么拍你打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吓死我了!”黄悦翎心有余悸,一脸的惊讶,看来她是真的吓到了。
“你先告诉我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黄悦翎闷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你扎进淤泥里没多久,水下就起了漩涡,我一着急,就扔了两张安魂符,等我念完符经漩涡就消失了,可是我看见你在淤泥里一动不动的,我就想过去看看,谁知道我过去后不管怎么打你,你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本来还以为你死了或者是晕了呢,可是没一会儿你又有反应了,再之后,我就把你拔出来了咯。”
“我问你,从漩涡停止到你把我拔出来,中间间隔了多长时间?”
“嗯~~~,四五分钟吧。”
我听完马上愣住了,当时我感觉跟黑暗融为了一体,时间就像消失了似的,可仅仅那些声音和画面灌入我脑子的时间,也绝不止四五分钟,难不成死人的世界还真是与活人的世界存在于不同的维度,以至于时间都不一样了?
这又像是科学又像是迷信的问题太过烧脑,我赶紧甩了甩脑袋,对黄悦翎说道:“咱们先回去再说,有些事情我还没想清楚,等我想清楚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黄悦翎很不情愿,最终还是拿起船桨,带着我摇摇晃晃地回去了。
回到曾大哥的渔船上,我一看表,才下午两点多。
我们是早上七八点出发的,我原以为这一趟至少会花掉我们一整个白天的时间,还想着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回来,谁曾想这才到中午时间我们就回来了。
虽然实际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可我感觉像是在水下过了一年,这恍如隔世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在舱室里休息了一会儿,我出去买了点吃的回来,刚坐下,我的手机响了。
我接过一看,是邱妍打来的,她说她和曾大哥已经在返程路上了,大概会在晚饭时间赶回来。
我心下一喜,便催促邱妍抓点儿紧,说我有很重要的发现要告诉她,邱妍似乎很兴奋,她说她也调查到
了一些东西,等回来后大家一起琢磨琢磨。
挂断电话后,黄悦翎一脸的不快,她一边漫不经心地拆开我买回来的东西,一边幽怨地说道:“切,在船上我怎么问都不肯说,现在人家一个电话就急不可耐地想告诉人家,真是见色忘友啊!”
“悦翎儿,我本来就是想等大家都到齐了才说的,这事儿太玄乎,单说给你听我怕说不清楚,你别想太多了!”
“算了吧,你爱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爱跟谁说就跟谁说,我才不在乎呢!”
看着黄悦翎整个一小怨妇的样子,我心说你那是不在乎的样子吗?你就差说我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了!
吃完饭后,我俩又在舱室里小睡了一会儿,期间我睡得极不安稳,梦里都是那些斗争厮杀的画面,等一觉醒来,我发现我浑身都湿透了。
本来我还想睡一觉后脑子会清醒一点,没成想睡醒之后脑子更加浑浊了。
邱妍在电话里说会直接来渔船上,于是我们就在舱室里等待,大约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腾大哥开着车把邱妍和曾大哥送来了。
两人都是风尘仆仆,但是两人都很兴奋,看来这趟他们收获匪浅。
腾大哥顺路买了些吃的,我们的晚饭就在船上解决,吃饭的时候,邱妍把她此行的过程说了出来。
离开码头后,腾大哥带着邱妍和曾大哥到隔壁村找到了当时的那位年轻船家,据他所说,当时那帮奇怪游客的确从水里带上来一个什么东西,但是当时船沉了,几个人都分散在水面上,他只是看见有个人将一个长布包塞进了背包里,至于里面包着什么,他并不知道。
后来,这行人被水警救起,他们就分开了,之后再也没有见面。
年轻船家还说,事发一个多月之后,有人联系过他,那人自称是当时的游客之一,说为他的船没了很抱歉,要给他一笔钱,船家听了自然很高兴,就把自己的银行账号给了对方,谁知道那人果然在船家账户上打了一笔不菲的钱。
听到这里,我心说这伙人还挺仗义的,还知道给人赔偿,也算不错了。
邱妍接着说,她说这之后,她先是给她叔叔打了电话,随后他们按照叔叔的指引去了北京,虽然这趟去北京他们没能找到当年那位领导,但是找到了一位很重要的人。
我问邱妍这人怎么个重要法?
邱妍笑说他当年就是这位领导的秘书。
看着邱妍满脸的笑容,我问道:“想必这位秘书知道当年的情况吧?”
邱妍点点头,说:“没错!”
邱妍说,当年封湖之后,这位领导带着秘书找到了相关部门,报告了此时,几天之后,也不知道这位领导得到了什么指示,他吩咐秘书去找当地的水警,让他找几个游泳好手去水下把一个什么柱子扶正一下,至于为什么,领导没说。
秘书按照指示带着人下了水,下水一看,果然在石台上有一根奇怪的矛头,可能是之前拉网清理水下垃圾是给挂到了,所以矛头此时歪在一边。
秘书吩咐把矛头扶正,然后加固了一下,随后便离开了水底。
因为这件事挺平常的,也没什么人知道,所以这几个下水的人包括秘书都没怎么提起,就算提起了,也没人会追究为什么,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的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