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守在进口处的佐宁由美突然轻声咳嗽了一下,随后便听到她听到她打招呼的声音:“三浦君也来参加宴会了啊。”
“哦,原来是由美小姐。”进口处传来了三浦隆幸的声音。
金慧兰和沈英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两人之间谈话需要结束了。
“你要小心由美,她今天的行为有些古怪。”金慧兰迈步向进口处走去。
“你发现了什么?”沈英随口问道。
“迷迭香。”金慧兰的声音很低,但沈英依然能听得清,“她所用的香水里含有迷迭香。”金慧兰的声音飘进了沈英的耳朵。
迷迭香?沈英有些不太明白,他对女人的香水并没有太多的注意和研究。
但现在,显然不是他详细问询的时候。
金慧兰离开后,三浦隆幸又和佐宁由美闲聊了一阵,也离开这里,并未深入阳台。因此,他并未和沈英碰面。
宴会结束后,沈英送佐宁由美回家。在汽车上,佐宁由美看着沈英,似有期待。
“其实不用回家早的。”她低声说道,“我们可以在别处转转的”。
沈英看着佐宁由美,不知为什么心神有些一荡,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佐宁由美话中的含义。他猛吸了两口气,佐宁由美的香水混合着空气进入到他肺部,并在他的心底燃烧。
他明白佐宁由美对他的情意,也了解自己内心中对佐宁由美的感觉,在过去的很长的日子里,他都是采取冷处理和躲避的办法来处理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许是因为凌云离开得有些久了,他现在感到有种特别的寂寞。
“嗯……,夜色已深了,由美小姐也要早点歇息。”沈英强忍住内心中那种冲动,艰难地说道。
迷迭香!是的,金慧兰提醒过佐宁由美的香水有问题,再结合金慧兰初到新安市从事的职业,以及目前自身的反应,沈英已经猜出了这个叫迷迭香东西的功用。
只是佐宁由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不透,或者他现在为了压制体内的冲动,也实在是无法想。
汽车开到佐宁家所在后,便停了下来,将佐宁由美放在门口后,又去送沈英回家。而佐宁由美则看着远去的汽车,沉默了一阵,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在卧室旁,一位年轻女人走了过来,她个头中等,身穿旗袍,眼角上挑,使得她整体眼睛看起来就象猫的眼睛,有种特别的魅惑。
“由美小姐,事情没有成功吗?”那女人看了一眼佐宁由美,有点惊讶地问道。
“可能是我做得还不够好。”佐宁由美有些沮丧地说道。
“怎么会?是那人有眼无珠罢。”那女人安慰道,颇有些知心大姐的模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我以为我很了解他,但现在看来,我似乎又有些不太懂他。”佐宁由美轻声说道。
“那没关系,反正时间还早。走,我到你卧室里再和你聊聊。”女人说道。
佐宁由美和那女人一同走入卧室,卧室里灯是亮的。透过纸糊的格子窗,可以依稀看到两个女人相对而坐,说着话并时不时得爆发出一阵轻笑。
而在佐宁家的正屋里,佐宁由兵卫和佐宁日向也相对而坐。两个人都穿得是便服,在两人中间,摆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副围裙盘,黑白两个棋盒分置在两人的旁边。
“让石川铃子这么接近由美不太好吧,将来由美知道这个女人真实身份会很不高兴的。”佐宁日向有些担心地说道。
佐宁由兵卫拈起一颗黑色的棋子放在棋盘的天元位置上,“由美就是太单纯了,所以才需要这个女人在旁边指点她一下。”
“我是说,我担心她把由美带坏了,毕竟这个中国女人……”佐宁日向本想说臭名卓著,但却没说出来,但他知道他父亲理解他的意思。
“她不是普通的中国女人,她是满洲的格格,而且已经入了日本国籍。有些话,你要注意,在公开场合里绝不能表露出来,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什么廉耻之心,但做事却有分寸,所以不必担心她会对由美施加不好的影响,而且她也很清楚我们和满铁组织的关系,所以你不必担心她乱来。”佐宁由兵卫又拈起了一颗棋子,放在边角上。
佐宁日向往棋盘上放了一颗白棋,这颗棋子放下后,他边角的棋子就呈小飞之势,佐宁由兵卫即便是拦也拦不住了。
“我有些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隐藏在我们家,并且刻意地去接近由美。以她的身份,她其实可以直接找小泉纯一的。”佐宁日向又下了颗棋子。
“外务省和内务省从来都是不对付,连着下面的部门也相互看笑话,石川铃子在东亚活动的几次重大成果都离不开我们满铁集团的支持,她现在来华北反谍,如果真把助力寄托在小泉纯一的特高课上,才真是拜错了菩萨,虽然以她目前的身份和华北特务机关总部的授权,即便是小泉的特高课也得全力协助她,但事成之后,这份功劳算在谁头上可就难说了。”佐宁由兵卫说道,说完,他又放下了一颗黑子,这颗黑子既没有去试图阻挡佐宁日向边角小飞的局势,也未曾在天元处扩大自己的局面,而是扔在远离两人争斗的边角处很远的地方。
对于佐宁由本卫这一招,佐宁日向手里拿着白子,有些犹疑不定,他有些搞不明白他父亲这一手棋有什么作用。
“这好象是步闲棋。”佐宁日向说道,然后将白子仍投入到自己略占优势的边角区域,以巩固优势。
“是不是闲棋,只有以后才能看出来。”佐宁由兵卫淡淡一笑:“有时候看起来是闲棋的棋子,但在以后的棋势中很可能是致命的钉子,在下棋中有两种棋子的动向最要注意,一种是‘劫’棋,让对方不得不应,另一中则是‘暗’棋,暗中埋桩,后一种看起来更像是闲棋,但往往关键时候最要命。”
“父亲的意思是,石川铃子目前给我们下得也是这一种‘暗’棋,她打算给我们埋‘桩’?”佐宁日向想了想问道。
“不,她并非和我们下棋,和她下棋的另有他人,而她埋的‘桩’也非给我们埋,想想满铁和特高课的明争暗斗,你就会明白了,这个女人从来都是比较阴狠的。”
佐宁日向仔细地想了想,悚然而惊,然后看向佐宁由美卧室的那个方向,喃喃地说道:“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毒牙究竟会咬向谁?”