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爷教导马六说,人生如棋局,苍生俱为棋子。
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只是就算注定只是棋局中的棋子,但因为先天或是后天,因为努力或不努力,因为运气和机遇,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将帅之才,有人终其一生也只能混到马炮的位置,而更多的人只能充当别人的马前卒。
都说过了河的卒可以当车使用,这话也是有点道理的,同时也有些夸张,卒就是卒,绝少有人会将其当车炮使用,而就算是随时都可以为主子献身卖命的卒子,也不算是最可悲的,因为献身总还有点作用,而最悲剧的就是遇到不懂或是不屑用卒的棋手,将一枚卒从始至终的放在原先的位置,别说过河,河沿都不曾上过。
这种卒我们称之为“弃子”。
棋局上的弃子不会抱怨,生活这盘棋却不然。
阿兵最近就有这种被人遗弃的感觉,被谁?当然是八爷。
在地下赌场做了个负责人,阿兵整日里只是闷头喝酒,可劲的抽烟,仿佛人生已经失去了sè彩,他悲伤过,犹豫过,失落过。
而他的一举一动俱都一丝不差的回报到八爷那里,所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呸,在一个云淡风清的晚上吧,八爷召见阿兵了。
带着一腔的热血投奔到八爷麾下,用心良苦兢兢业业的一步一步才成为八爷眼里的红人,像阿兵这样从底层做起的人,最怕的就是哪一天被主子丢弃,因为人一旦尝试过被重用和习惯了养尊处优的上层人的生活,再下去,会有一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而阿兵现在就是如此。
满怀感激和忐忑的去了江湖会所,从会所同事的眼神中,阿兵自有一股英雄落暮的悲沧,更有一种虎落平阳的落魄。
只是满心希望这是一次人生转机的阿兵最终还是有些绝望的离开,八爷与他谈了许多,聊了很久,可惜阿兵要的不是这种虚伪的客套和安抚,要的是信任和重用,他可以为八爷去死,但他无法忍受被人忽视。
所以八爷接了个电话让阿兵先回去的时候,在会所门口遇到小龙的那一瞬间,两人都相对无言,互相看了两眼,小龙倒是很客气的叫了声兵哥,只是阿兵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便钻进了自己的奥迪A6,他突然想喝酒,找马六痛饮一场,只是此时心里却有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若这个时候找马六喝酒,大半更会引起八爷的反感。
小龙进得小yù的办公室,八爷已经从窗口走了回来,刚才两人在会所门口那一幕早就落在了八爷的眼里,不过此时八爷却是一副淡定的神sè,笑道:“消失了?”
“八爷,那个男人不见踪迹,不过小鱼出现了,现在住进了枫林苑。”小龙道。
八爷一愣,跟小yù对视了一眼,突然皱起眉头,来回走了几步,沉yín道:“看来这马六倒是很有几分能耐,居然能让秦婉雪主动将小鱼接到枫林苑住下来,难道这家伙玩的是一龙戏双凤的游戏?倒真是个痴情种!”
小yù姐的脸sè微微一变,八爷坐下来,戴着yù扳指的右手有节奏的在桌面敲击起来,时重时轻,突然停下来,对一边的小yù道:“小yù,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小yù脸sè恢复正常,淡然道。
八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sè却是同样的淡然,看了一眼旁边一直闭着眼睛的木老爷,笑道:“木伯,你有什么高见?”
