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竟然有如此神技?”
母仪天下的张嫣忍不住伸手抚摸着画纸,口中喃喃自已。
她对自己的容颜无比的自信,却始终感慨,红颜易老。
没想到的是,竟有画技可以把她天下无双的容颜保留下来。
这份礼物,她可是喜欢极了。
虽然在今日收到的礼物中,这幅画不是最贵重的,但却最得她的喜欢。
不少人在旁看的啧啧称奇,没想到一直木讷沉稳的信王,竟然也懂得拍马屁。
不过一想到张嫣要提议让信王监国,不少人都以为,这是信王的谢礼。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张嫣才回过神来。
他注意到,孟南贞和王承恩的手中还有一个箱子。
“怎么,信王这次是大出血了吗?”
这话引得众人哄笑不已。
都知道信王的日子不好过,没什么进项,连王妃都要纺纱织布变卖呢。
孟南贞忙道:“娘娘千秋华诞,这是天大的喜事。殿下就算是把王府卖了,也难以报答娘娘的抚育之恩。更何况只是些许薄礼,能搏娘娘一笑,殿下便心愿足矣。”
张嫣笑的花枝乱颤。
“你这小猴儿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信王怎么容你的?”
孟南贞讪讪一笑,没有接话,而是麻利地把第二个礼物拿了出来。
礼物甫一亮相,满场的惊呼声比之前更甚。
张嫣更是略失仪态,竟然直接从孟南贞的手里把东西抢了过去。
“如此价值连城的宝物,你还说是薄礼?”
在张嫣的手中,是一面电脑屏幕大小的玻璃镜子,映照的人纤毫毕现,一览无余。
重生为陈玉的时候,孟南贞可是太清楚古人对待镜子的态度了。
所以在为张嫣准备贺礼而信王苦恼不已的时候,他便拿出了素描和镜子。
这两个东西看的信王妃眼热不已,要不是顾全大局,估计当时都要抢了去了。
饶是如此,信王妃也揪着孟南贞,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画一幅肖像画。
至于镜子,并不是孟南贞亲自上阵做的。
时间上来不及,动静也太大,恐怕会惊动阉党。
这一面震惊了所有人的玻璃镜子,乃是通过东林党从意大利的商人手中买来的。
这便是商贸的好处,沟通有无。全世界各地的好东西,都可以买到。
意大利商人虽然奇货可居,要价不菲,但出钱的人却不是信王,而是东林党。
孟南贞对东林党的恩情如同再造,东林党正不知道如何报答呢,回馈一面玻璃镜子只是聊表谢意罢了。
而通过这面镜子,更加让信王意识到了海贸的重要性。
结果今日的张嫣寿诞,信王虽然没有到场,却成为了最出风头的人。
张嫣已然红了眼睛,泫然欲泣。
“信王业已成年,开衙建府,花销甚大,怎如此不顾惜财力?”
王承恩激动地道:“殿下自幼失怙,如不是娘娘悉心养育,殿下焉能有今日?殿下说,纵然万死也难以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这孩子……”
张嫣的珠泪终于掉了下来,话都没法继续下去了。
信王过的很辛苦,她在皇宫里又有何区别?
丈夫虽然对她敬爱有加,可是却固执地偏宠魏忠贤和客氏,导致她孤苦伶仃,连孩子都没有保住。
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最知心。
幸好这时来人了,打断了这悲伤的气氛,也避免了不必要的风波。
“朕的皇后怎么了?大喜的日子缘何哭了?”
伴随着一阵虚弱的声音,满场的人纷纷跪下,叩见大明至尊。
天启皇帝来了。
虽然身体抱恙,可皇后寿诞这样的日子,他不可能躲着。
否则的话,会引起外界不必要的猜测。
作为帝王,也不能随心所欲。
而看到天启出现,张嫣的脸上惊喜怎么也藏不住。
“天气寒凉,陛下龙体要紧,怎么还过来了?”
“哈哈哈,咳咳咳,皇后莫要惊慌。朕只是小恙,无关紧要。今日是皇后的好日子,朕不来怎么能说得过去?”
人群里,孟南贞悄悄抬头,观察了一下天启。
情形很不妙。
尽管天启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可他苍白、暗沉的脸色、骨瘦如柴的身子还有脖子上豆粒大小的汗珠,都证明了他在强撑着。
最引人侧目的,就是天启龙袍下面那根本隐藏不住的大肚子,竟然堪比怀胎的妇人。
这样的状况,在如今的医疗条件下,显然是没救了。
就在孟南贞偷偷观察天启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孟南贞不由得一慌,以为自己的行径被人发现了。
私窥帝王,这可是大罪。大不敬加心思叵测,是会死人的。
天启身为帝王,身边的防卫力量可想而知。
难道是哪个隐藏在暗处的高手,锁定了自己?
如是想着,孟南贞悄悄地看去,结果发现却是站在天启身后的太监在审视自己。
看到此人的面相,结合记忆,孟南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边厢,对于信王送给张嫣的礼物,天启也是高兴不已。
“难为皇弟如此有心,朕也不能吝啬。刘时敏,带他们下去,把朕的赏赐拿出来。”
那窥视孟南贞的太监躬身答应,领头走了出去。
王承恩和孟南贞千恩万谢,也退出了坤宁宫。
那本来随侍在天启身边的太监正等候着,看到两人出来,便道:“二位跟咱家来吧。”
王承恩恭敬道谢。
“劳烦刘公公了。”
孟南贞则没有说话,只是随着两人来到了一处库房。
这里的东西堆积如山,显然是天启的私库。
这刘时敏十分忠诚,亲自出马挑拣天启送给崇祯的赏赐。
一时间,库房里无比的安静,除了他们三个,再没有外人了。
机会难得,孟南贞使了一个眼色,王承恩便轻轻走到了门口。
来回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耳目,回头朝孟南贞轻轻颔首。
孟南贞放心下来,走到刘时敏的旁边,径自开口。
“刘公公,陛下的龙体时日无多了吧?”
刘时敏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到孟南贞自信微笑的样子,眉头便皱了起来。
“大胆,窥探陛下安危,你可知这乃死罪?”
吓唬谁呢?
孟南贞一点惊惧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刘时敏。
“殿下很担心陛下的状况,生怕天家权柄旁落,还请公公不吝赐教。”
刘时敏慢慢转身,看了看眼前的孟南贞,又发现王承恩竟然在看门望风,终于发现不对了。
“你这个小太监是谁?是信王殿下派你来的?”
刘时敏认识王承恩,知道他是信王府侍中的第一人。
可此时这个信王的亲信竟然好像随从,那么孟南贞的身份就值得探究了。
“公公有礼了,在下是孟南贞,恭为信王府总管。”
刘时敏十分的谨慎,审慎地看向孟南贞。
“如此年轻的总管?以信王的性情,似乎不该如此啊。”
信王虽然年轻,但是却格外的稳重。任命一个年轻的过分的小太监担任总管,显得格外的突兀。
孟南贞拱拱手,始终保持着笑意。
“在下略有薄才,蒙殿下信重,只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刘时敏喝问道:“以信王之稳重,不可能不知道窥探陛下安危意味着什么。你们这么做,是要陷信王殿下于不义吗?”
既然开始了,孟南贞自然没有半途停止的道理。
“我们殿下所追求的,乃是天下大义。相比起来,些许细枝末节,相信您也不会在意的,刘若愚公公,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