木伯微微睁开眼,道:“这个男人既然连军刀都能收拾下来,有他的保护,马六没有后顾之忧了,不过或许秦婉雪的家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婿居然将旧相好带回家,可能马六就有点麻烦了。”
八爷眼睛一亮,笑道:“还是木伯高明,不过这件事情,我看还是由白少奇来做吧,跟上次一样,我们只需要观望,万不可轻易动手,这种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马六这种人,我很了解,谁要是敢动他的女人,他就敢跟谁拼命,小龙,你将这个消息泄露给白少奇吧,这种事情,我想依他的智商,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龙点点头,退了出去。
“看来,这个小鱼倒也算是这盘棋中的一个关键棋子了,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或许,她便是马六唯一的弱点和死xùe吧!”八爷自言自语的道。
一边的小yù深深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她很清楚,在这局棋里,自己扮演的角sè,不光彩,不重要,只是十足的配角。
……
马六从来没有这一夜睡得这么安稳和踏实,只是一觉醒过来才发现,小鱼早就醒了,此刻泪流满面。
“怎么了,小鱼。”将头从小鱼的胸脯上移开,后者因为怀孕的原因,胸部比原先更加的丰满,rǔ晕有些扩大的迹象,却依然粉嫩动人,绝不呈紫sè。
“我是开心。”小鱼叹了一口气:“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其实小鱼的哭自然没有这么简单,依她的善良,秦婉雪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将她接回来,她要是不感动,那绝无道理,甚至她已经想好了,等孩子生出来之后,等马六渡过了难关,她还得成全秦婉雪,当然,这只是她心底的真实想法,这个想法让她一度感到痛苦,她也知道马六的性格,有时候会有些倔将和霸道得要命,自己将来真要离开,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马六当然想不到小鱼此时的心情,他虽然从小被老神仙忽悠,可他本身不是神仙。只是个普通人,俗人一枚。
微微安慰了小鱼几句,两人一起爬起来,马六很细心的帮小鱼穿好衣服,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这才拉着她出来,一路上都让她要小心。
小鱼幸福的笑,笑得开心,笑得酸楚,心里竟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长时间的付出似乎在此刻开始得到回报,爱是给予,可爱也是收获,只是如今她竟然有一丝不适应了,她其实更喜欢以前在十堰的那种生活,全心全心的爱护马六,为马六做饭洗衣暧床,在人前清纯无比,在床上风sāo露骨,但现在,似乎一切都有了变化。
秦婉雪已经在厨房忙活开来,摆好早点叫两人吃饭,看到秦婉雪顶着个黑眼圈,马六颇为内疚,却也不便说什么,倒是一边的小鱼一个劲的跟秦婉雪聊天,让她要注意休息,一口一个秦姐姐叫得格外的亲热,这让马六有一种左搂右抱的成就感,时不时的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一个男人可以娶两个老婆该多好?要是自己也可以如其它男人那样养小三该多好?
这种想法只是微微一冒头,便被马六扼杀在摇蓝之中,他觉得这是罪过,有这样的想法都是一种罪过,对不起小鱼,也对不起秦婉雪。
这都是绝世大美女啊,完全不同风格的绝世大美女啊!
两人吃过早餐,马六便搂着小鱼在沙发上坐下,聊了一会儿天,看看时间不早,秦婉雪要去上班,马六跟到别墅门外,对正要上车的秦婉雪道:“婉雪,谢谢你!”
一声婉雪,叫得后者浑身一震,没有回过头来,秦婉完好怕自己不小心哭出声来,只是背对着马六道:“不用客气,其实,小鱼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我比不了她!”
马六无言以对,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楚。
秦婉雪将车开过马六的身边,又停了下来,转过头道:“也许你已经知道了,前两天小鱼遇到了危险,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让她安心的住在这里,我保证她会非常安全,你也不用太分心了,专心干你的事吧!”
马六心里一动,点了点头说好,他现在知道了,秦婉雪暗中有人保护,而且那个保护她的人身手高明,按陈秋的情报来看,连军刀都不是对手,这自然让马六感到放心,不过想来想去,她还是准备让小刀来保护小鱼,秦婉雪那个保镖虽然厉害,可毕竟主要还是保护秦婉雪的。
很显然,要不是秦婉雪,小鱼或许已经出事了,这让马六对秦婉雪感到亏欠,可这种亏欠除了让他感到沉重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摇了摇头,马六回到客厅,小鱼让马六去干自己的正事,马六说,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她,这让小鱼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不过却没有再劝。
兴致到了,马六将自己的洞箫拿出来,又将秦婉雪的古筝也抱出来,两人合奏了一曲《笑傲江湖曲》,却再无往日的默契,马六倒是非常投入,感觉也从没像今天这么好过,可一向对古筝很是精通的小鱼却像是心里有事,频频出错。
一曲终了。
马六有些担扰的道:“小鱼,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没有,也许是好久没有跟你合奏了吧,退步了,对不起,我会好好练习的。”小鱼有些歉意的道。
马六笑着安慰了几句,突然接到韦清蝶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马六直接说现在没空便挂了电话。
小鱼突然很认真的道:“你去办你的正事吧,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了解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小鱼还是小鱼,会在家里安安静静的等你回来!你总不能天天在家陪我,那样你就不是我爱的马六了。”
马六心里一震,点点头,小鱼将马六送到别墅的门口,挥手跟马六道别。
等马六的车离开之后,小鱼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自言自语的道:“傻瓜,其实不管你怎么变,你都是我的马六,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还是爱你的!”
摸了摸自己日渐涨大的肚子,小鱼此时的笑容,充满了母性,淡淡如一汪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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